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狂徒,竟然敢無視大梁律,當街殺人?!”郡守扯著嗓子厲聲喝道。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因為本來就因為生得極胖,所以就隻有一嗓子,便已經是臉色變得極為紅潤,然後開始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極為滑稽。


    “你若是還有些良知,此刻便應該早早束手就擒,聽從發落,本官或許會對你從輕發落,不至於牽連他人!”郡守揉著心口,這一句話明顯便不如之前那一句中氣十足了,隻是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立馬便看向另外一邊的那個青衣道人,臉上滿是諂媚。


    青衣道人麵無表情,隻是看向陳朝。


    眼見自己這兩句說出之後,對麵的那個黑衣少年沒有半點反應,郡守大人臉色難看,罵道:“還愣住幹什麽?還不將那家夥趕緊給我綁了?他要是敢反抗,就地殺了便是!”


    聽著他這話的差役們麵麵相覷,那邊地上可是躺著那麽多不知死活的仙師,足以證明這個看著尋常的黑衣少年一點都不尋常,他們這會兒要是衝上去,隻怕不見得能綁了對麵的這個黑衣少年,而是自己也成為那些不知死活的其中一個。


    眼見自己驅使不了手下的差役,郡守大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過他倒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這幫人,平日裏欺負一些普通百姓也就算了,真遇到什麽硬茬子是肯定沒辦法的,他也就不再多說,而是硬著頭皮看著一旁的青衣道人,低聲道:“仙長,此人既然敢行兇,哪裏會是一般人,隻怕是下官麾下的這些人不是對手。”


    郡守大人是大梁朝的命官,按理來說也隻有對州府的官員會自稱下官,這個青衣道人很顯然並非是大梁朝有官身在的道人,理應不該這麽對待的。


    青衣道人看了郡守大人一眼,有些厭惡道:“這是在你的地盤,又是郡城裏,出了這檔子事情,你不給我們一個交代?”


    郡守大人聽著這話,臉上立馬便冒出許多汗珠,這也就是在外麵,若是沒有旁人在,隻怕是他早就跪下了,隻是此刻這麽多人看著,他總是要維護一些自己的形象的,要不然之後傳出去,實在是不好聽。


    “仙長贖罪,下官手下盡是些酒囊飯袋,哪裏是可以和仙師們相提並論的,還請仙師主持公道,將此狂徒擒拿。”


    郡守大人汗如雨下,隻怕是這位青衣道人再不放過他,他都得活活被嚇死。


    青衣道人倒也懶得和他計較,反倒是看向那邊的陳朝,開口問道:“閣下是哪座宗門的道友?無緣無故殺我門人?”


    聽著這話,那些藏在門縫後麵的百姓都覺得無恥,但此刻卻又不敢說些什麽。


    他們屏氣凝神,甚至連各自的門縫都拉小了些。


    陳朝看著那位青衣道人,平靜道:“倒也不算是無緣無故,他們在此地鎖拿這少年,我恰好碰到,於是便讓他們放人,那少年不管犯下什麽大罪,理論上也有大梁律來審理,怎麽能私自帶走?”


    青衣道人冷笑一聲,說道:“這少年乃是我門下弟子,吃不得苦便偷偷下山,本座遣人將其帶迴山中,有何過錯,反倒是道友好似一點道理不講,這是擅殺我門人,真當我崇明道宗好欺負不是?!”


    他這話說得極有水平,輕飄飄的便將所有責任都怪罪到了陳朝身上。


    而且還將自家宗門搬了出來,崇明宗,那可是蒼州境內數一數二的大宗,即便陳朝有些背景,也不見得是他招惹得起的存在。


    郡守大人也附和道:“說得極是,那既然是仙門中的私事,什麽大梁律不大梁律的,本官看反倒是你,這才不管不顧我大梁律,擅殺那麽多仙師,其罪當誅!”


    他鐵定是選擇要和那青衣道人站在一起的。


    陳朝不以為意,說道:“既然你們說這少年是你們山中弟子,那可有憑證,我好像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氣機波動,要不然我跟著你們去衙門看看,是否登記在案!”


    依著當年的協定,方外修士宗門收弟子也好,還是將門下弟子逐出山門也好,都需要在就近的大梁鎮守使衙門登記,不過這早就是一紙空文,不會有修行宗門當真遵守,也不會有大梁衙門對此斤斤計較。


    所以不管怎麽說,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青衣道人冷笑一聲,“既然道友非要胡攪蠻纏,那本座便要看看道友有多少本事了。”


    陳朝擺擺手,走了幾步,替那個少年解開身上的繩索,這才說道:“事實如何,其實都能說清楚,不過大梁律真的不管用了?在長街上擄掠我大梁朝百姓,你這個郡守,不管不顧也就算了,還要幫著他們?”


    郡守大人聞聽此言,怒喝道:“大膽,血口噴人,汙蔑本官,這明明是你行兇在先,如今還要在這裏胡攪蠻纏,像是你這樣的人,難道就把我大梁律放在眼裏了?大梁律裏哪一條說過可以當街殺人了?!”


    陳朝看著郡守大人,沒有說話。


    隻是頃刻間,身前的那些躺在地上,本該死去的屍體,忽然開始咳嗽起來,一時間,長街變得極為嘈雜。


    痛苦的咳嗽聲不絕於耳,讓郡守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依著大梁律,我不過是阻止他們行兇,也沒殺人,該怎麽辦?”


    陳朝看著那位郡守大人,也看著那位青衣道人。


    早在之前殺過那幾位煉氣士之後,陳朝便好好研讀過大梁律,知曉許多許多的事情,有些事情該如何處理,他記得很清楚。


    他這般做,在大梁律裏,根本構不成什麽太大的罪名。


    郡守大人雖然是當年的科考出身,但實際上這些年來早就把大梁律忘得一幹二淨,哪裏還能說些什麽。


    一直在二樓的鬱希夷看著長街,沉默了片刻,他在那些倒在地麵的修士口鼻中看到了一抹白霧,他自然能想到,之前應該就是這些白霧才讓這些家夥倒下類似於死亡的狀態,隻是他也有些疑惑。


    那就是武夫不是出了名的隻打熬體魄嗎,什麽時候眼前的這個少年,還會了別的手段?


    ……


    ……


    “什麽大梁律?”


    青衣道人冷笑一聲,“在雨水郡,我就是大梁律!”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廢話了,眼前的少年,再如何厲害,最後殺了便是,難道死人還要和他講大梁律?


    陳朝歎氣道:“這話真的好生囂張,在我大梁朝,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是真的該死。”


    青衣道人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揮手。


    那些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道人們便動了起來。


    有人揮出拂塵,無數絲線瞬間便朝著陳朝湧來。


    更有道人朝著陳朝掠來,衣袍紛飛,帶起風聲,很是恐怖。


    陳朝臉色如常,隻是將少年往後一拉,躲過那些侵擾的拂塵,然後往前一步踏出,手中斷刀出鞘,鋒利刀光斬向那些看似洶湧的絲線。


    那道人臉色一變,便控製著這些絲線朝著陳朝的刀身上纏繞而去,可惜的是,當這些絲線和陳朝的斷刀相遇的時候,便紛紛被斬斷。


    無數絲線墜落在地,看著就像是誰被斬斷的發絲。


    與此同時,已經有一個道人來到了陳朝身側。


    他一揮拂塵,另外一隻手一掌拍出。


    恐怖洶湧的氣機從掌心湧出,朝著陳朝的腦袋拍去,但陳朝不躲不閃,隻是朝著那道人撞去。


    道人驚駭,哪裏想過陳朝不躲也就算了,竟然還敢主動朝著自己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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