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吟絕唱,仕誌鑄華章。(..tw棉花糖小說網)


    女子貞潔剛烈,男子心係仕途,但便是因此,新月有圓時,人別何時見?


    “男子心求仕途,不過是希望能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罷了。”王誌突然間開口了,聲音卻是極為沙啞,如同換了個人似的。


    “這個我固然知道,可是當家人均都對此沒有強求,而他自身心性亦是不在於此,卻強令自己有這種追求,因而難再迴頭,就是一個錯誤了吧,一個錯過了幸福,錯過了家庭的錯誤。”漁家女低著頭,似是在迴憶什麽,有些感傷。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於山之南。忡忡憂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堅,我*冰雪潔。擬結百歲盟,忽成一朝別。


    朝雲暮雨心雲來,千裏相思共明月!”


    漁家女聲音輕輕,卻是如欲穿透雲霧,似乎是在對心中的人兒訴說,更是讓王誌流下了淚。船廳裏的人都有一定的閱曆,自然是看出了些什麽,都沒有說什麽話,靜靜地,看著王誌。


    “但若是有朝一日他衣錦歸來,那你們幾年的等待不就沒有白費嗎?”王誌輕聲地開口。


    “卻是不知要等上多久了,繰成白雪三千丈,細草孤雲一片愁,時間卻是不會停下來等待,世間人又有多少等得起?況且縱然等到了又如何呢?妾擇良人,隻想與他一起平淡地過日子,卻是不奢求榮華富貴。在我這平凡的女人樂才是富裕的,若是心中憂愁,縱使金山銀山傍身,也是貧苦的啊。”漁家女搖了搖頭,手抱琵琶,卻是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悸動,有些……莫名的期待。


    王誌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緊緊抓著手中的玉與環,眼裏不住流著眼淚。


    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年他提出要考取功名,踏入仕途,以光宗耀祖的時候,她沉默了。他欲上京趕考,她便送他離開。臨別之際,她什麽都沒有說,沒有什麽山盟海誓,沒有什麽臨別惜語,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期待地看著他。


    當時他把那種期待以為是對未來生活的希冀,現在才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雖然當年她看著他,什麽都沒有說,但他知道,當年她是多麽想挽留住他,但她沒有說,或者是她相信,他會很快迴來,或者是她相信,他會走著走著,便突然間迴頭,對她說道:“我不走了,我能知道你心中真正的願望。”


    隻是,隻是……


    王誌喃喃自語,聲音輕細,道:“隻是……隻是……我讓你失望了,我讓你失望了……”


    悔恨,愧疚,他將如何自處?


    “姑娘等待多年,更是為了那人漂泊蜀江,卻是不知姑娘如今又是什麽心意?”看著王誌身子顫抖,極為難受,蕭玉凡歎了口氣,卻是問了這樣一句話,不禁也是將王誌的心也提起來一般,使他的唿吸都是屏住了。


    “蒲葦韌如絲,隻願磐石無轉移罷了。”漁家女輕聲地說道。


    “王兄,得妻如此,又有什麽好遺憾的?還有什麽放不下的?”馮進點了點頭,對此女子極為讚賞,衝王誌說道。


    王誌抬起頭來,正欲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是那女子在聽到了馮進的話語後,已經不管不顧地快步走了大廳,眼裏閃著淚光。


    這女子穿著樸素,但是容貌依舊美麗,那質樸的美讓人憐惜,讓人親近,不算絕色,卻當佳人。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淚眼婆娑,她與王誌對視著,卻是站在廳中,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


    “對不起。”王誌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了這樣一句話,短短的三個字,卻是蘊含了他說不盡的悔恨和愧疚。


    “這麽多年了,你卻不曾迴家一趟。”分離了這麽久,女子要說心中沒有怨氣,卻是不可能的,當下也是有些不知該愛該恨。


    “醉心仕途,卻是得不到重用,顛沛流離,找不到安定之所。官場失意,我便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去見你們。”王誌歎了口氣。


    “可是我從來就不曾奢求過榮華富貴,你又何苦如此?家人需要你,我……我也需要你,你卻是一去不迴。”女子搖了搖頭,聲音極為痛惜。


    “可是我卻一直誤解了,就像當初你送我離開時一樣,我也誤解了你眼中的期待。其實很多時候我在想,我踏上仕途,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自己?現在想想,還是為了自己多一些吧。人到底還是有著私心的。”王誌苦澀的搖了搖頭,麵容有些憔悴。


    “這一路我也想了很多,有很多次,我都想要放棄了此身的官位,有很多次,我隻想迴家,但是那時候,心中卻是總有一條繩係著,讓我掙脫不得。”王誌雖然麵容憔悴,但眼睛卻是漸漸地明亮,似乎是想通了什麽。


    “那現在呢,現在你……迴家麽?”女子抱著琵琶,聲音期待,帶著忐忑。


    “蒲葦韌如絲,磐石當無轉移。”王誌微微一笑,拿著手中的那一玉一環。


    “你當年把這兩樣物品交給我,我怎麽能忘記你這般情誼?走了錯路,卻不能一直一錯再錯啊。”王誌的眼睛漸漸地溫柔,也像是恢複了一些血色一般。


    “你一直……都留在身邊?”女子笑了,有些淒苦,有些安慰。


    “我們,這便迴家吧?”王誌站起了身,來到那女子身邊,輕聲開口。


    “嗯。”女子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展顏露出笑意。


    “嗬嗬,王兄弟,這才對嘛,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我刀疤向來心直口快,剛才說你的話語重了點,還請你莫要介懷。”刀疤哈哈一笑,聲如洪雷。


    “沒有刀疤大哥的當頭棒喝,我王誌又怎麽可能如此順利的明悟?刀疤大哥當得王誌感激才是。”王誌肅容應道,卻是向著在場眾人一一行禮。


    “蕭兄,紳繁兄弟,還有陳雲兄弟,這一路上,王誌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了,還得你們數次相救,否則今天王誌必難與家人重逢。若不是你們三位好兄弟一路上的照顧和點撥,恐怕王誌今日又將陷入無止境的仕途夢之中,而斷不可能明悟的,此大恩,該當銘記。玉兒姑娘,這一路也是承蒙了你的照顧,臨別匆匆,我隻能在心中祝福你與紳繁兄弟了。”王誌看向鄭紳繁眾人,麵露感激之色,隻是最後一句話,卻還是令得玉兒俏臉一紅,鄭紳繁隻是點了點頭,卻是麵不改色,隻是同樣的,也有引得場間少數幾名年輕人的不快。


    蕭玉凡問道:“王兄想必是看開了?”


    王誌爽朗一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好,好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王兄當真豪爽不羈。”蕭玉凡與鄭紳繁等人聞言極為高興,蕭玉凡更是如此開口。


    “與蕭兄待在一起久了,自然應該如此。”王誌亦是一笑,卻是轉身向馮進一禮。


    “感謝馮大哥,你我素無交情,馮大哥卻對小弟多有盡心,此恩銘記。”王誌感激地道。


    “王兄弟,這條船以後會一直在蜀江上活動,你若是想起老大哥了,不妨來看看我。”馮進擺了擺手,爽快一笑。


    “一定,後會有期。”王誌鄭重地開口,隨即向著船上眾人一一告別,帶著妻子就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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