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時一年多,《饕餮》的特效工作終於結束了,劉尚和剪輯師猛切又一起關在房間一周,將電影剪輯定稿。


    從立項到如今成片,二十三個月,將近兩年的時間。


    劉尚奔三,還差一年就邁入而立之年,都熬瘦了,發際線也有些上移的跡象。


    導演韓露也在去年跟北電遞交了延畢的申請,本來今年她就該畢業的,隻是一直在劇組忙,沒有時間準備畢業論文,有幾門課還沒過,學分都沒修完。


    一月底,劉尚和劇組的主創,在影片送審前,最後一起觀影。


    在座的有監製劉尚,導演韓露,包括劉欣菲徐凱在內的主要演員,王海林王通兩位編劇,剪輯師猛切,配樂師起舞,以及北電項目組魏顯龍婁主任他們。


    “開始播放了喔。”劉尚提醒一聲,在放映室關閉燈光,按下播放鍵。


    熒屏黑幕,傳來村民的祈禱聲:


    “求灶爺保佑,今年蔣家村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不再流離失所,背井離鄉。”


    一直到話說完,屏幕才亮起。


    跪拜在神像麵前的村民們麵露菜色,衣衫襤褸破敗,祠堂卻修建得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堂間香煙鳥鳥,雲霧蒸騰,香爐後麵便是一尊高達丈六的泥塑神像。


    家家戶戶各有男女,有錢的財主,捧著煮熟的雞鴨,拿著粗大的香燭,沒錢的菜民也要獻上水果白米飯,擎著三炷香,逐一向祠堂走去。


    劉欣菲飾演的莫蓮,帶著五歲兒子蔣宏,空手走進祠堂與村民共同跪拜。


    有村民提醒莫蓮:


    “怎麽能兩手空空來祭拜?這是要惹惱了灶王爺,整個村都要遭殃。”


    莫蓮卻裝作聽不見,她和兒子兩個人幾天都吃不上一頓像樣的飯,差點啃樹皮了,哪有什麽祭品獻給神佛。


    “這個外姓女人就是個禍害,克死了自家丈夫,現在又來禍害整個蔣家村了。”


    “從前看她有幾分姿色,想娶迴來續弦,沒想到這臭娘們不識抬舉,活該餓死。”


    莫蓮漠然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祭拜完就迴了家。


    下午,她四處借鋤頭。


    有人問,現在田地都幹裂荒廢了,要鋤頭作什麽用。


    莫蓮說,之前被官府端掉老窩的土匪把一部分錢財藏在了泥像裏邊。


    她想給砸開,拿著錢進城買米。


    有人說莫蓮餓昏了頭,有人將信將疑。


    謠言越傳越遠,終於,在村長的帶領下,決定再祭拜一次灶王爺後,就給泥塑砸掉。


    “灶王爺,這泥像隻是個皮囊,如果真得有這筆錢幫助蔣家村渡過難關,也是功德一件,我們挨過這段,再給您重塑金身。”


    說完,揮鍬砸向了曾經奉為神明的泥塑凋像。


    卡。


    神像裂開口子,碎屑簌簌落下,緊接著小塊大塊的泥片順著裂隙往下掉。


    “這是!”


    眾人驚恐萬狀。


    神像下麵竟是麵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兇獸饕餮凋像。


    半麵笑臉佛,半麵惡鬼相,兩幅麵孔意味深長地看向祠堂所有人。


    現在沒人追究是工匠為了省錢對凋塑二次利用,還是有人惡作劇,圍觀的村民全部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一窩蜂跑出祠堂。


    隻剩下莫蓮。


    莫蓮眼神複雜,她對著這尊古怪的凋像跪下,更加虔誠地跪拜起來。


    村長迴頭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他折返迴來,揮著鐵鍬對著莫蓮的後腦狠狠砸下去,嘴裏怒吼:


    “你這惡女人!”


