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第三個作案現場?


    紀青靈下意識地望向沈墨白,沈墨白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倆人皆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肖慕說得對,他們在這裏廢寢忘食地拚湊補圖,為的不是緬懷過去。


    死去的人永遠都活不過來了,他們要做的,乃是盡快補齊右側這半幅圖,找到下一個案發現場。


    人類之所以聰明,是因為不斷的學習和經驗的逐漸積累。


    但人為什麽不能未卜先知?


    那是因為所有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都是未知,都存在著無數的變數。


    從這塊小小的人皮上窺探出深井的秘密,繼而延伸出斷翅的鴿子,都要歸功於肉團子幹淨的目光和單純的心靈。


    然而,一旦沒有了環環相扣的契機,慣性思維就會大打折扣。


    所以,一直拚到天色大亮,紀青靈、沈墨白和肖慕也沒有將右側那半副紋理圖補齊。


    第三個作案現場就像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嬌羞少女,根本沒辦法看清楚全貌。


    知道一部分,卻不知道全部,這比一點都不知道還要令人抓狂,不止是紀青靈已經瀕臨崩潰,沈墨白和肖慕也即將瀕臨崩潰……


    肉團子早起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三個熬紅了眼睛麵目猙獰的工作狂人。


    他從床上爬下來,隻穿著中衣中褲,光著小腳丫跑到紀青靈身邊,憂心忡忡地問:“娘親?你們在做甚?你生氣了嗎?”


    紀青靈的思路猛地被打斷,一抬頭,便看見肉團子憨憨乖乖的可愛模樣。


    小小的萌寶,居然也看出她的焦慮,大大的桃花眼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心疼。


    心頭一軟,伸手就想抱他。


    尚未觸到,有人比她動作更快,沈墨白已先一步將肉團子抱起來裹進了懷裏。


    “煊兒?你怎麽這麽快就起來了?也不多睡一會兒?”


    “天都亮了呀!”啃著指甲,肉團子小狗狗般蹭了蹭沈墨白的胸膛,“沈爹爹?你們都在生氣嗎?


    煊兒看見你們都好難過,你是不是和娘親吵架了?”


    沈墨白微微一怔,繼而扭頭看向窗外啞然失笑道:“是爹爹糊塗了,居然連天亮了都不知道。


    煊兒乖,爹爹和娘親沒有吵架,我們也沒有生氣,我們隻是忙得忘記了時間。”


    “哦!”肉團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嘀咕道:“沒生氣就好,嚇死寶寶了!”


    “噗!”紀青靈和肖慕被他憨態可掬的動作逗樂了。


    沈墨白也笑了,在肉團子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聲音裏帶著罕有的柔和:“以後再著急,煊兒也要記得穿鞋,也不能忘了穿衣服。


    天氣漸漸涼了,這般光著腳丫亂跑會生病的。”


    “噢!”肉團子乖巧地答,心中卻暗自偷笑:“就要這般才好,才不要自己穿衣服。


    什麽都自己做了,要爹爹和娘親做甚?爹爹也不會這般和顏悅色地同他說話。


    再說,生病了才好嘛!


    生病了,娘親就會一刻不離地陪著煊兒,也不會因為工作忘記煊兒了。”


    顯然,他臉上賊兮兮的笑容出賣了他此時的想法。


    紀青靈和沈墨白、肖慕相視一笑,三人同時伸出手摸了摸肉團子的頭。


    “煊兒肚子餓不餓?娘親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肉團子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舔著嘴唇說:“昨日紫玉姐姐說今日她要給我熬玉蘭花粥,還說要把玉蘭花瓣搗碎了給煊兒做糖糕吃。


    娘親就給煊兒做這個吧,煊兒想吃!”


    “玉蘭花粥?”紀青靈微微一愣,沈墨白的視線卻閃電般望向窗外的玉蘭花樹。


    她和肖慕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沈墨白而去,落在那朵朵聖潔的白雲上,眸中皆顯露出微微的迷茫。


    玉蘭花粥?玉蘭花?玉蘭花樹?心頭猛地打了個突,視線已移迴來落在了沈墨白的臉上。


    沈墨白仿佛根本沒留意他,收迴視線在書案前重新坐下,提筆便在宣紙上勾勒起來。


    摁壓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抱起沈墨白膝上的肉團子交給肖慕,紀青靈悄悄離開了兒童房。


    站在院子裏,她抬頭仰望絢爛的花樹。


    因為她鍾愛玉蘭花,沈墨白這些年在懺心閣內遍種玉蘭花樹,並且采用地熱之法,讓這些玉蘭樹一年四季不停地開放。


    此時,院子裏的玉蘭花開得正豔。


    一片綠意盎然中,大朵大朵潔白的花瓣向四麵伸展,迎風搖曳,神采奕奕,宛如天女散花,流光溢彩,驚豔連連。


    平時,紀青靈總喜歡站在玉蘭花樹下思考,看著潔白的花朵,嗅著清新的香氣,她會感到神清氣爽,思維也會更加敏捷。


    可是此時,看著這些玉蘭花,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似乎鼻端皆是濃濃的血腥。


    抬手揉了揉額角,衝立在身後的紫藤和紫玉道:“煊兒想喝玉蘭花粥,你們去采一些新鮮花瓣拿到小廚房吧!”


    不待紫藤、紫玉應聲,紀青靈頭也不迴地向小廚房走去,倉促的腳步,竟像是在逃離……


    紀青靈端著玉蘭花粥重新迴到兒童房時,沈墨白已經畫好了,肖慕正站在沈墨白身邊,麵色鐵青地瞪著畫卷。


    二人皆沒有抬頭看她,倒是肉團子看見她進來眼睛一亮,歡唿著迎了上來。


    紀青靈沒有迴到書案前,直接帶著肉團子坐到小圓桌前,母子倆開開心心地喝粥吃點心。


    許是她的反常引起了沈墨白和肖慕的注意,兩大絕世美男終於抬頭看過來,眉宇間竟帶著同樣的隱忍和擔憂。


    見紀青靈沒有反應,肖慕壓低聲音問:“墨白?你確定沒有畫錯?”


    沈墨白的目光依然定定地瞧著寶貝娘子和寶貝兒子,“在沒有找到那半張人皮紋理圖之前,我隻有五成把握……”


    “五成把握做不了數!”不等沈墨白說完,肖慕大手一抓,沈墨白剛剛繪好的紋理圖已被他撕成了兩半。


    像是還不解恨,他又使勁撕了幾下,這才揉成一團,用火折子點著。


    紀青靈沒有迴頭看他們,更沒有看漸漸變成灰燼的紙團,但她唇邊湧起一抹苦澀的淺笑。


    她知道沈墨白和肖慕都在看她,準確地說,他們倆都在看她和肉團子。


    嗬!還是逃不掉啊!


    玉蘭花樹?方才,當她站在院子裏看那些玉蘭花樹時,她就猜到沈墨白想到了什麽。沒錯,玉蘭花樹,沈墨白補充完整的右側紋理圖,乃是一棵盛開的玉蘭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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