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虎不知道身後已經有人來了,在這時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與他失去了聯係。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讓自己知道現在都還能站立著,還能在這條路上奔疾。


    之前半夜的戰鬥,已經讓他逐漸的混沉了,他的眼中,早已變得炫目旋轉起來。他的全身,唯有剩下酸痛。


    寒虎的腳步,逐漸的慢了下來,他不知道現在已經離開了之前那個地方多久。寒虎喘著大氣,身體之上的寒氣,足足蔓延出四周半丈左右,所有的氤氳武力,一時間在他的身邊不斷的為之纏繞著,也逐漸的為他恢複著自身的傷勢。也就隻有他自己才會知道之前他所受到的傷究竟是有多強橫!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所有的反抗力,寒虎想要一頭栽下去,他不想再去想什麽對於不對!錯還是什麽。現在他的不滿血絲的眼光迷亂,他像是在尋找,尋找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


    他不想療傷,渾身的傷痛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頓時他隻感覺到自己的眼前多了些什麽。那不是之前的武力寒光,更不是刀劍所釋放出的殺意彌漫。手中的銀槍,第一次自他的手中為之掉落在地上。


    沉甸的銀槍將地麵之上的泥土都為之揚起一片,但是他的步伐,卻還是沒有停下來。他不知道現在究竟應該去做什麽,他想要走,去找,去找自己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砰!”


    一聲悶響,寒虎的身體重重的徑直撞在那麽一棵大樹上,頓時渾身的傷口還未愈合又再次的崩開,雙眼已經血紅的寒虎一頭倒在了地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屈辱,他天藍色的長發與泥土,與血液染在一起。他的麵孔上,血痂已成一片。


    就在之前他在與人作戰的時候,他逃走了,他第一次這樣的狼狽的逃走,以往,他都是手持銀槍的勝者。今日,他是敗者,他想爬起來,但是他自己敗了,沒有什麽原因,他就是敗了,敗的那麽的慘。之前的同伴們,現在都已經被淘汰出去了嗎?


    那麽接下來寒族應該怎麽辦呢?他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者,現在,隻有他一個苟延殘喘的還在這裏?他喘著大氣,身體上的氤氳寒氣將地麵都為之凍結,但是現在他又不想動彈,他動彈什麽?


    寒虎絕望的捏緊拳,但是那對曾經不知道將多少人擊退的拳頭,現在卻喪失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寒虎的眸前,像是遮了一張簾。他看不到天邊的金色光彩。為什麽?這裏沒有晶獸呢?如果有的話,那麽現在他是不是已經可以去離開這個世界呢?


    寒虎絕望的眯著眼睛,麵容和睦,沒有了往日裏的好強,沒有了往日裏的驕傲。仿佛就那樣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之前我已經把寒族的選拔給毀了,已經完了!如果有可能的話,請賜給我一個死亡的機會吧!


    寒虎內心仿佛流著淚水,此時一刻,寒族的未來像是被他瞧在眼中。所有關於他的罪行,也一一呈現在他的腦中。


    怎麽辦?怎麽辦?他這樣問著,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是應該戰起來,還是就這樣躺著。他像是一個迷路人,像是失去了方向,一切的事情都沒有了遠古。


    唯獨,在那黑暗之中有著那麽一個人,那個人是有著冰蓮一樣的顏色,冰蓮一樣的芬芳,她與世隔絕,她美的驚心動魄。她從不顯示自己的情緒,她隻有靜靜的走,靜靜的來,其餘的,什麽都不做,什麽也不說。


    那是一個人,沒有露出麵孔,但那卻有著絕世精致的麵孔。


    那還他所承諾過的,要做她的騎士,要擋在她的身前。為她承受她所要承受的一切,替她抗下他所要麵對的所有的艱難。他曾經說過,做她的騎士,手持銀槍,去橫掃一切的艱難困苦。


    那年,他是一個稚幼的少年,他稱自己的是一個騎士,後來,他握起了一杆長槍。從那一天開始,他便是手持銀槍的騎士,他為她而戰。


    在他的腦海之中,仿佛失去了與世界間的一切聯係,他像是躺在那一麵有著她一樣冰蓮的湖中。那麵碧綠的湖,因為他的到來卻沒有半點的漣漪!一位少女,在湖邊結出著法印,他見到她,許下誓言。


    那時候,他什麽都不是,他還沒有修煉,他連武力都不能運動。但如今,他已是武體境,但是在她麵前,她依舊什麽都不是,他沒有能力。他說過要擋在她的身前,現在卻什麽都不是,他隻有站在她的身後,看她的背影遠去。


    “寒虎哥哥!”


    像是有著一滴滾燙的熱淚,在寒虎滿是血痂的麵孔上流下。那是一道輕輕的酥**麻的稚幼聲音,那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也是她最後一次叫他的名字。後來,她便再也不說話,就像是那麽一朵美麗的雛蓮,在微微綻放之時,卻開始逐漸的合攏起來。


    她有著屬於自己的美好時光,但那,隻是在她很小,很小,很小的時候。


    喉中有著點小小的哽咽,他明明是答應過她的,答應她一定會保護她。答應過她即便是在未來都不會有人欺負她,因為他會把他們給打跑,他會用手中的泛著銀光的槍,去保護那朵稚幼鮮嫩的花。


    然而現在呢,就在這裏嗎?在這裏就結束了嗎?


    寒虎麵孔上的肌肉不斷的為之跳動著。


    不,不行,絕對不行!那是他說過的話。寒虎好像是出現在了一潭小湖旁,哪裏,有著女孩和她的女伴,她們在一起嬉戲。湖裏,還有著粉紅的蓮花。但是後來卻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湖水,沒有了蓮花,隻剩下一塊冰,卻雕刻出了那禦世的冰蓮!


    自後,當先天被禦世冰蓮選中的她開始覺醒冰蓮之時,她的眼前,是血!是她女伴的血!他那嚴肅的父親,冰冷的麵孔,走到她的麵前,像是一位修羅在索取靈魂。


    “還不修煉嗎?該好好教教你了!”


    ……


    “終於,起來了嗎?”


    柳天的眉頭不由的為之一皺,他在這裏已經呆了兩個多小時了,他就那樣坐在他的身旁。寒虎的那麽一張麵孔,有著仿佛如同刀攪的痛苦。但是此時,柳天見到,寒虎的身體,卻已經開始在武力的支撐之下開始逐漸盤坐起來。


    雙手之中為之結出一道法印之時,一陣陣的氣息,也是逐漸的為之恢複起來。


    “在他恢複之前,都給我滾開!”


    柳天怒聲一喝,而後拳頭如同一杆戰槍一般的將一頭在空中盤旋的晶獸給擊碾為粉碎。


    柳天眼盯著那麽一道身影,而後也便開始雙手結印,隨後不斷恢複起武力。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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