青山綠水,風景怡人,雞鳴狗吠,蟲嘶鳥啼,阡陌交通,縱橫交錯,幾百戶人家依山傍水而建,有稚子頑童在石板輔成的道路上嘻戲打鬧,有成人青年拿著諸多家什出門幹活,有耄老壽星沿河流緩步慢遊。童子歡樂,青壯勤懇,老人無憂,好一幅山村桃源圖。


    村子最裏端有個六七畝大小的湖泊,湖泊的入水口處,一棟嶄新院落矗立在旁。府邸大門朱漆似火,門前擺放兩頭石雕神獸,目似銅鈴,張牙舞爪,神氣非凡;門頂掛著牌匾,上有漆金“葉府”兩字,字體龍飛鳳舞,氣勢如山似嶽,顯然書寫人與雕刻者都已至大師境界。


    “不管來幾次我都不敢相信,短短五年時間,這裏就從人人嫌棄的貧困村落變成今天的永昌縣第一納糧大村。”走在村裏的路上,看著充滿希望表情的村民,麵目白晰,衣著秀麗,手拿折扇的金世昌不禁感慨。


    “五年前,周圍十裏八鄉都說嫁女莫入平安村,平安村裏不平安,現在變成了女兒嫁入平安村,平安村裏保平安。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經曆,我也不會相信這是五年時間發生的改變。”跟他走在一起的是皮膚約黑,看上去比較嚴肅的青衫男子寧采臣。


    “寧兄,說起來你跟葉兄相識最久,可知他那些奇思妙想怎麽來的?”金世昌好奇的問。


    “淩雲兄乃世間奇男子,我等凡夫俗子怎麽可能了解他的想法!”寧采臣搖頭。


    “也是!白手起家,短短五年掙下偌大家業,就是我爹聽說後也自愧不如。更加可貴的是他不敝帚自珍,將本可以秘而不宣,用來傳家的秘術獻出來,讓鄉親們共同富裕,如此品德,實在不知如何形容。”金世昌感歎。


    “隻是樹大招風,現在麻煩來了。”寧采臣神色頗憂。


    “哈哈,寧兄過慮了!那柳鳳山不過一跳梁小醜,被慣壞了的公子少爺,仗著家世橫行霸道。以前在百濟府,世人看在柳家麵上讓他三分,現在到了廣明府還不知收斂,這次竟然惹到葉兄頭上,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金世昌笑道。


    “話是沒錯,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擔憂啊!”寧采臣歎氣。


    “既然葉兄已穩操勝券,為何寧兄更加擔憂?”金世昌大感興趣。


    “淩雲兄說了,他三年守孝期已滿,要參加今年府試,考取舉人。可現在許多人覬覦他家業,就這樣走他可不放心,所以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給某些人長長記性,讓他們別亂伸手。”寧采臣道。


    “殺雞儆猴!”金世昌眼睛一亮,這次看來柳鳳山要脫層皮了。


    同是富家子弟,他們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好久了,現在柳鳳山要倒黴,他當然很高興。


    “你太樂觀了!”寧采臣搖頭。


    金世昌一愣,正想說什麽,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寧大哥,這邊!”


    “月姑娘!”寧采臣說著,看向河中。那裏,一艘小船正靠向岸邊,船頭,一位身著白衣素裙的女孩正向他招手。


    “小月姑娘好!”這時,金世昌已經跑到岸邊,對著白衣女孩唱了個肥偌。


    白衣女子沒理他,而是對走過來的寧采臣道,“寧大哥,上來吧!”


    “月姑娘,幹嘛不理我?”沒得到邀請,金世昌也不害臊,自已上了小船。


    “你把十方帶壞了,當然不理你。”顯然,小月就是胡靈月。


    “冤枉啊!”金世昌大喊,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葉兄還用我帶嗎?他本來就夠壞了。”


    “你說十方是壞人?”胡靈月瞪著他道。


    “當然不是。”金世昌狀似義正言辭的否認,表情瞬間無比正經,以比翻書還快速度翻臉,他咬牙切齒的道,“誰不知道葉兄連春香這樣的女人都讓給我,他會是壞人?”


    春香,風月樓當之無愧的花魁,嗯,四十年前。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胡靈月似笑非笑的道。


    “嗬嗬,不愧是葉兄,果然好文采。”金世昌臉色蒼白,好像想到什麽可怕的事,當初十方就是用這兩句話將本來送給他的春香還給了金世昌。


    “想不想聽後麵兩句?”胡靈月眯著眼睛問。


    “請月姑娘賜教。”金世昌眼神一亮,一躬到底。


    “誰動我衣服,我砍他手足。”胡靈月道。


    “好,好,好!”金世昌眼睛一亮,連說幾個好字,他大聲道,“葉兄,這可是你自已說的,我迴去就把春香還給你。”


    “金公子真是十方的好兄弟,當著他未來妻子的麵給他找女人。”胡靈月笑眯眯的說著。


    同時,寧采臣從船倉走出來道,“葉兄不在。”


    “葉兄不在?”金世昌愕然,再看到胡靈月滿麵笑容,頓時了然,他苦笑道,“月姑娘,葉兄惹你生氣,你找他就是,幹嘛把氣撒在我頭上啊!”


    本來想就著這個話頭將那位四十年前的花魁還給十方,可現在當事人不在,胡靈月又這麽說了,他還能還嗎?隻能自己享受了。


    “我鬥不過他,寧大哥又是正人君子,隻好拿你出氣了。”胡靈月開心的說著。


    金世昌苦笑,也不再跟胡靈月玩鬧。他雖然口花花,人也風流,可絕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朋友在時,玩笑兩句沒關係,可背著朋友跟他女人打鬧,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葉伯,不出去了,迴府吧!”胡靈月對撐船的老者道。


    “知道了。”老者調轉船頭,沒有絲毫不滿。


    “靈月姑娘,不擔誤你做事,讓船靠岸,我們自己去。”寧采臣道。


    “本來十方答應今天陪我玩的,可他說話不算數,我出來就是散散心,也沒什麽事,迴去吧。”胡靈月道。


    “葉兄有事?”寧采臣問。


    “沒有。”胡靈月搖頭。


    “那他怎麽不陪你?”金世昌問。


    “在睡覺呢!說什麽忙了四五年的東西終於有了進展,要慶祝下,打算睡上三天。”胡靈月嘟著小嘴不滿的道。


    “哈哈,真是獨特的慶祝方式。”金世昌幹笑。


    “兩位公子,坐好了。”撐船的老者突然道。


    小船左轉,進入水流湍急的分支水道中。半刻鍾後,小船一顫,平靜下來。


    出了船倉,映入眼瞼的是無數碧綠荷葉,不難想像,等到滿池荷花開放,這裏又是何等美麗;池水清澈見底,可看見不時有青蛙遊動,鯉魚翻波。


    小船穿過池塘,在一個叫觀荷亭的地方停下。


    “葉伯,你來招乎寧大哥和金大哥,我去叫十方。”胡靈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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