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鄴水抬頭看了看時辰,說道:“差不多了吧。”


    說完,看了眼蘇逸,對他點了點頭,便往擂台上走去了。


    朱鄴水仙宮弟子的身份早已不脛而走,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的舉動,此刻見他往擂台上走去,不禁都圍了過來,將那“巽”字台堵得個水泄不通。


    蘇逸自是不擔心朱鄴水的會輸,羽仙宮年輕一輩的弟子中,除了高山仰止的大師兄,就屬他的修為最高,據說已經隱隱摸到五品的門檻,要知道三等九品,每三品就是一道門檻,像他這般年紀的還困在七品境界的大有人在,朱鄴水不說力壓同輩,但應付眼前的場麵還是足夠的。


    那宋師妹惜敗下場,又見朱鄴水仗劍而上,不禁微愣,而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麽,臉色竟有些微紅。


    “林姑娘,請指教。”


    朱鄴水手握闊劍,開門見山道。


    林清音花見來人是他,臉色微變,手中“月霜”劍似有感應,一聲清吟,嗡嗡作響。


    台上的朱鄴水卻仿佛換了人,收斂起以往玩世不恭的姿態,表情認真。


    “朱師兄,加油!“


    蘇逸忽然呐喊一聲,仿佛幹柴上的一竄火苗,頓時引燃一片火海,台下眾人頓時熱鬧起來。


    “好家夥,早就聽說羽仙宮道法無雙,更是有一位仙人轉世的人物,不知可否是這位。”


    “世上哪裏什麽仙人,我看不過是那羽仙宮欺世盜名罷了。”


    “這冰美人深不可測,恐怕這次要遇到對手了。”


    “我看未必,水月門也是中州名門重派,這林姑娘更是有仙劍‘月霜’在手,到底鹿死誰手還是一說。”


    場下議論紛紛,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台上二人。


    “家師曾說羽仙宮李晗風李真人乃是道門百年難遇的奇才,昔日更是在論道大會上惜敗於他,想不到風水輪轉,今日我竟是替她與李真人的弟子比試,還望朱師兄無須顧慮,全力出手。”


    林清音忽然開口說道。


    朱鄴水聞言正色道:“理應如此。”


    說罷,闊劍飛起,猛地立於身前,道:“林姑娘,請了。”


    “請。”


    月霜泛起一陣白光,似乎真如那月下寒霜一般,冰冷異常,林清音輕叱一聲,手中法訣緊握如山,隻見月霜橫空斬出,竟如缺月懸空,刹那而至。


    朱鄴水不慌不忙,一手握起闊劍,隻見那三尺劍身之上,隱隱有符文閃爍,仔細看去卻又難以捉摸。


    闊劍穩重如山,橫在他身前,誰知那月霜劍竟然避開闊劍,揚長避短,以靈巧的身法直取其後。


    朱鄴水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得逞,法訣掐動,陡然腳下生風,身子已經出現在擂台的另一邊了。


    蘇逸看的清楚,方才那招正是羽仙經裏的一道基礎法訣,名為巽風決,想不到竟然練得如此爐火純青。


    林清音自然沒指望能一擊得手,手中月霜劍斬去之後,她竟也飛速的掐起手決,一時眼花繚亂,待到手決掐完,那天空之上,竟然現出兩輪殘月來。


    台下眾人頓時驚出聲來,想不到這林姓女子道行如此深厚,竟然生生化出兩輪缺月來。


    朱鄴水亦是麵色凝重,踩著沉穩的步子後退幾步,將手中闊劍祭在身前,隻見劍身之上符文煌煌,耀眼無比。


    半空之中,月霜劍不停遊走,靈活一場,朱鄴水以靜製動,遙遙對峙。


    林清音眉頭微蹙,不再遲疑,月霜自半空無情的斬下,兩彎缺月更是垂下絲絲白華,將那劍身映襯得絢麗不凡。


    朱鄴水早有準備,闊劍筆直硬上,隻聽一聲撞響,兩把法寶皆被彈開。


    說時遲那時快,月霜再次繞過闊劍,往朱鄴水飛去。


    “小心。”


    台下蘇逸和宋師妹幾乎是同時喊出聲來。


    朱鄴水慌而不亂,隻見他那身銀褂兒陡然鼓起,腳踩禹步,竟然就地踩出一道陰陽雙魚圖來,仙氣騰騰,頓時一道太極圖橫於身前,將那月霜堪堪擋下。


    這才幾個迴合,想不到林清音竟略顯優勢。


    雖是如此,林清音心中還是暗暗心驚,想這羽仙宮的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修為。


    朱鄴水卻沒有絲毫慌亂,而是一絲不苟的祭出闊劍,手中又掐了一道法訣,隻見那劍身上的符文愈發明亮,仿佛要從裏麵跳出來一般。


    莫說是林清音,就是場中眾人也看出了那柄劍的不同尋常。


    念及此處,林清音哪裏能讓仍由他繼續下去,隻聽她嬌喝一聲,粉臉漸紅,頭頂月霜陡然分出一道劍影來,雙劍縱橫而下。


    果然,頭頂那兩輪缺月並不是擺設,這才是真正的大殺器,一把月霜尚且應付的艱難,何談兩把。


    朱鄴水仿佛早已料到如此,想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當即雙指按下,闊劍陡然間青光乍起,有如龍吟。


    “好家夥,這難道是‘水龍吟’!”


