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迴頭,就見一位墨衫少年站起身,對胤華說道:“在下秋水長風殿墨亦甄,覺得這位姑娘頗為眼熟,似是一位故人。有些話,想私下裏問問。”


    墨亦甄,秋水長風殿精英弟子,在長風殿的名氣相當於天闕宮的銘澈,都是道宗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和銘澈不同的是,這少年不苟言笑,手段狠辣,雖有少女暗自仰慕,卻沒人敢靠近。


    他自小在長風殿長大,每日苦練劍道,對姑娘的秋波視而不見。如今,居然當眾說天闕宮的一位女弟子是故人?


    怎麽可能?


    誰信啊?這種似曾相識,明擺著就是一見鍾情嘛。


    滿座會意輕笑,長風殿一位師長取笑道:“亦甄,這女娃還算漂亮,既然你一見如故,師叔做主,帶迴長風殿如何?”


    若弦立刻冷了臉:“這位師兄,洛書是我徒弟,她去哪裏我們說了算,不勞師兄操心。長風殿固然不錯,那也要我徒兒願意才行。”


    那位長風殿主事臉微微一紅,道:“玩笑而已,師妹何必認真。”


    “那師兄何必開這不合時宜的玩笑?”


    長風殿這位仁兄被若弦噎得說不出話,胤華師祖揮揮手,“孩子們既然要私下裏說話,我們這些老人家也別攔著了,亦甄,洛書,你們外麵去說罷。”


    墨亦甄謝過胤華,跟著洛書出了大殿。洛書四下裏望望,找不見天籟的影子。這小家夥,又跑哪兒去了?可千萬別闖禍。


    洛書擔心著天籟,一迴頭,見墨亦甄沒有談話的意思,皺皺眉問道:“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麽?”


    墨亦甄麵無表情:“好。”


    走到大殿外圍牆下,洛書四處看看,道:“行了,這裏沒人了,師兄,你……”


    唰,眼前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直指洛書胸口,墨亦甄冷聲問道:“你說實話,天闕宮是不是暗地裏囚禁了我們長風殿的弟子?”


    洛書心裏一驚,麵上倒也不動聲色,她連鎮魂台上那些醜陋魔怪都見過,這點兒驚嚇還算什麽?她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墨亦甄俊臉更冷,追問道:“囚禁那人叫什麽?關在哪裏?”


    洛書笑著說:“墨師兄,你怎麽想不明白呢,你說有話問我,又說我像你的故人。結果出來用劍指著我,擺著臭臉嚇唬我。我隻要喊起來,天闕宮自然不會算完,出劍襲擊道宗同盟,關你個十天八天也不為過吧?這個被關的人就是你呀,關在哪裏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你――別給我耍花樣。”墨亦甄劍眉微挑,眸子眯起,劍尖又向前送了半寸。


    “墨師兄,你說你又不能真殺我,何必呢,舉著劍還怪累的。”洛書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推推墨亦甄的長劍,墨亦甄寒著臉哼了一聲,卻還是不肯將劍移開。


    真是個倔人。洛書隻好說道:“天闕宮囚禁了什麽人,師兄似乎不該問我。我一個小女修,到現在都沒築基,在宗門是名副其實的低階弟子,我能知道什麽?”


    墨亦甄冷聲道:“我得到消息,他最後去了你那裏,從此消失了。傳說他去了妖狐穀,我是決計不信的。如果你們捉了他,大不了通知長風殿,夏宗主來請個罪就是。就這麽不聲不響把人囚禁,是留著日後作為籌碼對付長風殿麽?”


    洛書一聽這話,心裏明白了幾分,笑道:“墨師兄,你剛才問我這些話,是夏宗主讓你問的,還是你自己想問的?恐怕你說的這事,連夏宗主都不知道吧?不然你們為什麽不在殿上問,卻來找我這小女修的麻煩?莫非墨師兄擅長持強淩弱?”


    墨亦甄俊臉微微一紅,“才不是,夏宗主才沒工夫管這些,這是我要問的。”


    “墨師兄,你敢說出你找的人的名字麽?”


    “有什麽不敢?”墨亦甄咬咬牙,劍尖又向前送了少許,“你既然心裏清楚,我有必要說出來麽?你們對他做了什麽?若他有三長兩短,我必攪得天闕宮雞犬不寧!”


    洛書噗嗤笑了:“師兄,你怎麽這麽不冷靜?你說你嚇唬嚇唬我也就得了,小打小鬧的我也不能跟你計較。你要真在天闕宮鬧,你還得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事情都挑明之後,是對長風殿有利?還是對你要找的人有利?師兄別鬧了啊,你把劍撤了,我跟你好好說。”


    墨亦甄心裏這個窩火啊,什麽叫嚇唬嚇唬?這是追查同門失蹤案好麽?怎麽就小打小鬧了?


    洛書心裏暗笑,嘴上仍然沒完沒了:“墨師兄,說實話,你在我們宗門也是很有名氣的,可你今天這一出有點兒衝動,真的。這也就是我,換了別人才不算完呢。”


    墨亦甄實在受不了,收了長劍怒道:“你趕緊說!”


    “你要找的這個人呢,我就不說名字罷,我們心照不宣。”她想了想,又道,“為了不造成誤解,我們說個特征吧,他右手食指和別人不一樣,對不?”


    墨亦甄眸光一閃,“對,隻有兩個指節。”


    洛書暗笑,瞧瞧墨師兄,殺是十妖魔也不見得這麽激動。


    她笑著說道:“他沒事,真的。銘澈師兄拿到他偷偷分解的錘,沒為難他,讓他去找煉器大家莫仙師了。這事隻有我和我師兄知道,妖狐穀的傳言,也是我師兄怕好事的人找他麻煩,隨口杜撰的。”


    墨亦甄長出一口氣,突然朝著洛書深深一揖。


    “別別,墨師兄,你這樣我可擔不起。”


    墨亦甄低聲道:“今天多有得罪,以後自會謝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洛書輕聲道:“別這麽說,我看得出來,你們是好兄弟,不然不會這麽著急找他。我和你一樣,也牽掛著一個人的安危,我也想知道他在哪裏,如果他有事,我也會拚命救他。”


    “你說的是銘澈吧,我上個月見過他,一起和魔軍打過一場。”墨亦甄抬頭,目光堅毅:“你剛才跑上大殿,求裏麵那些人救他。別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再去落花穀,定全力救他出來!”


    洛書眼眶紅了,“你都能這樣,我就更加不明白,他付出了那麽多,為什麽換來的是同門的冷漠?”


    墨亦甄苦笑:“想知道為什麽?”


    洛書輕輕點頭。


    墨亦甄拍了拍她的頭:“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為你的努力鼓掌,我是這樣,銘澈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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