    鮮血飛濺,落到了神像之上,又順著神像流到下一層的饕餮像上。


    莫蓮倒在祠堂,無人問事,一直到晚上,莫蓮的孩子蔣宏頂著雨,找到祠堂。


    見到母親倒在血泊之中,蔣宏不知所措,哭喊著想讓母親醒過來。


    最後沒辦法,隻好跪拜那尊在黑夜中更顯詭異的神鬼像,祈求能讓母親醒過來。


    畫麵轉場,莫蓮醒過來,臉上還有血痂,她跌跌撞撞地迴家卻找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她瘋了似的在村子裏尋找。


    沒人理會她。


    所有人把她當做是掃把星。


    莫蓮便跪在村頭,一跪就是兩天兩夜。


    終於有個農婦看不下去了,給莫蓮送來點吃的喝的,並告訴莫蓮,她兒子被村長送去官府了。


    莫蓮想張嘴說話,身體先控製不住地搖晃起來,像是狂風中的火苗。


    在農婦驚異的目光中,莫蓮就憑這副單薄的身體站起來往衙門去了。


    從官府那得知,上頭祭神需要一對童男童女,所以把莫蓮的兒子蔣宏抓去了。


    縣丞麵頰精瘦,捋著小胡子,理所當然地說:


    “近些年,蒙古蠢蠢欲動不斷騷擾邊境,國家打仗要錢,國庫吃緊,平民百姓自當出一份力,聽說你這女子年年不上貢,這次獻上孩子,也算平了你之前的賬。”


    縣丞覬覦莫蓮美貌,但是又擔心莫蓮懷恨在心,最後隻好痛下殺手,讓手下將發了瘋的莫蓮丟進狗圈喂狗。


    莫蓮被惡犬撕咬,憤怒和痛苦讓她完全沒了理智,和惡犬互相撕咬起來。


    衙役在外邊一臉震驚,接下來更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莫蓮身上的傷口下竟然湧起線條分明的肌肉,肌肉膨脹撐開皮膚,最後竟化身成了一頭兇神惡煞的怪物,饕餮。


    前一秒還齜牙咧嘴的惡犬,這會全都瑟瑟發抖地往牆角躲避。


    饕餮也不慣著,衝上去將惡犬全都吞食。


    呆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的衙役也沒幸免,同樣進了饕餮的肚子裏。


    此時在縣衙內府,縣丞還在跟下屬聊天:


    “這饑荒年代,沒米沒麵,都說人肉吃不得,我用這人肉喂養畜生,再食用畜生的肉,這總行了吧?”


    下屬吹捧:


    “大人英明。”


    轟的一聲巨響,饕餮殺到,將縣衙屠殺一空。


    場內遍地鮮血,一具屍體都沒留下。


    一縣之衙,遭此橫禍,傳到了朝廷耳中。


    癡迷長生之術的皇帝又驚又怒,派心腹錦衣衛閻京龍,前去調查。


    閻京龍帶著手下來到爨下村,走到一處院落,剛邁進步子,就察覺到了異常。


    下屬問:


    “大人,怎麽了?”


    閻京龍看向四周牆壁,指著牆角:


    “地磚與勒碑之間,標高1尺5寸,此處壞了規矩,事出反常必有妖。”說著,跺了一下腳。


    地磚像是整體覆蓋了一層薄膜,被這股氣勁衝撞得蕩漾起來一層水波。


    下一刻,整個院子下方都變作一張長滿獠牙的深淵巨口,吞向上方的錦衣衛幾人。


    閻京龍反應迅速,掠上牆頭,其餘幾人技藝不精,落入饕餮之口。


    閻京龍與現形的饕餮打鬥,震驚地發現所有的傷害對饕餮都沒有用。


    刀劍插入饕餮身體裏,拔出來就隻剩個刀柄了,刀刃都被饕餮身體吸收消化了。


    彷佛饕餮渾身都是嘴。


    饕餮最後遁入泥土,隱匿不見。


    閻京龍迴京述職:


    “饕餮是殺不死的,可以吞噬萬物,隨著進食,體型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目擊人說的大概野狗那麽大,現在已經快有一丈之多。”


    宮中皇家豢養的術士通過占卜,給閻京龍道明出路:


    “饕餮每次填飽肚子後就會陷入沉睡,以人形重現世間,殺死人形,就可以滅殺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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