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抬眼望著飛速接近的老婦人,又重重地搖搖頭,不知道她為何一心求死,隻知道他無法令她改變心意,不殺她便要被她殺死;而且若月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不過,紫陽也知道這不能怪若月,每一個人都有她固執自私的一麵,何況若月還是手握重權的一國公主。


    若月之所以bi紫陽殺死眼前這個老婦人說到底還是因為紫陽自己,若是紫陽不認識秋葉,或者他與秋葉沒有那一段曖昧的往事,或者今晚沒有讓若月看到他不同以往的一麵,她定然不會如此bi迫紫陽。


    雖然若月之前曾說過不介意紫陽與其他女子之間的曖昧往事,但她真的不在乎嗎?紫陽親手擊殺素霜的時候,若月是能阻止的而她卻沒有露麵;明知道會在紫陽心裏留下永恆的創傷,但她還是眼睜睜看著紫陽將素霜斬於劍下;而之後在七星山上的倩兒也是如此;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比起倩兒與素霜,秋葉才是最讓她擔心的,因為前兩者從沒有想過真的要殺紫陽,但秋葉卻不止一次的加害紫陽,而且從月城第一次見麵就敵我難分,甚至還利用紫陽替她將司馬世家除去!現在有機會讓紫陽與秋葉更加仇視,讓紫陽徹底斬斷這段恩怨,所以若月也不能錯過、不能讓秋葉再蟄伏在紫陽身邊。


    “永別了!”


    傾城劍一揮,紫陽手上白的刺眼的身影如閃電劃向老婦人,這一聲不單是對老婦人,也是對秋葉說的;雖然秋葉此時並沒有在場,但從此,舊恨再添新仇,已是不死不休,再無轉寰餘地。


    “嗤……”


    與紫陽擦肩而過的老婦人才定住身形,等她站穩,一道血箭便從她喉間噴射出來將披灑在脖間的銀白幹枯的長發帶起並染上血色。


    血箭化成的血霧還未散去,老婦人便萎靡下去,嘴唇顫抖地發出一聲已經聽不清的感歎:“好……淩厲……的……劍……”


    最後出現在老婦人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無力,幾分不甘,卻也有幾分釋然;沒有人知道她最後的心情如何?雖是抱著必死的心情來的,但真正的到了這時候又有幾人願意接受?


    老婦人選擇了她認為的對秋葉等人最好的路,可是真的會如她所想,那些藏在背後的人不會再找上秋葉了嗎?而且她現在還是死在秋葉最不願為敵的紫陽手裏,秋葉該如何?紫陽又該如何?老婦人雖然死了,但她也在兩顆已經破碎的心上狠狠地灑了一把鹽。


    紫陽在聽到老婦人倒地的聲音才迴過身,望著血水不斷流出的老婦人屍體紫陽也感到一陣心痛!這與當年何其相似,不同的隻有秋葉現在沒有在場;當年是不知,而現在卻是有意。


    紫陽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但他的內心卻是帶著冷漠的,或者說是理智更為合適。當初他是燕國的世子,不能讓任何可能動搖燕王室的因素存在,因此素霜和倩兒都是他必須除去的敵人;現在雖然已經不是燕國世子,但他卻是聯係若月與倩兒的橋梁,三國要贏得這一場戰爭定然不能少了倩兒和若月任何一人,為此,紫陽必須小心翼翼地維護這本來就沒有信任基礎的合作關係;可是,為此而迷失他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嗎?


    若月的心裏存有懷疑,倩兒的目的不明,此時紫陽就更要加倍小心;如果倩兒和若月出現分歧,那受害的必然是這燕皇朝的百姓,雖然他已經和燕王室再無瓜葛,但紫陽真的能不報答璃芳與隆烜嗎?他不能,在知道隆烜隻是利用他後依舊稱隆烜為‘父王’,而且璃芳直到最後都將他視如己出,紫陽不能讓璃芳失望、不能拋下燕王室而離去!所以他留下來了,不管倩兒的目的是什麽,他都相信與倩兒保持合作對三國來說是最有利的,但若月現在卻……


    紫陽定定地望著地上的屍體,頭也不迴地問道:“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若月安靜地望著紫陽,她也無法迴答紫陽;這一切都按著她的意思進行,雖然確定了紫陽的心意,但同時也將他bi到了一個沒有後路的懸崖上,在他心裏留下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得到這樣的結果,值得嗎?


