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長空如洗,陽光和煦,夏風吹在身上熱乎乎的。


    蘇雲錦、薛豐、星罹、水仙兒、於瓔璐五人共同踏上了前往太虛門的路途。


    至於為何會多出三人,則要從前一天說起。


    星罹找到淩子虛,強烈要求自己跟水仙兒一同前往太虛門,並且列舉了三個理由,第一,水仙兒當初是他帶迴來的,所以他也有責任送她走;第二,他想去太虛門看看,長長見識;第三,自從拜入淩天宮,已經過去半年時光,不出去逛逛悶得慌,會影響到修煉。


    淩子虛最終同意了星罹的要求,他對這個小弟子還是相當寵愛的,若是換了宋書池他們,鐵定一口否決。不過出於安全考慮,隻讓薛豐一人隨行顯然不夠,故而,蘇雲錦也加入了這趟行列。


    星罹將小金托付給了淩筱萌照顧。如今的小金,在半年的幸福生活滋潤下,已經快胖的像頭小肥豬了,臨行前還裝模作樣在星罹身上蹭了蹭以示它的不舍。


    大澤湖,乃是趙國煙州長襄著名的湖泊,風光秀美、水光瀲灩,沿湖地帶綠蔭環抱,山色蔥蘢,畫橋煙柳,雲樹籠紗。湖中心有一座巨島,太虛門便是坐落於此。


    從柳州起程前往煙州,途徑聿、泰、連三州。五人皆是騎馬而行,約莫五、六日的時間應是能夠到達。


    五人沿著祁雲山脈縱馬奔馳,一日後便來到了聿州西北部的小城岩塢。由於岩塢地處聿州偏僻地帶,當地民眾耕地織衣,自給自足,商人少有來往,故素來不甚富裕,然而過得倒也閑適安詳。


    五人趕了一天的路,自然生出一些疲憊之感。蘇、薛二人商量一番後便決定今夜投宿在岩塢的客棧。


    星罹於太凰峰上憋了半年的時間未曾出來玩耍,此刻哪還有心思傻傻地呆在客棧,拉著於瓔璐與水仙兒便往外跑。蘇雲錦明白小師弟依舊是小孩心性,想讓他老老實實坐著是不大可能的事,叮囑了一番讓他外出小心,早些時候迴來,也便讓他去了。


    岩塢盡管並不繁華,並不熱鬧,看不見車水馬龍、喧囂叫賣的盛世景象,可仍是有些獨有的特色。比如岩塢當地的土特產“岩前豆腐幹”,製作精良、味道鮮美,堪稱價廉物美,星罹吃後隻感到迴味無窮,當下買了好幾包藏在了儲物卷軸裏。


    “……老馮,聽說最近新開了家飯館,你就帶我去嚐嚐那裏的味道吧。”一名身著華服,滿身富貴之氣的青年男子對著身畔一位年老仆從說道。


    在這青年男子身後,另有三人緊緊跟隨,一名為中年人,兩名為年輕人。


    “少爺請隨我來。”麵容蒼老的老馮答道,當即上前引路。


    “咦……你等等!”青年男子突然出聲製止道。


    老馮不由停下腳步,皺起白眉,疑惑地看著青年男子。


    隻見青年男子麵色紅潤,兩眼放光,直愣愣地盯著遠處一名衣衫樸素的女子。而在那女子身邊,還有一名小男孩與一名小女孩。


    “那肯定就是我命運中的女子啊!”青年男子忽而深深地感慨道:“原來如此,我說為什麽今天會那麽想出來閑逛,一定就是為了與她相遇!”


    “少爺……”老馮見青年男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不得不出聲喚道。


    青年男子熱情高漲、眼神火熱,對著身後那名中年男子鄭重其事道:“連統,你說,我該怎麽去和她搭話呢?”


    那名為“連統”的中年人,長著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全身上下散發著狂野豪放的氣息,聞言無奈道:“少爺,我可沒這種經驗,你問我也是白問。”


    青年男子摸了摸下巴:“也對,你這種野人當然不會懂女孩子的心思。”


    連統拍了拍胸脯,道:“少爺,你也不能這麽說我啊。雖然我很豪放,但我也有一顆細膩的心。”


    青年男子猛地一腳將連統踹翻在地,瞪著他道:“別他媽的給我惡心。”


    連統吃痛也不敢大聲叫喊,灰溜溜地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悲痛欲絕地喃喃道:“我隻是陳述事實嘛。”


    “你們兩個,有想法不?”青年男子不理連統的抱怨,對著另兩名年輕人問道。


    那兩名年輕人生怕說錯什麽話,遭到和連統一樣的待遇,急忙手頭並用一起搖動。


    青年男子見狀,肚裏冒出一股怒氣,忿忿道:“真是的,一幫酒囊飯袋,關鍵時刻一點作用都沒有。”


    老馮垂首思索須臾,忽而道:“少爺,你看,那小男孩穿的是淩天宮的弟子服,這說明他們應是初來乍到,對此地不甚熟悉,我們既然作為東道主,不如熱心地領著他們逛逛岩塢,正好借此攀談。”


    青年男子“啪”地一聲雙掌交擊,笑容盛放,心花怒放:“老馮,好主意!我們走!”


