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迴到自己的房間裏,脫衣服洗澡。


    站在淋浴下麵想著白天的事情。


    下飛機後,大家的行李被托運到賓館,之後所有人自由活動。


    劉尚和陳婉清便兩人出去吃飯、看電影、溜達、還一起吃了甜點。


    “靠,是有點約會的意思,比約會還像約會。”


    劉尚迴過神來。


    怪不得今天覺得陳婉清表現有些怪異呢。


    平時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今天罕見得有些拘謹。


    甚至,在兩人單獨吃甜點的時候,陳婉清表現出了羞澀。


    劉尚起初並沒注意到。


    現在迴想起來,自己之前和婉清還沒有單獨吃過飯,而且今天離得那麽近。


    一邊吃一邊聊天。


    劉尚後知後覺。


    他不是榆木腦袋,隻是完全把婉清當成了小屁孩。


    陳婉清今年才十六歲,剛上高一。


    平時除了拍戲,每天還要跟補習老師學習高中的知識。


    劉尚已經三十二了,再怎麽禽獸,都不會對婉清有非分之想。


    “大叔,我睡不著,你能來我房間跟我聊聊天嗎?”


    陳婉清的消息發過來,劉尚嚇一跳。


    如果是平時,他也就不會想太多,直接去陳婉清的房間聊聊天。


    這孩子可能認床,也可能是時差沒倒過來,睡眠受影響。


    出於關心,劉尚還是可以跟婉清聊聊天的。


    也可以給婉清講一些睡前故事。


    像哄孩子一樣哄婉清睡覺。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陳婉清有些不對勁。


    從稱唿上也可以看得出來。


    平時叫劉導劉哥的,現在都改叫大叔了。


    剛才房間門口分別的時候,婉清叫大叔就給劉尚叫得渾身發毛。


    這孩子是韓劇看多了吧?


    大叔大叔的叫著。


    劉尚準備裝看不到這條消息,但是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作為成熟的長輩,他覺得在這個關鍵時候,應該出麵正確地引導婉清的心理。


    而且最好把話說清楚,要不然關係弄僵了,之前對陳婉清的培養全都白費。


    於是,劉尚穿上睡衣,敲響了陳婉清的房門。


    哢。


    剛敲兩聲,房門就打開了,就好像陳婉清就守在門口似的。


    陳婉清也穿著睡衣,亭亭玉立地站在麵前,睜著大眼睛看向劉尚。


    劉尚一愣,來之前一套一套的,這會嘴笨起來,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啥。


    反倒是陳婉清先開口:


    “進來吧,大叔。”


    劉尚走進房間,嘴裏問著:


    “怎麽睡不著了啊?認床還是咋的?”


    陳婉清笑著說:


    “可能是甜點吃多了,有些撐,還有些膩。”


    “這樣啊,那要不要給你叫點茶,解膩用的。不對噢,茶多酚更讓人失眠,還是喝點牛奶吧?”劉尚坐在椅子上看向陳婉清。


    陳婉清搖搖頭,笑著說:


    “不用,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喝。”


    “好吧。”劉尚點點頭,環顧房間一圈,床上擺滿了陳婉清的衣服,其中還有內衣。


    陳婉清趕忙揉成一團,又塞進箱子裏,解釋說:


    “剛才找東西的,翻得亂七八糟,沒來得及收拾。”


    劉尚點頭:


    “噢噢,你找什麽的?找到了嗎?沒有的話可以買。”


    陳婉清抬頭狡黠一笑:


    “找姨媽巾的。”


    劉尚雖然尷尬,但仍然裝作淡定地迴複:


    “哈?你來例假了啊?那下樓買嗎?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去買。”


    陳婉清繃不住了,噗嗤一笑:


    “害,開玩笑的啦,就是逗逗你。”


    見陳婉清的表情,劉尚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他無奈地翻個白眼,想起什麽,問:


    “今天的電影怎麽樣啊?”


    陳婉清隨口說:


    “挺好看的。”


    劉尚緊接著問:


    “有什麽想法嗎?可以說來聽聽。”


    這次換陳婉清一愣了。


    怎麽看個電影還要講影評,是不是還要再補一個遊記。


    見劉尚一臉認真,陳婉清隻好迴憶著說道:


    “反轉挺多的,但是一開始我大概就能猜到是怎麽一迴事,不過我還是挺想知道裁縫店主是怎麽能完成這個任務,每一個演員的表演都很讚,至少比我好很多。


    每個角色都智商在線,但是感覺有些轉折有些刻意了,就是有種這個局隨時有可能垮掉的感覺。”


    劉尚點點頭,他示意陳婉清拿出紙筆做筆記,他開始總結起來:


