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天津府知府衙門的議事廳,現在成了諸位大佬的聚集地,所有的人都興奮的痛苦著。


    這一場盛大的開業典禮,雖然辦理的匆忙草率,但它的效果卻是毋庸置疑的,就單單這半天多的時間,售賣地皮的收入就已經讓魏忠賢笑得見牙不見眼。之所以他這麽高興,不但因為這裏有他最大的股東股份在這裏,同時這筆巨大的收入,按照國朝的規矩,一半由天津截留,算作建設新城公共設施的建設費用,作為天津建設的資金,其中要給投資者分成,要給東江鎮分紅。但還有一半要上繳國庫,而這一半中的三成是要上繳內帑的,也就上直接落了皇上的腰包。


    而國庫有了這一筆巨大的額外收入,就減少了向內帑伸手的機會,而那三成的收入,或者還貸或者是支應其他開銷,就都有了轉圜的餘地,讓魏忠賢能夠輕鬆的做許多事。


    但是所有人都愁的是,現在的天津城建設嚴重的缺乏人手。


    徐光啟就愁眉苦臉的掰著手指頭算計:“天津港剛剛開建,這裏需要巨大的人手,倉庫區也在不斷的擴建,泥瓦工匠所需太多,聞風而至的海船每日都阻塞海麵,國內的國外的都有,海量的貨物需要裝卸,也需要海量的人手。而新的天津城,街道需要平整整修,房屋的建設需要磚瓦,所以圍在外麵的那些磚瓦窯日夜趕工,依舊是供不應求,馬上百姓也要開始在自己購買的土地上紛紛建設商鋪或者是住宅,所需的人手就更多,總的算下來,以現在的公期工程量,每一年我們最少需要50萬勞力。”然後雙手一攤:“可我現在眼前隻有不足20萬,這嚴重的拖慢了天津城的建設。”


    沈光祚卻是輕鬆無比:“徐大人抱怨的好,我這裏還真得感謝你。”


    徐光啟就連連搖頭謙虛。


    沈光祚道:“現在西北開始大旱,已經出現了流民,往年的時候一入冬他們就開始擠進北京城,大街小巷淌滿了這些苦難的百姓,我們順天府所能出的賑濟簡直就是杯水車薪,這樣一來,每一天的早上我們都要派出大車往城外運送那些凍餓而死的百姓。不但這是讓人感覺到悲傷,社會的治安也變得極壞,即便是我的5城兵馬司,還有錦衣衛的同僚們日夜奔忙,但效果也奇差,為此老夫沒少被皇上申斥。


    不過現在我的擔子輕了,在徐大人您的天津城開始規劃建設以來,無數的流民都開始到這裏來尋找工作養家糊口,這樣一來,我的順天府,流民聚減,讓我輕鬆不少。”


    徐光啟就痛苦的說:“沈大人那裏倒是輕鬆了,不過我這裏卻壓力巨大,不但北京城的流民都湧到我這裏來,周邊無地的百姓也開始紛紛向這裏逃亡,你看看我在新城規劃外的那片荒地,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貧民窟,每日裏治安的案子層出不窮,而且人口來自各地,戶籍混亂非常,更是難以管理,而其中數人頭統計下來不下30萬,但真正的壯勞力,也就五六萬,我是一麵在愁苦著那些百姓的管理,一麵愁苦著人手都不足,真的弄得我是焦頭爛額。”


    聽著徐光啟的抱怨,毛文龍卻感覺到非常欣慰。


    小冰河期在這個時候已經出現,山陝延安等地三年無滴雨降落,而朝廷為征討建奴,加征遼餉,結果天災人禍,更加劇了百姓的逃亡。西北的流民開始大批的向中原湧入,而萬曆年增援遼東的山陝官兵潰散,但不敢迴鄉,就在山陝交界聚集起來,行成了杆子,然後裹挾百姓加入,按照曆史上來說,現在的山陝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但自從自己來了以後,用皇商的辦法取代了遼餉,讓百姓得以減少官吏盤剝,同時前期皇商收入,加上銀行貸款,讓內帑有了錢到山陝賑濟百姓。而邊軍在皇商通行長城內外又可以得到點稅收收入,這樣多管齊下下,現在很少聽說山陝動亂了。即便是湧入北京的流民,也比曆史上最少少了一半。


    “曆史已經多少改變了點,雖然不大,但隻要開始改變就是好事。這其實都是我的功勞。”毛文龍就這樣得意的想。但看到徐光啟愁苦的表情,毛文龍就將思路拉了迴來:“對於那片貧民區,末將倒是建議徐大人,可以向戶部申請,將那些流民的戶籍全部作廢,統一頒發天津戶籍,然後劃鄉歸裏,如此就方便管理了。”


    徐光啟就長歎一聲:“我也幾次上書內閣辦這個事情,但是不少人卻抨擊我,擅自改變祖宗戶籍成法,尤其那裏許多的藏匿的匠戶軍戶更不好區分,一時間讓我焦頭爛額。”


    毛文龍就看向斜坐在信王身邊的葉向高和韓壙,卻是微笑不語。


    葉向高當然明白毛文龍的意思:“以往徐大人幾次上書內閣,每一次討論的時候,都有人堅決反對,弄得內閣手足無措。”然後掃視了一眼大堂裏的所有人,這裏除了一個左光鬥是東林黨人之外,像自己韓壙這樣的人,雖然頭頂上還頂著一個東林的旗號,但其實早已經被東林驅逐出來,按照叛徒處理了。


    而且葉向高這個人,卻是一個正直肯幹的,往往他總是對事不對人。那麽今天在這裏,內閣的成員基本到齊了,剩下的不是閹黨就是孤臣黨,再就是自己和韓壙這樣的中間派,卻沒有外麵的反對聲音,還不如將事情在這裏直接拍板定下來,也避免再迴朝堂討論,大家爭的地老天荒。


    於是葉向高就咳嗽一聲,扭頭征求左光鬥的意見:“共之認為徐大人的上書可行否?”


    左光鬥就感覺非常別扭,這件事情其實上書的時候自己也參與其中的,畢竟自己現在是天津府提刑按察使,可謂是天津的一員,尤其他負責的就是刑律治安,考察官吏政績。說句實話,那一片巨大的難民區,每天給他的壓力比徐光啟都大,所以他對於改變這些人的戶籍問題是舉雙手讚成的。但可惜,自己每一次和徐光啟上書,都會被自己的同行所阻擋,真的是煩不勝煩。


    今天看到沒有外邊人反駁,不如幹脆就請內閣來一個先斬後奏,把這件事直接定了,要不按照自己同黨的扯皮方式,扯到地老天荒也辦不成一件事情。於是左光鬥就點頭道:“這些流民百姓千裏迢迢的走到這裏,也不知道沿途死傷多少,如果再按照那些同僚所言,驅趕他們迴去,那更是死傷無數,這有違天和當不能做也不忍做。而新的天津城建設的目的就是為了拱衛京畿,聯通南北,也需要人口,所以下官以為,徐大人和毛帥之法當行。”


    葉向高就看向了魏忠賢,魏忠賢點頭:“拖著打狗棍走到這裏不死,就是造化了,如果我們再將他們趕迴去,那就造孽啊,所以,內閣所請,我司禮監當立刻照章準批紅。”


    信王就一皺眉,“這事情應該是自己哥哥做的,魏忠賢就理所當然的直接在這裏拍板了,你個老醃宦還拿我哥哥當迴事嗎?”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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