    “什麽!莫非是當初那把大敗太上教的仙劍水龍吟?”


    台下顯然有識貨之人,一眼便道出了此劍的來曆。


    羽仙宮前代掌教道一真人,就是憑借此劍大敗太上教的聞述老道,自此太上教群龍無首、分崩離析,也成就了羽仙宮天下道門第一的地位。


    林清音顯然早有耳聞,難怪他剛才拖延時間,久守不攻,原來是以秘法催動仙劍。


    念及此處,林清音不再留手,銀牙一咬,竟然兩手打出一道複雜的法訣來,隻見天空中兩輪缺月緩緩靠攏,隱隱有融合之勢。


    朱鄴水似有感應,水龍吟劍起蒼瀾。


    不過已經晚了。


    月霜劍不知何時出現在天空之上,月缺月圓,一道慘白月光懸掛在林清音頭頂。


    忽然,月光垂下,一道淩然劍氣自她頭頂斬去,萬丈寒芒頃刻垂落,幾欲要把這方天地斬成兩半。


    水龍吟青光大起,一道蒼莽的虛影出現在半空之中,似龍非龍,雙角八足,漫天青光如纏腰身,張口竟往那劍身上咬去。


    “轟!”


    整個擂台轟然炸散,狂風陣起,光華奪目,幾欲讓蘇逸睜不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光華散開,台上卻僅剩朱鄴水一人。


    “贏了嗎?”


    宋師妹喃喃囈語,卻沒發現林清音的身影。


    “羽仙宮果然名不虛傳,我輸得心服口服。”


    遠處走來一人,鬢發稍亂,握著月霜的手不經意間顫動,說完便直接轉身而去。


    “林師姐!”


    宋師妹看了眼朱鄴水,跺了跺腳,又急忙追去了。


    蘇逸見朱鄴水獲勝,自然替他欣喜,羽仙宮初戰告捷,不過贏得不算輕鬆,果然不可小覷了江湖高人,心裏卻想自己哪天才能有朱師兄這般修為。


    朱鄴水卻沒有多少感慨,水龍吟畢竟是門派重寶,前代掌教所持之物,怕是比起月霜來也隻強不弱,加之道行比林清音更深一層,贏她也在意料之中,倒是無意中能喚醒劍身中的殘魄,倒是一樁意外。


    一場比試下來,擂台已經壞了幾處,好在那道德宗的高人又吩咐搭了新的,倒也不影響下麵的比試。


    足有千人的廣場上,除卻一些一直觀望著不敢上台的,餘下的都已經比了一兩場,贏了的繼續等待挑戰,幾場比試下來,剩下也不過二三十人了。


    蘇逸放眼看去,竟然在那些人中看到了麵遮白紗的白狐兒。


    ”莫非她也來參加這論道大會?未免太.太欺負人了吧。”


    蘇逸一陣無語,以白狐兒的道行,就算被困再久,功力大退,那也是無人能敵啊。


    想到這裏,不由看了眼朱鄴水,欲言又止,隻希望他們兩人不要遇到,最少不是現在。


    白狐兒也看到蘇逸了,朝他揮了揮小拳頭,眉目間尚有得意的神色,仿佛在說她又贏了幾個人。


    蘇逸笑了笑,頓感無語,轉身不去理她。


    朱鄴水一展神通,擂台上竟一時沒人來挑戰,正當他要下台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從台下傳來。


    “羽仙宮道法無雙,想來門人弟子也是無數,方才見你師兄弟二人走來,為何偏偏你一人占盡了風采,卻不見你那位師弟,在下當然明白不是你的對手,卻是想見識見識你那師弟的手段,不知可否?”


    一位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子徐徐走來,手扶桃花扇,氣度倒是不凡。


    朱鄴水聽在耳裏,眉頭不禁皺起,轉身看了一眼那人,卻沒有認出是哪家的弟子來。


    蘇逸摸了摸鼻子,沒想到自己這般低調,竟然還被人惦記上了,卻明白那些人沒法找朱師兄麻煩,隻拿自己當軟柿子捏了。


    “莫非你師兄弟二人,那師弟才是真正奪冠的殺手鐧,不舍得讓人看出來?”


    那人笑裏藏刀,說得朱鄴水臉色微沉。


    蘇逸不禁問道:“那你又是何人?”


    “蘇逸你退下。”朱鄴水低聲說道。


    “喲,這位就是羽仙宮的小師弟吧。久仰久仰。”


    蘇逸不知他這久仰從何而來,見他故意找茬,卻又不知哪裏得罪於他。


    蘇逸嗬嗬一聲不說話,那人卻得寸進尺道:“我再問一句,羽仙宮敢不敢應戰。”


    朱鄴水聞言頓時沉不住氣了,冷笑道:“好個不要臉的東西,有能耐我們來比試一番。”


    既然朱鄴水撕破臉,那人也不再假惺惺,而是針鋒相對道:“我知道你是那羽仙宮的得意弟子,也知道你是汾水朱家的小少爺,不過你也狂妄不了多久,我家師兄來了自然會收拾你。”


    “哦,我羽仙宮做事向來光明正大,卻不像有些這般鬼鬼祟祟做人,有種報上師門來,我倒看看有幾分底氣。”


    “你不必激我,我也不會跟你說什麽,論道大會向來沒有規矩說不肯向人挑戰的,我隻問你一句,應還是不應?”


    說完,又轉身看向蘇逸,居高臨下,一字一句道:“應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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