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努爾哈赤麵對阿敏的大敗,麵對陣亡了大將安費揚古,卻沒有如以往那樣暴跳如雷,也沒有表現出他的有仇必報的果斷決然,而是在毛文龍放出風聲說安費揚古病死之後,在毛文龍沒有跨過鴨綠江再窺視鎮江的克製裏,接受裏毛文龍遞過來的台階,暫時放了毛文龍一馬。


    這到不是努爾哈赤轉了性,因為他被兩件事拖住了後腿,實在難以分身再顧及毛文龍了。


    毛文龍能將阿敏打得傷筋動骨,想來毛文龍也已經苟延殘喘,無力再給自己後背捅刀,但畢竟現在他已經被趕到了朝鮮,暫時不對自己產生威脅了,於是,努爾哈赤就準備傾全國之力,準備在正月裏對壓迫自己的廣寧實行攻擊,打開通向遼西的鎖匙咽喉,以實現他早已製定好的占據山海關外的目標。


    之所以選擇在正月,是因為在那個時間點,漢人絕對是懈怠的。


    從夏商周開始,中國人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天大地大,過年最大,即便雙方仇怨刻骨銘心,但是過年了,這些也就必須放下。


    從自然角度上來說,大家都忙活一大年了,也隻有這個被大家寄予美好願望的新年,才能讓大家舒緩一下神經,放鬆一下。


    同時,無論是君王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要在這個時間點上,祭祀自己的祖宗。這種儀式繁瑣但隆重,這是絕對不能慢待的。


    還有一個就是百姓的心態。為自己的上官辛勞奔忙了一大年,也需要通過這個時間來舒緩一下神經,否則就會出現大亂子的。


    所以漢人就留下了一個傳統,正月不征戰,大家安心的祭祀祖宗舒緩心情,等到出了正月,大家再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殺一個你死我活。


    但是這個約定成熟的東西,在努爾哈赤集團裏卻不被遵循,因為他們是野蠻人,其他一概不論。所以努爾哈赤選擇了在正月中,漢人最懈怠的時候,對於大明的廣寧進行攻擊,絕對會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過這次出兵是要舉全國之力的,但鑲藍旗卻被打殘,需要再整頓,所以努爾哈赤決定,將原定正月初一的行動,拖後到正月十六。這比曆史向後了五天。


    但改變的這五天對即將爆發的廣寧之戰有什麽幫助嗎?沒有,什麽都沒有。


    而還有一件事情,卻比這次出兵更讓努爾哈赤頭疼,同時也帶來了讓他身心俱疲的痛苦,那就是遷都遼陽。


    要不說努爾哈赤成為一代豪傑,絕對有他獨特的眼光,在他拿下遼陽之後,就看好了遼陽這個關鍵之地。


    遼陽城城高牆堅,易守難攻,是遼東首府也是遼東重鎮,為了拿下遼陽,努爾哈赤親自督軍,挑燈夜戰,再加上裏應外合,這才拿下遼陽。


    拿下遼沈後,喜滋滋的後金打算把城內除了城牆上的磚頭,其他東西統統運迴赫圖阿拉,人背馬拉車運,好比如“衣錦還鄉”。


    這是遊牧民族的傳統,也是後金一向的慣例。


    所以王化貞在未經調查的情況下,就能上書朝廷拍著胸脯保證,後金必棄遼沈不守自己很快就能收複遼沈,這不光是王化貞的看法也是明朝上下一致的看法,就連後金的大多數人自己也這樣認為。


    真要是按照原先的習慣,大家攻占一地,然後搶掠一番就走了,結果自己前腳走後腳明軍就殺迴來,好不容易攻克的遼沈不費吹灰之力又重新迴到了明朝手中,明朝到時候嚴防死守,再想拿下遼陽可就沒這次這麽簡單了,劃不來。


    還有一點,努爾哈赤是有戰略眼光的,他看到了遼陽的地理位置,看到了它的重要性。


    遼陽,是遼東地區的經濟、政治、軍事、文化中心,這一切都因為它優秀的地理位置,是朝鮮、明朝、女真、蒙古四方勢力的交通樞紐。


    拿下了遼陽,就可以進攻明朝和朝鮮,等於掌握了進攻的主動權,隨時可以吹起進攻的號角,渡過遼河直抵遼西,拿下遼西進而意圖關內,而明朝在這過程中隻能被動防守,等著挨打,就是有足夠的力量也隻能以防守為主。


    這是明朝的困境。


    遼陽,是拿下遼西的跳板,也是為未來可能謀取中原的基礎,它無疑就是讓後金以及以後的清朝登上曆史舞台的一張至關重要的入場券,遷都遼陽意味著後金的戰略路線是“遼西——山海關——關內”,而迴到赫圖阿拉後金的戰略路線是“遼陽——遼西——山海關——關內”。


    於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努爾哈赤向他的手下重臣們提出了要建都遼陽的想法。


    結果大家的意見出乎努爾哈赤意料,與會的後金高層全體一致反對,表示金窩銀窩不如自家草窩,富貴不還鄉這是忘本。大家現在日子搶掠的富足了,沒必要瞎折騰了,就這麽滴吧。


    其實說全體反對也有點誇張,準確的來說也就八旗有六旗反對“而已”。支持自己的隻有自己的正黃旗鑲黃旗,還有一個老八皇太極他的正白旗。


    這件事情就難辦了。


    難辦的原因就是後世那種清朝的辮子皇帝,站在高高的禦案之後,大手一揮乾綱獨斷的情景,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現。


    努爾哈赤所帶的女真部族,是從野蠻的部落聯盟走出來的,雖然現在努爾哈赤也算是一個皇帝,但它的從上到下的架構依舊沒有脫離部落聯盟的影子,也就是說還沒有徹底的從奴隸社會,走向封建社會。


    所以才有了大家耳熟能詳的五理政大臣,八王議政,十王議政等等,在這一段時間,大家依舊沿襲著,有什麽大事情一群部落酋長坐在篝火邊,一邊喝酒一邊商量,互相妥協互相製約之後,才能決定大事。


    結果那些理政大臣和旗主們目光短淺,依舊抱殘守缺的要迴到他們的赫圖阿拉去,過他們舒服的小日子。


    少數服從多數,繼續迴赫圖阿拉,事情要是這麽個發展下去,大金也別說什麽逐鹿中原,曆史上也沒有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清朝了,後金在遼東這一畝三分地是偏安一隅也好偏霸一方也罷,折騰幾年樂嗬幾年,終歸內外交困,逃不過消滅的命運,用句民間老百姓的話就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


    雖然積重難返的明朝還會亡,但畢竟還是亡在咱們自己漢人手中,那是兄弟輪班做,便宜不出家。


    結果眼界決定格局,格局決定命運。如果在後金這些沒上過學沒讀過兵書,不懂得什麽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中矮子裏麵拔個將軍,努爾哈赤算是一個有眼界的人,所以他一生兩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改變了兩個民族和一個國家的曆史:前一個是七大恨告天,建立了後金;後一個就是遷都遼陽,為後來建立清朝奠定了基礎。


    努爾哈赤是鐵了心的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打下一片諾大的江山出來,在八兒子皇太極的幫助下,力排眾議,終於決定遷都遼陽。


    但家是那麽好搬的嗎?選個黃道吉日,把原先的那些壇壇罐罐拉過來就算了。這是一國命脈根本,絕對的大動靜。


    同時,這夥強盜集團走向了更廣闊的舞台,迎接他們的也就是更多的困難和險阻,需要他們麵對和解決。


    於是,在這段時間,努爾哈赤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解決這些新問題之中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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