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帝都城門前,僷伶迴頭望了一眼這座屹立千年的古都,再偏頭望著風衛,感歎道:“這一座城,看似繁華卻暗藏著無限殺機,即便是我也不敢在此逗留太久。”


    “因為它是帝都吧!”風衛的言語間也充滿了感慨。


    僷伶深深了吸了口氣,隨後又淡淡一笑:“你們一直生活在這裏不覺得可拍嗎?”


    風衛輕輕搖頭。“因為有公子擋在我們前麵。”


    風衛提到紫陽,僷伶也想起了一個問題,於是湊近幾分,壓低聲音問道:“他不會已經準備發起統一戰爭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風衛卻是微微一笑。


    “不能告訴我?”僷伶因為沒有得到迴答,於是雙眼瞪著風衛。


    風衛被僷伶一瞪,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同時壓低聲音地提醒道:“今後,你不要和奉國朝廷走得太近了,奉國擋不住公子和月舞小姐。”


    “果然是這樣。”僷伶自己在知道月舞身份的時候就猜到大戰即將爆發,而現在終於從風衛口中得到了肯定。再看向風衛時,俏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那我們下次見麵時,你也該是大將軍之類的了吧?”


    “不會的。”風衛又一次搖頭。“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隻是一介平民。”


    “你家公子會這麽待你?”僷伶驚奇地看著風衛,眼神裏還有一絲為眼前這個男子抱不平。


    風衛也看到了僷伶的眼神,於是又多說了一句:“因為公子不會登基稱帝。”


    “什麽?”


    兩人的聲音本是壓得極低,但僷伶此時終於叫了出來,察覺失態之後,又小聲道:“你說他會統一四國卻不會做皇帝?那他還殺了……那些人,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隻能說到這裏了。”風衛搖頭,止住了這個話題。


    “嗯!”僷伶也理解地點頭,不再追問,抬頭看了看天色,再道:“我也該走了,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


    本來從七星山下來後第二天就要走的僷伶,在風衛的挽留下又在帝都多留了三天,這三天裏紫陽也沒有安排什麽事給風衛,所以他也有時間陪著僷伶把帝都都轉了個遍,而僷伶和曹克今天也要離開帝都迴黃山了。


    紫陽和若月能看出這風衛和僷伶對彼此都有好感,曹克自然也看得出,隻是他們的未來令人擔憂!曹克相信僷伶和風衛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他也沒有對僷伶或風衛說過什麽,隻是他自己暗暗擔心著,想著迴黃山之後就找笛軍夫妻商量。


    “算不上什麽照顧。”風衛搖頭道:“當時若不是你相救,我能不能迴來都是個問題;所以就不要說這些了。”


    “行!”僷伶輕輕一笑:“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以後要是到了奉國就來黃山看看吧。”


    “嗯!”風衛點頭,但以後還能見麵嗎?見麵時倆人又將會是什麽境地,紫陽是殺死笛木的兇手是事實,風衛不會背棄紫陽,一旦有機會僷伶也不會犯過紫陽,這樣的倆人會有將來嗎?


    “那我走了。”僷伶從曹克手裏接過韁繩,並躍上馬背。


    “一路保重!”風衛朝倆人抱拳。


    “你也一樣。”僷伶和曹克同時迴應一聲便拍打馬背離開。


    三人都沒有說再見的話,或許他們心裏都害怕再次見麵時會成為敵人;帶著這樣的擔憂,他們不敢期待再相見。


    風衛靜靜地站在城門下望著僷伶遠去的背影,久久之後終於發出一聲歎息,轉身走進帝都。


    曹克看著有些低落的僷伶,還是忍不住問道:“伶兒,你對風衛有什麽想法?”


    “舅舅。”僷伶羞紅的臉轉向帝都。


    “唉!”曹克搖頭歎氣道:“若不是因為燕紫陽,我想你父母也不會反對,但……”


    曹克沒有說完,但他都已經說到這裏了,僷伶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再迴首時,臉上的嬌羞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地哀傷以及堅決,吸了口氣後,才說道:“舅舅,你就放心吧,我是知道分寸的。(..tw)”


    曹克聞言便感到欣慰剛要開口,僷伶又接著說道:“我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燕紫陽讓他故意接近我們,但燕紫陽好像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和理由,這三天裏他也沒有問過什麽,所聊的都是一些閑人趣事,說實話這三天是我活到現在過得最輕鬆的三天,但隻要一想到木兒我就無法安心,明明仇人就近在眼前,我卻什麽都不能做。”


    “伶兒!”曹克心疼地看著僷伶,勸解道:“隻怪敵人太強,我們不能拿整門去冒險,但我相信一定會有機會的。”


    “我自然也知道這些。”僷伶再歎道:“但寧若月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就算能殺了燕紫陽,但是隻要暴露,黃山劍派一樣難逃被滅門的慘劇。”


    聽到若月的名字,曹克便抬頭望著天空感慨道:“燕紫陽和寧若月竟是師兄妹,看來是要變天了。”


    “司徒倩兒,我還是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僷伶則沒有把剛才風衛說的話告訴曹克,而將話題引向司徒倩兒。不管是燕紫陽和寧若月即將發起戰爭,還是燕紫陽將來不會登基,兩條信息中的任何一條泄漏出去都足於引起天下大亂,風衛出於信任才對她說出來,她自然也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這話怎麽說?”


