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皺眉不已,似乎對這場戰鬥有些不滿啊?”若耶明雪走了過來,仍是那副清麗的模樣。(..tw)


    “沒什麽不滿的,隻是看著自己製造的血腥,偶爾會感歎一下。”龍天道。


    “感歎,為何感歎,這個世界本就是實力為尊,血是最常見的顏色。”若耶明雪說。


    “話是沒錯,哪裏沒有血腥,也正因為這樣,才更讓人厭惡。”龍天道。


    “厭惡?嗬,我同意你的觀點,但不讚成你的行為。”若耶明雪迴了一句,“有些情緒是不合時宜的,在這樣的世界裏,哪怕再厭惡也要把這口唾沫吞下去,橫刀再斬。”


    “無情的說辭,不過我不否認它的正確性。”龍天搖了搖頭。


    “嘴裏說著,卻又搖頭,這代表著什麽?”看到龍天頗有些無奈的表情,若耶明雪不由問道。


    “你知道嗎,在我未修行前,我曾渴望過仙俠的世界,幻想過許多,比如快意恩仇,比如縱馬天涯。隻是如今才知道,快意恩仇的事情從來都不是想象中的這麽簡單。”龍天歎了口氣。


    “有什麽不簡單,是敵人就殺,是好友就盡情暢飲,這是最簡單最豪爽的事情了。”若耶明雪道,臉色有些冷,淡漠中卻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惆悵。


    “簡單?”龍天輕笑,“對有些人來說當然簡單了,隻是對不習慣血腥味的人來說,看著手中沾染的鮮血,無疑是一種諷刺。”


    “諷刺,何解?”若耶明雪挑了一下眉毛。


    “討厭殺戮,害怕死亡,自己卻偏偏堆起了屍山血海,這不是諷刺是什麽。”龍天很平靜。


    “可是看你侃侃而談的樣子,我看不出有任何的自嘲。”若耶明雪道。


    “自嘲?嗬嗬,”龍天搖了搖頭看向崩塌的山體,“想得多了,我開始明白,快意恩仇不是俠,鋒刃上流淌的是邪。(..tw無彈窗廣告)”


    “既然是開始,那肯定有後來了,那後來呢?”若耶明雪捉住了龍天話語裏的未盡之處,開口問道。


    “後來,”龍天頓了頓,“後來我才明白,快意恩仇也罷,屠戮千萬也好,不是俠也不是邪,隻是人生的無奈而已,有些事人無法選擇。”


    他抬頭看著周圍倒落的屍體,晚風吹過,竟然有種歲月變遷的蒼涼。


    “有趣的人,有趣的論調。”若耶明雪好奇地看著龍天,“我也羨慕過俠女的縱馬飛揚,後來我也明白了,仙俠不可得,所謂的快意恩仇隻是殺戮的借口,這個世界上隻有利益的衝突,歡情太小。”


    “是嗎,歡情小?嗬嗬!”


    “山迢迢,水迢迢,樹下誰知花飄搖,闊別萬裏霜雪耀。


    風蕭蕭,雨瀟瀟,陰晴圓缺兩心遙,紅塵一醉,歡情小。”


    龍天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嘴裏輕聲吟唱,溫婉而又惆悵的語調在夜空下如水般清亮。


    “有點意思,你寫的詩?”若耶明雪輕閉雙眼。


    “有意思嗎?隨便說幾句而已,”周圍已是一地狼藉,龍天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喜歡這樣的意境,有時候沉淪一會兒感覺也挺好的。”


    “剛剛殺戮過後,鮮血還未幹透,屍體還在,你便有這樣的閑情逸致,讓我很難不把你同殺戮狂魔聯係在一起。”若耶明雪袖手一揚,吸引了一大堆的岩漿石,組合成了一個簡易的椅子。


    “殺戮狂魔?”龍天哼了一聲,隨手轟出一道火焰,將散落在地上的屍體全都焚燒掉了,“這些人貌似不是我殺的吧?”


    “沒有沾上鮮血並不代表就沒有殺人。”若耶明雪坐了下來,清麗的優雅姿態,和周圍狼藉的一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麽,我應該後悔出手嗎?”龍天也有樣學樣,弄了一個簡單的石椅坐了下來。


    “有興趣一論仙俠嗎?”若耶明雪避開這個問題。


    “興趣有時候是被無聊逼出來的,你想要討論一些什麽呢?”龍天道。


    “在你心裏,何謂仙,何謂俠?”若耶明雪睫毛輕掃,直直地看著龍天,語調有種滄桑的涼意。


    “仙,逍遙自在;俠,快意恩仇。”龍天迴答。


    “我還以為你會說俠是扶危濟弱,匡扶正義呢!”若耶明雪略微詫異地看著龍天。


    “行俠仗義嗎?我不是道有道,也不是救世主,哪來的匡扶正義。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如不能見,與我何幹。”龍天不屑地哼了哼。


    “薄情的話語,卻很現實,不是嗎?”若耶明雪嘴角微微勾勒,一雙美眸流動光輝。


    “那你呢,你心中的仙、俠,又是怎樣的姿態?”龍天反問。


    “我?我心中沒有仙,也沒有俠。”若耶明雪嗬了口氣,抬起手,一片月華輕輕流淌,流淌出莫名的傷感。


    “那你還要談論仙俠?”龍天無語了,這是在玩自己嗎?