    印月宮,此時雖然站滿了侍衛,但卻沒有一人發出一點聲音,雲丹也是安靜地看著紫陽,時不時的還望若月一眼,先前心中還存有渴求再看一次傾城劍訣的狂熱,但是在看出紫陽與若月的異樣時就被澆滅了。


    雲丹是此時在場的眾人裏最為了解紫陽的人,卻也完全猜不透紫陽的心思,雖然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紫陽、若月以及倩兒三人坐到一起敞開心扉地談一談,但現在這種時期怎麽可能有機會讓這三人坐到一起,即使現在就在身邊的紫陽和若月在今後也不會有多少時間在一起,又怎麽能讓遠在千裏之外的倩兒來到這裏?


    雲丹少有的沉默讓流香和伶雲也看出了紫陽與若月兩人之間的不協調;刺客雖然死了,但誰的臉上都沒有喜意,紫陽的表情還有些悲傷,而若月隱隱流露的也是極深的無奈;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個年老的刺客到來之前,紫陽和若月都沒有一點異樣;今夜發生的事也都看在眼裏,但流香和伶雲卻完全看不出是從什麽時候與什麽地方便了,二女帶著求解的眼神望向雲丹。


    雲丹淡淡地搖了搖頭,但心中的煩惱又豈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能表述清楚的?一個突然出現的刺客卻將紫陽和若月之間的矛盾凸現無疑,這二人比常人更自信,當然也更固執,尤其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他們更是除了他們自己之外便很難再相信他人,一旦心中執念產生便不易打消。


    紫陽和若月在經曆和性格上都極為相似,因此他們在很短的時間裏就走到了一起;但也因為這種相似,在出現分歧的時候便更難達成共識,現在他們都沒有將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這就使得事情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若月在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力地朝四周侍衛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侍衛們聞言便紛紛跳下牆頭迴到自己的崗位之上,都知道今晚的事還未了結但也不是他們能說上話、能知曉的。


    侍衛離開之後,紫陽也轉身對雲丹、流香及伶雲三女說道:“你們也去休息吧。”


    雖然語氣柔和,但紫陽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雲丹聞聲便一言不發地先邁步迴房,伶雲和流香目光轉過紫陽和若月之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上雲丹。


    殘破的院中隻留下了紫陽和若月以及那永遠都不會再說話的躺在地上老婦人,此時紫陽已迴過身與若月相互看著彼此,隻是他們倆誰都沒有先開口。


    在經過之前一番騷動後,此時的寧王宮安靜的就像空無人煙廢墟一般。這一夜漫長的就像千年一般,雲丹三女一直都關注著院裏的兩人,但她們卻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知道紫陽和若月在談什麽,談的怎麽樣了。


    睡意全無的雲丹三人一直在一起等著紫陽和若月最後的結果,卻沒能等到二人敲響她們的房門,沉浸在無盡擔憂中相互依偎在床上的三女也不知何時陷入夢鄉。


    當一絲陽光射入房間的時候雲丹第一個驚醒,輕輕推開兩側的流香和伶雲之後便拔腿跑出房間,帶著一臉的愁容,急切地跑向著紫陽的房間。


    “哥哥……”雲丹叫著就推門。


    門,被推開了,但入眼的卻不是紫陽,而是玉手匆忙掩過眼角的若月。


    “月舞姐姐?”雲丹愣在門口雙臂還保持著推門的姿勢,若月的動作明顯就擦拭淚珠,為什麽她會流淚?雲丹能想到的隻有:紫陽走了,而且都沒有和她說一聲,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若月起身並緩緩走向雲丹,微微沙啞地聲音安慰道:“他還會迴來的……”


    雲丹整個人伏到若月懷裏,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滴落,真如若月所說嗎?那為什麽若月還一夜未眠地坐在這裏獨自傷神?雲丹想問,但口中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這一次紫陽離開比當初在樹林得知紫陽的噩耗更讓她無法接受;明明就在身邊,就算不能帶她一起走,難道連告別一聲都這麽困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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