    那三人正是星罹、水仙兒、於瓔璐。此刻,他們正走馬觀花地瞧著街邊商鋪的零碎小玩意,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絞盡腦汁地想著過來搭訕。


    “這位姑娘請留步。”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星罹三人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來人。


    於瓔璐詫異地望著老馮,又看看他身後的四人,疑惑道:“老伯,有什麽事嗎?”


    “打攪了,我家少爺有些話想跟你說。”


    老馮說完,立馬退了下去,那青年男子便以自認為最風度翩翩最瀟灑不羈的姿勢走向於瓔璐,恭敬地抱拳一禮,然後以自認為會令全天下女子都動心的聲音說道:“姑娘好,在下祝勇。”


    於瓔璐雖是不解其意,但仍舊淺淺一笑,道:“祝公子你好。”


    “哇!”祝勇心中怦然一跳,隻覺那笑容美得似謫塵仙子,聲音動聽得似天籟之音,兩者相加險些令他就此沉醉昏倒在地。


    祝勇清了清喉嚨,誠懇道:“我見姑娘三人應是初來岩塢,人生地不熟的。而在下自幼生活在此,對各處皆是熟悉無比,想來可以做迴向導,聊表地主之誼。”


    於瓔璐聞言一愣,不由轉頭看向星罹。


    星罹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是驚訝不已,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迴答。


    “記住,凡事小心為妙,早些迴來。”


    星罹驀地想起離開客棧時大師姐蘇雲錦對他說的一番話。


    水仙兒悄悄地拉了拉星罹的衣角,那眼神分明就在告訴他不能答應。


    盡管已經過去半年的時光,然而當初烙下的傷痕,怎可能如此輕易地痊愈?誰會知道,眼前的陌生之人可不可信?又是懷著怎樣的目的故意接近他們?


    “這位祝哥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不必了。”星罹客氣地拒絕道。


    連統見這小屁孩竟敢拒絕自家少爺的好意,頓時不開心了,漲紅了臉怒道:“小子,我們少爺是問這位姑娘,可沒有問你。你知道我們家少爺是誰嗎?還敢拒絕?他可是岩塢郡守的兒子,將來的岩塢老大!”


    水仙兒秀眉微皺,瞪大眼睛盯著連統,不悅道:“不去就是不去,管你是誰!”


    “你個小丫頭片子,找打是不?”連統這人向來脾氣火爆,除了對自家少爺老爺等一些少數人恭敬外,幾乎不會給任何其他人好臉色看,何況現在還是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反駁,他還受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連統覺得他已經不能忍了。


    由於連統的嗓門大,說出的話又很具有圍觀價值,頓時引來了一些好事看熱鬧的人群。但當這些人發現這場熱鬧的主角之一是郡守之子後,立馬便識趣地散開了。


    “連統,你注意點。”祝勇低聲嗬斥道。


    連統聞言,冷哼了聲,環抱雙手撇過頭去。


    “這樣吧!小公子你若不願,那就讓我同你這位姐姐一起逛逛,這樣總可以了吧?”祝勇退了一步,請求道。


    水仙兒不屑地覷了祝勇一眼:“你腦子進水了吧。她家少爺都說不願意了,還怎麽可能跟你去?”


    連統倏地一腳跨到水仙兒邊上,抬手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提起,虎眼圓睜怒聲道:“你把你的狗嘴放幹淨點!”


    “你幹什麽!”一股熾烈燃燒的怒意就像火山迸發般騰地自星罹心底衝出,他迅雷般地從儲物卷軸中取出“流楓”,一棍死命地砸向連統掐住水仙兒喉嚨的粗壯手臂。


    “啪”地一聲:“流楓”重重地擊在了連統的手臂上。


    “唔……”連統悶哼一聲,鬆開手臂向後退去。


    “臭小子你好狠的手段!”連統像頭殺人惡虎般狠狠地盯著星罹,隻覺右臂幾乎被這一棒打得斷折,冷汗不自禁地涔涔冒出。


    星罹冷眼相對,毫不客氣道:“你做了什麽你清楚!”


    祝勇見氣氛已然鬧僵,怫然不悅道:“連統你給我住手。”


    “咳咳……”水仙兒捂著被掐得生疼的粉頸,小臉煞白:“星罹,我們走!”


    “慢著。”祝勇麵露慍色,冷冷道,那話像一座大山般,阻去了星罹三人的道路。


    星罹迴首緊緊盯著祝勇,道:“怎麽,還有事?”


