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朝曆代,百姓願意將大臣以忠奸之分,但若說忠奸誰對朝廷更有益,也是很難說清。忠臣是一味的以皇帝為中心,攤上一個昏庸的皇帝,忠臣也是好心辦壞事。而奸臣一味的以自己為中心,為了在皇帝麵前邀寵,也是要做出些成績實事來的。


    就比如這個獨相葉向高,對大明忠心耿耿,但也有自己的利益關聯述求,也有公報私仇之嫌。


    但好在現在葉向高又恢複了對朝廷的忠誠上來了。


    於是葉向高想了一下,不得不感歎迴答了皇帝的挑釁一樣的問話:“毛帥得大功,卻謹慎,沒有查實親為的,他便不虛報,卻是微臣原先冤枉了如此誠實忠臣。”


    看到葉向高不再堅持,而且還給毛文龍一個誠實忠臣的評語,當時天啟心中快慰:“如此,派毛帥獨身入遼東之策不是過嘍。”這個要叮問一句,這可是自己的功勞。


    結果葉向高沉吟了一下,躲開天啟的追問的目的不予迴答。這個不能認同,因為一旦認可了天啟對軍事的作為是對的,那麽以後他就可能出現插手軍事的興趣。處於深宮裏的一個小年輕木匠,對軍國大事指手畫腳,那對大明不利,這個先例不能開。


    這就是現在大明的現狀,作為皇帝我們尊重你,但你不能亂說亂動,軍國大事你還是不要參合的好。


    最終迴答:“雖然取得了如此大勝,卻對全局不利,而一旦當初派兵救援毛帥,便牽一發動全身,臣認為不可取。”然後加了一句:“臣不管這個決策出至何處,臣隻是就事論事。”


    這句話當時噎的天啟隔嘍一聲,感情這家夥還是堅持自己的策略是錯的啊,還是堅持支持熊廷弼啊,真是死不改悔。


    不過這已經是細枝末節了,天啟孩子性就再起了,於是對著滿朝群臣道:“既然毛帥大功確實,而且還是縮水瞞報的,因此,他給朕的那一百顆人頭的軍功,朕就心安理得的領受了。”這是天啟在做實自己的英明決策。:筆瞇樓


    他這麽一說,底下葉向高也就算了,其他各部本來該有的,這下全沒了,也不好意思再要啊,真的後悔的要死。


    結果看到底下群臣的尷尬,天啟就更高興了,往日你們這幫東西一個三大案,一個大不孝,一個個的擠兌的自己無處藏身,這下好了,今天我也擠兌的你們無地自容。


    於是對魏忠賢戲虐的道:“大伴,似乎毛文龍還給你一份的,當時你也說無功不受祿的啊,這次你後悔不?還要不?”


    魏忠賢看到皇帝開心,他當然開心,於是就笑嘻嘻的接口:“且不說老奴真的沒有幫上毛帥半點功勞,真的不敢黑口白牙的白拿毛帥軍功,即便幫了,但既然自己說不要了,那也不能再後悔拉迴來不是,那還是一個爺們嗎。”


    他這麽一說,當時天啟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都快岔氣了,一個老閹宦竟然說爺們,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但笑聲中也知道,這是這個老家夥在和自己一起擠兌那些臣寮啊,於是對魏忠賢就更加親近了一層。


    但魏忠賢怎麽是有便宜不占的手?尤其是對這天大的功勞,那更不能不占,於是就笑嘻嘻的啟奏:“雖然老奴對毛帥沒有半點幫襯,但老奴的侄兒魏良卿卻對毛帥事無比支持,這個功勞他擔當了,卻是實至名歸。”


    天啟就再次開心的哈了一聲,對著魏忠賢道:“你的侄子現在在河北老家務農呢啊,他為毛帥做了什麽?”


    魏忠賢就麵不紅心不跳的迴答:“老奴的侄兒正是務農,但不忘報國,聽說毛帥獨身入遼東,當時感佩無比,所以將自己所收糧食悉數存儲起來,準備一旦有機會,便捐獻給毛帥以為軍資,萬歲爺。您說這算不算大功?”