    僷伶可沒有忘記紫陽和若月在她麵前說過的那些話,於是又簡單地對曹克重複一遍,再說道:“一個不管出身還是身懷的武功都讓燕紫陽和寧若月都忌憚不已的人,怎麽可能死在那爆炸之下,我看那都是她自己安排好的,隻為斬斷與燕紫陽的關係。”


    “的確也是一個讓人無法輕視的女子,那武功就連我也是望塵莫及啊。”曹克暗自搖頭,再道:“如今這江湖也好,朝廷也罷,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燕國有燕紫陽;寧國雖無世子,但這個若月公主一樣叫人移不開視線;奉國也有一個文華;就是普國好似都沒有什麽出類拔萃之人;我們這一代人在其中已經被遠遠的甩在他們身後,好在我黃山劍派還有你。”


    “舅舅,你也太高看我了。”僷伶搖頭苦笑道:“在未見到燕紫陽他們之前我也曾以為自己已經是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但是,從孤島迴來之後所見到這些人,有哪一個比我弱的?就說風衛,我都沒有信心能勝過他?”


    “風衛?他的武功也很強?”


    “兇猛的獅子身邊,豈會有弱兔?”僷伶輕笑道:“能跟在燕紫陽身邊的人,我就沒有見到一個弱者,而且風衛在燕紫陽心裏的地位還蠻高的,若沒有相符的能力,我不相信燕紫陽能如此看重他。”


    “嗯!”曹克雖沒有見過風衛在紫陽麵前是什麽姿態,但僷伶也和他說過,所以心中也是有數的。


    僷伶在轉彎前最後迴望一眼帝都,淡淡道:“雖然隻在這帝都停留了五六日,但所看到,所聽到的卻沒有一事不震駭人心。”


    “燕、寧兩國已經走到了一起,不知道奉國又該如何應對?”曹克也輕輕地說了句,奉國與燕國和寧國都有接壤,就是不懂軍事的人都能想到燕、寧隻會先對奉國用兵,兩麵受敵的奉國幾乎已經沒有勝算了,除非能與普國聯合,但這樣也隻能起到拖延的作用,畢竟軍隊最強的是燕國,物資最富饒的是寧國,這樣的兩國聯合,最後的勝利也就不用再費力估測了。


    ……


    十幾天後。


    “小姐,已經進入普國境內了。”


    一輛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馬車從燕國進入普國,停在兩國交界上,而駕車的人赫然就是淩塵,那他口中的‘小姐’除了倩兒還能是誰?


    一襲淡藍長裙的倩兒正坐於車內,熀昬抬著車簾以便倩兒能觀看到路邊的景色。


    當日,倩兒本可以避開莊園老人的最後一擊,但她卻故意受了一拳假裝重傷不起,為的都是讓紫陽認為她無力逃避最後的爆炸,在爆炸的瞬間,倩兒便用真氣護住身體,便借著塵霧躲到距她不遠的早已準備好的隱秘角落,淩塵和熀昬還將一些碎石瓦礫不規則地擊向紫陽等人以擾亂他們的視野,這才讓倩兒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紫陽!雖然現在說起來極為簡單,但實施起來卻沒有這麽容易,首先是倩兒假裝受傷就不能讓他人察覺,對方可都是武功極高之人,單是想要騙過他們就極為困難,何況還有後來的動作怎麽能保證不被他們看出蹊蹺?好在當天夜裏沒有月光,好在紫陽受傷致使若月等人都將精力放在他身上,沒有仔細看周圍的壞境。


    淩塵沒有聽到倩兒的聲音,便以為她還在調息,所以便安靜了下來等候著,雖然是自願挨老人一擊,但倩兒也受了不輕的傷,趕路的這幾天裏,淩塵駕車都極為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讓倩兒傷上加傷。


    和倩兒坐於車內的熀昬知道她隻是出神了,於是又恭聲問道:“小姐,我們要先去哪?”


    “嗯?”倩兒發出一個非常輕的聲音,嘴角又有一絲血紅流下。


    “小姐,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麽要演這一出戲給……”


    “熀昬!”駕車的淩塵才聽到熀昬的聲音便迴頭大聲叫住他,道:“小姐做什麽,還輪不到我們質疑。”


    熀昬聽到淩塵的喝斥,才低頭對倩兒道:“對不起,小姐!”


    倩兒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微微露出一點笑容,道:“你們不理解也正常,我隻是按我自己喜歡的去做,而且也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


    “小姐!”淩塵和熀昬同時疑惑地望著倩兒,在他們的印象裏倩兒還從來沒有這樣彷徨過,她一直都知道怎麽做才是正確的,以前的她從沒有說過‘不知對錯’的話。


    “好了,就不要談論這個話題了。”倩兒看了倆人一眼,輕聲道:“這一次,我不打算露麵,你們負責將我的命令傳出去。”


    “是,小姐。”倆人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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