    祝勇先是被罵腦子進水,而後手下又被打傷,涵養再好的人也會冒出火氣,何況他完全是因為於瓔璐才盡力表現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若放在平常,他哪會對人這般客氣。


    作為岩塢的小霸主,祝勇自小嬌生慣養,雖不至於橫行霸道,但也是我行我素。此刻,他被一個小女孩罵,手下被一個小男孩揍,這口氣若就這麽咽下去了,不給點教訓,那他的涵養恐怕能直追聖人了。


    “我自認為我說話已經很客氣了。但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祝勇道,眯縫著眼掃向星罹與水仙兒。


    水仙兒也非善茬,破口大罵道:“混蛋,你想怎麽樣啊!”


    “娘的,老子今天不揍你一頓,我就不姓連!”連統憤然大吼道,不顧右臂傷痛恍如野獸般衝向水仙兒。


    那兩個年輕人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想打架,好啊!”水仙兒嬌喝道,玉手連揮使出二階水元道術“玄冰連刺”。


    三根冷冽冰錐似三點寒芒逼向連統。


    然而,那連統顯然實力不弱,左手倏忽間連拍,便輕而易舉地將三枚冰錐硬生生擊落在地。


    星罹趁著連統抵擋“玄冰連刺”的空隙,一式“流川匯一”猶如驚龍出世般攻向連統胸口。


    連統無暇閃躲,左掌倉促間迎麵拍出:“砰”地一聲擋下星罹的棍擊,卻也是連退數步。


    那兩名年輕人皆是背負一柄大刀,起先還怕星罹年幼,會傷到他。此時見他實力不俗,絕非易於之輩,再無後顧之憂,拔出大刀當頭劈去。


    星罹揮棍抵擋,借著劈來的刀勁順勢後撤,拉開距離。


    “不愧是淩天宮的弟子,有些實力。”老馮靜靜地在一旁觀戰,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祝勇見手下三人竟沒法立刻拿下兩個小屁孩,頓感顏麵大失,急急地吼道:“連統,還不趕緊給我拿下他!”


    “是,少爺!”連統大喝一聲,拔出大刀奔向星罹。盡管左手使刀略感別扭,但終歸比赤手空拳讓對手占盡便宜好。


    水仙兒默念真言,秀眉輕挑雙手舞動,施展出一階水元道術“寒魄水珠”,瞬時數十顆寒氣森森的水珠凝結而成,雨點般射向連統。


    那兩個年輕人見狀,立刻積極萬分地揮刀替連統除去這些水珠。


    沒了這些討人厭的水珠,連統的身形當即毫無凝滯地欺向星罹,與他糾纏在了一起。


    棍刀交擊,鏗鏘鳴響,火花迸濺,看起來兩人好似是鬥得難舍難分不亦樂乎。


    然而,星罹修煉時月終歸尚短,這連統又有兩把刷子,縱然用的是左手,十招不到的功夫,星罹還是漸漸不敵,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水仙兒欲施展道術幫忙,卻屢屢被那兩名年輕人阻止,隻能幹瞪眼著急。


    “砰”,星罹硬撼了連統的一擊勢如破竹的刀斬,隻感雙手一陣酸麻:“流楓”幾乎要脫手飛出。


    “臭小子讓你不識好歹!”連統怒吼,大刀連舞,砍得星罹方寸大亂,難以抵擋。


    “少爺,我來!”於瓔璐拔出佩劍“落梅”,閃身躍入戰團替星罹接下了斬擊。


    星罹早已被打得潰不成軍,眼見援手到來,趕忙撤退。


    於瓔璐纖手輕動,劍舞如花,穩紮穩打,與連統相鬥絲毫不弱下風,更是隱隱有壓製之勢。十招不到的功夫,這迴換連統要撐不住了。


    一直於一旁觀看的老馮眼中精光一閃,猛然喝道:“連統,退下!”


    連統聞聲如獲大赦,忙不迭一個刀斬劈在劍上,借勢退去。


    與此同時,老馮身形忽動已是替下連統,手中一把鋒銳長劍與於瓔璐的“落梅”鬥到了一塊。


    雙劍碰撞,猶似龍虎惡鬥,金石脆響連連發出。


    “不好,瓔璐姐姐不是那老頭的對手!”星罹看得真切,當下舞動“流楓”上前幫忙。


    三人立時混戰在了一起。可是縱然兩人聯手,卻依舊不是老馮的對手,全然被打得節節敗退、灰頭土臉。


    “混賬!”星罹心裏痛罵,決心要使出絕招“罹罹無敵一擊”。


    “瓔璐姐姐,我們一起上!”


    星罹陡然一喝,凝動全身真氣,譬如蛟龍一般刺向老馮。


    於瓔璐此時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同施展全力身劍合一衝向老馮。


    老馮沉靜地看著衝向自己的兩道強絕匹練,瞬間氣勢如虹般盛放,劍意昂然,揮動長劍無所畏懼地直逼星罹、於瓔璐。


    霍然間,一聲震天轟響,塵煙霎時彌漫四起,三人皆是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塵埃蒙蒙的正中央,一道白衣身影,手執白練,生生化去了三人的攻勢,如雄偉的山嶽般橫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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