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公主自家的私事,我不感興趣!”紀青靈突然打斷雲婉站起身:“我隻問公主一句話,你方才所言可屬實?幫我們除去那些西京人?”


    “自然!”雲婉想都沒想,脫口道:“明早,那百餘名西京人的腦袋,便會掛在城門之上!”


    紀青靈又問:“公主當真做得了這個主?據我所知,雷豹可是與西京人交好。”


    “切!我豈會懼怕他們?他雷豹在雲城雖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但手中豢養的死士卻還沒有我多。現下,雲城的兵權,皆掌握在雲威的手中。”


    “雲威?他不是雷豹的忠實擁護者嗎?他如何會聽公主的?”


    “忠實擁護者?難道紀姑娘沒長眼睛嗎?”雲婉嗤笑,麵上皆是不加掩飾的得意和狂妄:“紀姑娘以為,在智親王眼中,是你重要,還是軒昊皇帝重要?”


    嗬喲?小丫頭?滿嘴飯好吃,滿嘴話可不好說啊?


    雲威豈能和沈墨白相提並論?便是雲威擁有沈墨白那般的絕世武功,你便篤信他對你的情誼比得上沈墨白對我的?不過,這樣的話,何必說給這麽個心腸歹毒的小丫頭聽?


    “如此!”紀青靈輕笑:“想必那道聖旨是老城主落井昏迷之後,雷豹才拿出來的吧?”


    “正是!”雲婉咬牙。


    “那麽雲城的律法可與盛軒王朝相同?”


    “什麽?”


    “我盛軒王朝有明法令,為防有人假傳聖旨,但凡皇上手諭,都不會是孤本,宮中必有副本,雲城如何?”


    “這個當然,我雲城雖小,然五髒俱全,律法嚴明,並不比盛軒王朝差!”


    看著雲婉,紀青靈麵上的笑容漸漸綻放:“公主之所以被掣肘,乃是因為那道聖旨,那麽,公主可看過漢家史書?可知竇嬰是怎麽死的嗎?”


    “竇嬰?”雲婉麵露疑色。


    “吳楚七國之亂時,竇嬰被漢景帝任命為大將軍,守滎陽,監齊、趙兵。


    他本是竇太後的子侄,七國破,被封魏其侯。


    武帝初年,竇嬰被任丞相。


    元光三年,他的至交好友灌夫因在酒席中對王太後之弟田蚡出言不遜,被田蚡以罪逮捕下獄,並被判處死刑。


    竇嬰仁義,傾全力搭救灌夫,並在朝堂上就此事彈劾田蚡。


    然,因王太後的威壓,灌夫仍被判誅九族。


    竇嬰意氣用事,竟以景帝遺詔‘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為名,請求武帝再度召見。


    此事在漢宮引起軒然大波,一度傳言竇嬰挾天子以令諸侯,將取武帝而代之。


    武帝震懾,著人查證此事,不料,竟發現竇嬰所受遺詔在宮中並無副本,於是,有人便以偽造詔書罪彈劾竇嬰。


    元光四年初,竇嬰死。公主可聽懂了?”


    “你是說?你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我隻是給婉兒公主講了一段曆史典故!”


    “對,對!姐姐隻是給我講了一段曆史典故!”雲婉雙目晶亮。


    紀青靈又道:“竇嬰自然該死,武帝雖愛惜他的才華,卻忌恨他的功高蓋主。但武帝隻是斬殺了竇嬰,並未牽連於竇太後一族。故做人要有底線,張弛有度方能流芳百世,趕盡殺絕隻是自掘墳墓。”


    不待雲婉反應過來,紀青靈輕輕一拜:“告辭!”


    說罷,頭也不迴地徑自離去了。


    果然雲婉不是吹牛,公主寢宮布滿暗衛,便是雲威,也隻能在院子裏候著,見她出來,雲威竟比沈墨白還要先一步迎了上來:“婉兒她怎麽樣了?”


    “無妨!”紀青靈衝她笑笑:“不過是驚嚇過度,我已給她施了針,她睡一晚便沒事了。”


    “如此……”


    不待他說完,沈墨白已上前攬住紀青靈道:“我們走吧!為夫困了!”


    嘿!這廝今夜是不是看誰都不順眼啊?跟肖慕杠完又跟雲威杠,他倒是精力無限啊!


    不過紀青靈並不想忤逆他,嗔怪地看他一眼,小手已主動尋到沈墨白的大手握住:“那我們便迴去吧!”


    扭頭再看雲威,紀青靈莞爾一笑:“雲威將軍?我們告辭了!”


    剛走出兩步,眼前一花,雲威竟擋在了他們麵前。


    著急下,雲威竟要來拉她的手:“紀姑娘!你不能走,我……”


    “放肆!”沈墨白抬手一揮,雲威便騰騰後退了兩步。


    小手輕撓沈墨白的掌心,示意他稍安勿躁,紀青靈頗不悅地看向雲威:“雲威將軍還有事嗎?”


    “我?我?”


    “沒事我們就迴去了!”


    “你可否隨我走走?”


    嗯?這次,不止是沈墨白,便是紀青靈都變了臉色。


    “雲威將軍?青靈乃有夫之婦……”


    “我知道,我是,我是想讓你隨我去後院看看那口井!”


    紀青靈微微一怔,警惕地環視一下四周,悄聲問:“大將軍讓你來的?”


    雲威的臉色一僵,頗有些遲疑道:“他不知道。但他說,此案,唯有你能查清。”


    嗬!雷豹倒是抬舉她,紀青靈目光如炬:“你在懷疑什麽?”


    怔怔地看了紀青靈半響,雲威道:“他說,不是他!”


    “所以你就信了?”


    “為何不信?他今夜……”


    “反正城主注定是個死人,他隻管多等一天便好。與其授人以柄,倒不如放在自己手裏更保險些。”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是他。”


    “為何?”紀青靈寸步不讓。


    “他雖暴虐殘忍罪孽深重,但卻一言九鼎。他說不是他推的,就一定不是!”


    “嗬嗬!”紀青靈笑了,饒有興致地看著雲威,直到將這個年輕英俊的少年將軍看得麵紅耳赤,她才目光一凜道:“雲威將軍!恭喜你,答對了!”


    “啊?”


    “啊什麽啊?”沈墨白不耐煩地掃他一眼:“我娘子的話你聽不懂嗎?我娘子說,你說對了,將老城主推下枯井的人並非雷小貓!”


    才聽到雷小貓三個字,紀青靈便覺眼皮一跳,伸手就去捂沈墨白的嘴巴:“嗨!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嗯,不說話!”


    妖孽痛痛快快地答應了,卻順勢擒住她玉一般美好的手,細細親吻起來。


    雲威倏地瞪大了眼睛,智親王?他,他在做甚?


    明明是這般顯而易見的非禮冒犯,可是為何?為何他覺得這個男人如此深情?


    “走吧!”紀青靈淡然道。


    她早已常見不怪,隻要沈墨白沒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到她嘴上來,她都可以做到麵不改色。


    “嗯?去哪兒?”


    “你不是要帶我去看那口井嗎?”


    “唔!可是,智親王他?”“沒事!我們看我們的,他隻管忙他自己的,他不會打攪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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