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陳朝將手中的酒壇子放下,盯著眼前的周枸杞,皺眉道:「嬸子在神都,人生地不熟,本就害怕,你嚇她做什麽?」


    周枸杞不以為意,「神都又不是什麽尋常地方,這裏五步一個朝廷命官,十步一個世家子弟,她在這裏,不謹小慎微,以後招惹了誰,怎麽活?」


    「不是還有你?你一個堂堂的儒教聖人,在這神都誰敢招惹你?」


    陳朝盯著周枸杞,有些不滿他的做法。


    周枸杞看了一眼陳朝,淡然道:「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陳朝挑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枸杞沒有迴答,隻是說道:「我不在了,她一個人,書院護她?我可不想再欠老師的情。」


    陳朝煩躁道:「你這是什麽屁話,要是你真不在了,我護著嬸子就是,有我在,我倒是想看看,這神都還有誰敢找她的麻煩?」


    周枸杞嘖嘖道:「果然威風啊,現在當上鎮守使了,是和之前不一樣了啊。」


    陳朝默然不語。


    周枸杞這才擺擺手,本來是想要找個由頭跟眼前這家夥吵一架的,但剛開口,就覺得沒啥意思,還不如不吵。


    那就不吵了。


    周枸杞拿迴來一壇酒,淡然道:「魏氏覆滅之事,大多數事情你已經明了,但其中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告訴你,你也不關心?」


    陳朝笑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


    周枸杞笑著看向陳朝。


    陳朝說道:「魏氏幾乎所有的卷宗我這些日子都看過了,加上你之前說的那些,但其中有個疑點,你沒告訴我,我也沒有在魏氏的卷宗裏看到。」


    周枸杞開門見山說道:「是魏氏為何要決堤,讓渭州大水。」


    陳朝點頭。


    之前的諸多事情都有因果,但唯獨此事沒有。


    但不管怎麽說,像是魏氏這樣的鬼,絕對不會貿然做些事情,既然做了,必然有做的必要。


    周枸杞說道:「我有意不提這事,但想想也很難瞞過你,魏氏受製於癡心觀,所做一切,自然都是癡心觀授意,渭州大水這件事,真要說也能落到癡心觀頭上,不過這樁事情卻和無恙真人無關,是如今的癡心觀主寅曆所為。」


    陳朝說道:「據我猜測,決堤以大水淹沒半座渭州,應該是為了隱藏什麽事情,不然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


    周枸杞點點頭,說道:「寅曆在尚未坐上癡心觀觀主之位的時候,魏氏的事情本不應該他負責,但既然他要下達什麽指令,魏氏自然也不敢違背,所以當年水淹渭州的事情,本就是他所為。」


    陳朝好奇道:「可到底是為了什麽?」


    周枸杞說道:「水淹渭州,自然是為了掩飾某些事情,一場大水,讓幾乎半數渭州百姓受災,但其實被渭水所害的百姓遠沒有被修士所殺的百姓多,之所以引發這場大水……」


    陳朝接過話來,說道:「是因為有方外要大量的百姓,所以才會有這場大水,作為掩蓋。」


    周枸杞點點頭,事實大概便是如此。


    陳朝很快就提出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那就是要這些百姓做什麽?.


    大量的百姓,可不是數十人數百人,也不是數千人甚至數萬人,而是幾十萬人。


    這麽多的百姓被擄走,這麽多的百姓被迫害,足以說明這件事的背後陰謀實在是很大。


    周枸杞說道:「寅曆早在許多年前,便已經想著篡位成為新的癡心觀主,所以便暗地裏聯係了許多勢力。」


    陳朝說道:「所以那些百姓的性命,便是這位如今的癡心觀主給人的好處?」


    周枸杞沒有急著說話,隻是笑道:「早些年寅曆聞名世間,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是他當年曾大戰一位邪道巨擘,將其斬殺,然後便因此名動天下,但實際上那邪道宗門當時並沒有覆滅,而是被他收入麾下,改頭換麵之後反倒是成了一座道門宗門,名為琉璃觀。」


    陳朝挑眉。


    「雖說改為琉璃觀,但此宗門仍舊盛行的是邪修之法,以人為鼎爐藥果,和你之前覆滅的清水山算是一丘之貉,不過他們要更過分一些,並不是隻在意所謂的童男童女。」


    周枸杞淡然開口說道:「當初這寅曆要鋌而走險讓魏氏引發渭州大水,便是因為那琉璃觀中有一強者要踏足忘憂盡頭,所須生靈無數,才有如此一場大水,掩人耳目,從而將數十萬的百姓帶入琉璃觀,供其修行。」


    陳朝皺眉道:「幾十萬百姓,就為了出一個忘憂盡頭的強者?」


    周枸杞點頭,「在方外修士眼裏,一位忘憂盡頭的修士可比這數十萬的百姓要值錢太多。」


    陳朝沉默。


    百姓在方外修士眼中如同豬狗,漫說是幾十萬,即便是上百萬,隻要需要,隻怕也會就此鋌而走險也沒什麽問題。


    「不過這的確並非是供一人而已,而是整座琉璃觀十年修行,不過不管怎麽說,都不對。」


    周枸杞說道:「那是我大梁子民,豈能讓他們就此迫害?」


    陳朝說道:「得鏟除這座琉璃觀。」


    他並沒有多餘的話語,既然是這麽一座宗門,那自然那是該鏟除便要鏟除,沒有別的說法,也沒有什麽餘地。


    周枸杞說道:「我已經準備登山去看看。」


    陳朝皺眉道:「我與你同去。」


    周枸杞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已經做好準備,我一人理應能解決此事。」


    周枸杞笑道:「滅了琉璃觀,之後便該是癡心觀,應該是那位寅曆真人。」


    陳朝說道:「癡心觀那邊,我已經有計較。」


    周枸杞看著陳朝,好奇道:「有把握?」


    陳朝點頭道:「七成。」


    周枸杞點頭笑道:「那癡心觀交給你,琉璃觀你便別和我搶了。」


    陳朝問道:「為什麽?」


    周枸杞感慨道:「也在渭州待了很多年,總有些感情。」


    陳朝說道:「我住在渭水畔很多年。」


    那場大水,和陳朝緊密相關,他甚至差點死在那場大水裏麵,怎麽看都該他去。


    周枸杞看著他,很久沒有說話。


    ——


    「本來這第四章是該兩點前發出來的,但寫著寫著慢了點,審核下班了,所以審核出來應該是明早八點了,還是抱歉,但好歹是第四章了。


    算是履行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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