    天啟就再次的再次哈了一聲:“捐資助餉,當然大功啊,隻有毛帥吃飽喝足,才殺了這許多建奴,大功。”


    兩個人就站在台上,就好像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那是說的春風得意啊。


    “嗯,這樣吧,按照斬首五十極算,當算將軍了,不過呢,以平民而遽然將軍,有些說不過,也不能讓人太過嚼舌頭,這樣吧,給他一個世襲錦衣衛千戶吧。”


    魏忠賢真的是大喜過望了,直接跪倒磕頭。


    葉向高知道皇帝是在有意的讓自己,讓下麵的群臣難堪,上麵一抬一哈的說著,自己也就沒有搭話。


    但這突然就憑借這麽一個莫須有的軍功,竟然封一個農民當了錦衣衛千戶,這是多少級?番子,當頭,小旗,百戶,千戶,天啊,這可是真的一步登天啊,這得反對。


    於是葉向高立刻磕頭反對:“臣對此反對,如此亂命,臣內閣不能署理。”


    內閣不署理,那就等於皇帝沒說。


    天啟就再次哈了一聲:“錦衣衛是我皇家親軍,所有使費都是我皇家出,官職也由皇家提點賞賜,這一次,還真不需要您內閣署理。”然後就對魏忠賢理直氣壯的道:“等會下了朝,就去錦衣衛指揮所駱思恭那裏,給你的侄兒補上這個任命。”


    這樣的決定,當時噎的葉向高是一愣一愣的,但天啟說的是實話,人家錦衣衛歸大內二十四司儀鸞司管,後來直接取代了儀鸞司,還真不歸朝廷管,人家任命自己家的奴才做什麽,內閣還真就管不到。


    置氣到了這種不過滿朝大臣顏麵的地步,也顯現出天啟的偏激性格來了。


    獎賞完了認賬的魏忠賢,天啟就笑著對沈光柞道:“沈愛卿教導有方,當升賞。”


    這時候沈光柞還在大悲大喜裏沒出來呢,猛一聽皇帝這話,當時跪倒磕頭連連謙遜,但一聽封賞,當時一個頭兩個大,升官誰都想,但他知道這個時候,現在皇帝升自己的官,那就等於自己將所有官員都樹立成了敵人,這可絕對不行,隻要皇上知道自己有一個能幹的外甥就成了,於是趕緊請辭。


    天啟當然知道,現在自己升沈光柞的官,內閣絕對不同意,那是讓內閣難堪,更是讓自己難堪,於是笑著道:“教養外甥有方,為我朱家天下立功,當然不能不賞,按照你外甥上報給你的——”然後就在禦案上翻找出毛文龍的戰報:“嗯,五十首級,很好,很恰當,這樣吧,官我就不給你升了,按照每個人頭十兩金子賞賜吧,將這些金子拿迴去,或買老酒一醉,或是鑄造一個戒尺教導兒孫隨你,希望你沈家再教導出幾個如毛帥一樣的國家棟梁來。”


    沈光柞聞聽,當時喜極而泣,五百兩黃金當然是筆大數字,但按照規矩,皇帝賞賜的,那是隻能看不能動的,每天自己還要給這些黃金燒香磕頭,知道的是皇帝賞賜,不知道以為自己突然變成了財迷呢,那對自己的名聲是巨大的打擊。


    但這次皇上可是說了,買老酒都行,那就是讓自己自由處置,當然,還是要遵照皇帝旨意,真就打造一個黃金戒尺,將皇帝意思變成家風。


    而最主要的就是聽出來,皇帝對自己的肯定,對毛文龍的肯定啊。


    對於沈光柞的這樣獎賞,葉向高也隻能捏鼻子認了,因為,人家皇帝拿出內帑來賞賜別人,你同樣內閣管不著。


    看著越來越尷尬失望痛心的群臣,天啟的心是越來越歡快,於是對葉向高和吏部道:“毛文龍大功做實,大家下去擬一個升賞的條陳交給內書房,大家散了吧。”說完就大步要走,該開心的開心了,他可不敢再呆在這裏,等群臣緩過氣來,指不定弄出一個什麽事情來,將剛剛給他們吃的癟再給自己弄迴來,還不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跑迴後宮,和皇後好好的喝兩盅慶賀慶賀。


    結果他剛要起步,魏忠賢再次氣沉丹田剛要喊散朝,結果又一嗓子:“大皇帝,那小國的請求怎麽安排?”


    天啟一拍腦袋,得,把個正主正事給忘記個幹淨。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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