    “嗬嗬,我曾幻想過兒女情長,幻想過恣意縱揚的所謂仙俠,可是擁有了幻想中的力量後,我的夢碎得一塌糊塗。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定義仙俠,因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若耶明雪深深吸了口氣,握緊手指,月華碎成了一地銀芒。


    “有些悲涼的語調,夢碎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吧!”龍天微微有些驚訝,不明白若耶明雪為何會這樣。


    “夢碎?我的夢從來就不曾碎過。”若耶明雪哼了一聲,“幻想不是夢想,隻是幻想碎了之後更讓人難以接受罷了,畢竟失去了可以沉淪的快感。”


    “沉淪不是壞事,但也得能爬得出來才行,要不然隻會導致真正的墮落。”龍天道,他能體會無聊到連幻想都不能的痛苦。


    若耶明雪沒有迴答,戰亂後的現場隻有風唿唿盤旋,像是在哀悼著什麽,久久不願離去。


    過了一會兒,龍天開口道:“怎樣,你打算在這裏坐一個晚上嗎?”


    “嗬嗬,那你呢,打算去哪裏?”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前麵有一座城池吧?”龍天道。


    “這麽肯定的語氣就不要裝作問我。”若耶明雪站了起來,一掌打碎石椅,“你的靈獸呢,不打算帶了?”


    龍天看向遠處躲著的小咿,沒好氣道:“死綿羊,一有事就躲起來。”


    剛才打鬥的時候,小咿就飛快地溜走了,一點義氣都沒有,跟死道士一個德性,讓人狠得牙疼。


    “咿呀咿呀!”


    小咿不樂意了,打架又不是它的事,為什麽要針對自己。


    “走啦!”龍天白了它一眼,朝前走去。


    “哼哼!”小咿不滿地抽了抽鼻子,繼續拿出一根雲乳樹枝,哢嚓哢嚓咬得脆脆響,一縷縷雲氣散發出來,馨香撲鼻。


    “奇怪的靈獸,奇怪的人,為何會有種熟悉的感覺?”若耶明雪看著前麵帶路的龍天,眼中眸光閃爍不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紅塵一醉歡情小?嗬嗬!”她轉而抬頭看向那一輪圓月,“玄黃戰體嗎?當時共患難,如今同沉淪。沉淪就沉淪吧,墮落的路上,我與你風雨兼程!”


    若耶明雪轉身跟上龍天,似是呢喃的話語輕不可聞,卻在月下鏗鏘有力,迴蕩成心中堅定的意誌。


    來到了城池裏,此刻已是夜火通明了,城中繁華不斷,仍是車水馬龍的場麵,普通人的生活遠比修士要豐富多了。


    在大荒中,那些城池一到晚上便人聲寂寥,搏殺了一整天的人都要休息,雖然也有娛樂,但哪裏會有這樣熱鬧的場景。


    龍天和若耶明雪找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


    “我很好奇,要是火宇星知道我們來到這裏,會不會氣瘋掉?”分開前,若耶明雪嗬嗬笑道。


    “那也沒辦法了,誰叫這裏就這一座城池呢!”龍天聳了聳肩,關上房門。


    人族居住地是不允許打鬥的,想要打架,要麽到城外沒人的地方去,要麽就到特殊開辟的競武場中,別無選擇。


    一旦在城內違反了規定,那便要遭受城主府和城池所屬世家宗門的怒火,因此沒人敢在城池內動手,否則那就是找死。


    正因為這樣,龍天才敢肆無忌憚地來到這裏,毫不在乎火宇星,哪怕這裏是火族的地盤。


    “小咿,你還沒給我嚐嚐雲乳樹枝呢?”房間裏響起龍天和小咿咿呀咿呀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剛走到樓上,龍天便聽到了食客吵鬧的聲音,隱約可以聽到“龍天”“真靈”等字眼。


    好奇之下,龍天坐到了這群人的旁邊,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這時,若耶明雪也到了,她披上了一層薄紗,把絕美的容顏稍稍掩蓋住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多說什麽,若耶明雪也坐了下來,與龍天相對而坐,睫毛抖動,認真聽著周圍眾人的討論,似乎對這件事很關心。


    “你知道嗎,聽說昨天火族的天才火宇星浴血逃進了城主府,似乎受了重傷。”


    “這是什麽迴事,快說?”有人急不可耐了,天才人物受傷逃遁,這是他們最津津樂道之事。


    “聽說是幾天前他被一個女子斬殺了不少手下,此次是正好得知了那個女子的行蹤,想要雪恥,沒想到再次大敗。”


    “不可能吧,火宇星可是火族天才,怎麽可能被一個女子敗成這樣,他不是還有一群手下嗎?”


    “這誰知道,要不是他受傷太重,昨天晚上有人在城門口看到了,根本就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不過最近鬧得最沸沸揚揚的是那個玄黃戰體,聽說唿延家有神道強者出動了,在各大城池搜尋他的行跡,快要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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