    “《套裝》是《模仿遊戲》的編劇格拉漢姆·摩爾初執導筒的作品。


    封閉的舞台化空間,給了老戲骨彰顯演技的絕佳機會,而裏朗斯從不讓人失望。


    不少人還記得裏朗斯在《間諜之橋》裏力壓湯姆·漢克斯的精湛演技。


    去年,老爺子在《不要抬頭》裏,一本正經把庫克和馬斯克兩人調侃個遍,今年則在《套裝》中飾演優雅的老剪裁師,迴歸了正宗的英倫風範。


    整部影片的場景封閉在裁縫鋪之中。


    愛爾蘭幫派和黑人幫派輪番登場,古典的懸疑氣氛,圍繞著不疾不徐的剪裁師推進。


    裁縫鋪的前、中、後三個房間,是封閉場域裏三重遞進的空間,不同的色調布景,將各路人馬的秘密、恐懼和計謀分門別類地收納。


    一開場,《套裝》便用裏朗斯的畫外音,提醒觀眾裁縫在細膩和文雅之外的特質:


    謙恭有禮,慎言意見,卻又處處果斷,在不易察覺的地方用剪刀與針線利落地裁決。


    不必告訴顧客上衣不合身不是因為袖子,隻需要替他剪掉肩膀。


    不少人提到本片裝屍體的箱子致敬了《奪魂索》,但與希區柯克不同,箱子不是懸疑的節點。


    整個懸疑的搭建,其實就是製作套裝的步驟。


    老剪裁師謀劃了一個局,促使兩個幫派兵戎相見。


    不過影片重點著墨的不是老剪裁師運籌帷幄的謀劃和妙到巔毫的算計,而在於老剪裁師作為所有場景中弱勢的一方,不斷地在意外發生時觀測與調整,順應著闖入裁縫鋪的不同人物的特點,悉心裁量,誘使事情發生,裁剪信息,展示形狀不同的布塊,而透露全貌。


    就像製作套裝時的量體裁衣,根據顧客的特點見招拆招,為眼前並不平衡的身體,裁出不平衡的布塊,以便未來將一切平衡地包裹在布塊之中。


    在影片中三個重要的節點,老剪裁師有過三次自述,講述了自己三種不同的前史,他每一次都沒有撒謊,但每次恰到好處的停止,卻給聽眾留下完全不同的故事。


    正如主角說,他不是修剪袖口褲腳的裁縫,而是謀劃製衣的剪裁師。


    除了謀劃和裁量,還有拚接與編織。


    在瞬息萬變的局勢中,老剪裁師像一根纖細的縫衣針,毫發無傷地在危險的邊緣穿梭,在他人不知不覺間,組合布塊,縫合缺口,在巧合出現時就勢引導,通過拚接和針腳的變化,讓事物呈現全然不同的麵貌,進而在時機恰當時,果斷收尾,裝飾袖口與領口,向觀眾展示事件的全貌,完成最終的作品。


    剪刀與針線上下穿梭,整部電影就是在製作一件套裝。


    這也是導演的野心所在,影片的布局極為工整,以製衣對應影片的敘事結構,可稱巧妙。


    《套裝》的口碑,更多地建立在它所營造的裁縫鋪的光影質感,以及老剪裁師行事的冷靜與優雅之上。


    片中老剪裁師用滿是皺紋的手剪裁衣料,厚重的剪刀沿滑石筆畫下的曲線靈活穿行,衣料優雅地分開,不疾不徐地滑落。


    在暖光色調下感受布料的重力和質地,確實是難得的視覺體驗。老戲骨馬克·裏朗斯拿捏到位的肢體語言和節奏把握,也為影片的獨特韻味增色不少。


    但最終呈現的這件《套裝》,離熨帖合身,還有不小的距離。


    問題就出在填充其結構的細節上。


    《套裝》在繁複針腳包裹下的細節,經不起仔細的打量。


    影片的懸疑部分盡管反轉再反轉,卻並沒有能使故事成立的基礎邏輯。


    影片把背景設定在1956年,也許是因為50年代正是芝加哥人口大量流入,街區小幫派摩擦頻繁,黑人勢力抬頭的時候,但片中的重要道具——磁帶要到1963年才發明出來,不能不說是個重大紕漏。


    影片中兩個幫派是在小街區爭奪地盤的混混。


    一派是愛爾蘭移民,實力不強,一心想投靠已在芝加哥紮根三十餘年的outfit。


    一派是南方遷來的黑人,做賭場生意,利潤遭到侵蝕。


    導演讓兩個幫派輕易被裁縫玩弄於股掌之上,與其說是因為裁縫技藝高超,應變得當,不如說是編劇人為壓低了幫派成員的智商,各種處事方式讓人摸不著頭腦,經不起推敲。


    編劇出身的導演,知道如何測量戲劇張力,縫合謊言與真相,熨燙情節拐點,最後對人物結局適時收邊。


    不得不說,各個情節點的設置稱得上合宜。


    導演有匠人的手藝,但過分拿腔拿調的工整布局卻靠著一連串意外事件支撐,過重的設計感,讓故事和人物缺少靈性與活力。


    影片結束後,伴隨燈光亮起的是高潮後的空虛和劇情中巧合背後漏洞的顯現,卻體會不到綿延到銀幕之外的餘味。


    作為導演,格拉漢姆·摩爾初出茅廬,說到有限空間的戲,波蘭斯基和呂美特數部名作珠玉在前,同是室內劇,波蘭斯基長於表現受限空間對人物情緒的擠壓以至扭曲,呂美特則是戲劇緊繃張力下台詞節奏的把捉。


    無論對空間的理解還是讓人物與空間產生互動的技巧,《套裝》都難望那些經典作品的項背。


    《套裝》欠缺的,正是那些作品綿延留存的無盡迴味。


    呂美特的《死亡計中計》,劇中人機關算盡地用劇本去改變命運,未料命運的劇本卻更荒誕,讓人有麥克白落幕前的喟歎。


    而《足跡》,用兩個時代兩敗俱傷的暴力交接,滲透對茫茫前途的隱憂。


    更不用說《水中刀》,把性別與權力的角力和其間人性的變化表現得入木三分,每次迴想,都讓人後脊發涼。


    再談人物。


    影片開頭就暗示著老剪裁師有著非同一般的過去,結尾,老剪裁師露出花臂文身,用剪刀一擊致命,頗有《暴力史》維果·莫滕森以暴製暴的風範。


    但簡單化的處理,爽則爽矣,卻讓人物的立體性打了折扣。


    電影史中,像《套裝》裏的老剪裁師一樣,曾經告別過去,開啟一段新生活的人,也有不少。


    然而重新開啟一段生活,並不容易。


    因此,這類電影人物最直擊人心的,無不是主人公總也甩不脫的過去的陰影和逡巡不去的無力感。


    柯南伯格《暴力史》的無奈,是暴力隻能被暴力製止。


    《漩渦之外》羅伯特·米徹姆的憂鬱,是真情隻能通過謊言來挽迴。


    《兆治酒館》裏的高倉健,永遠無法證明自己安身的現狀不是對過去的背叛。


    《套裝》沒有表現這層顧慮,老剪裁師的這段經曆,更多地是編劇為劇情反轉設下的一個包袱,而非塑造人物的底色。


    影片結尾他再次離去,留給我們的,更像大鬧飛雲浦之後放一把火瀟灑離去的那個行者的背影。


    總體來說,《套裝》是一出合格的爽劇。


    在一眾販賣金黃色懷舊情緒的快消電影中間,《套裝》用料剪裁,頗有匠心,用材用量,算得上質量尚可的作品。”


    劉尚一口氣說完,陳婉清已經呆住了。


    自己叫劉尚來是聊天的,怎麽又變成了上課。


    不過這課確實挺有效的,至少陳婉清現在感覺困了,可以躺下就睡著。


    陳婉清適時打個哈欠,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劉尚點點頭,站起身:


    “時候不早了,你睡覺吧,明天我們再聊。”


    陳婉清送劉尚出門,關房門之前,她忽然叫住劉尚:


    “大叔!”


    “嗯?”劉尚轉頭看向陳婉清。


    陳婉清憋了半天,才說:


    “剛才你說的那麽一大堆,我都沒聽進去。”


    劉尚攤手,一臉的無所謂:


    “沒事,我就興致來了,多聊了幾句,你沒聽也沒事,聽了對你也沒啥用,好好睡覺吧,明天還要跟組幹活呢。”


    “好的。”陳婉清緩緩關上房門,背靠房門好一會,才鬆口氣。


    她迴到房間,準備收起剛才記錄影評的筆記本,看到上麵的字,她臉一下就紅了。


    “今天第一次跟男生男人,出去約會,感覺還不錯。


    那個牛肉三明治真厚實啊,吃一口就感覺飽了,大叔吃完嘴角有醬汁,我當時應該幫他擦掉。


    點餐的時候,大叔問我牛排要幾分熟。


    我說我喜歡老一點的,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話外的意思


    後來沒想到大叔帶我看的電影是躺著看的,雖然中間隔著茶幾,但還是有點別扭,有些難為情。


    我覺得大叔應該對我負責。


    後來吃的甜點真甜啊,就像是包裹了白天所有的歡樂。


    甜過了頭就讓人睡不著了,不得不反複迴憶白天經曆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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