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雖然掀開了頭蓋,但握著南宮棲木的那雙手卻是又緊了幾分,對於此行來的人,她心裏大致已經有了猜測,不過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她找來了又怎樣?時過境遷,阿冷已經不記得她了。


    過了今天,阿冷就完完全全屬於她的了,而眼前的這個女子……不過是過去迴憶中的一個埋葬品罷了。


    凜魅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青衣麵紗女子從轎內取出一方精致的格子,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徑直朝冷麵公子走了去。


    隨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耳邊輕輕一拉,那被藏於麵紗下絕色的容顏便露了出來,她隻聽見周圍傳來成片的吸氣聲,不由得明媚一笑,那一瞬間,南宮棲木恨不得立即拉她在懷裏藏起來。


    她的笑,曾經是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的。隻是如今,他有什麽資格再擁有呢?


    凜魅,也就是上官青蕪直直朝冷麵的眼睛望了去,直到對方的雙眸裏彌漫著化也化不開的哀傷時,她才終於放過他,移開了眼睛。隨即在柳瑟警惕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的將那方盒子遞到了冷麵的麵前。


    “新婚快樂。”


    好聽但不帶一絲感情的口吻……


    南宮棲木此時恨不得挖爛自己的心,不是早就死心了嗎?為何還會這麽痛?


    南宮棲木眼底的傷痛狠狠的刺傷了柳瑟,他不是告訴她他已經忘記她了嗎?為何,為何還要在她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柳瑟從來不說,但你真的覺得她不會痛是嗎?


    不待南宮棲木有所反應,柳瑟已經率先伸出手去接了:


    “瑟兒替阿冷謝過宮主了。”


    她一聲“宮主”剛說出口,眾人才開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她她……竟然就是傳聞中被說得神乎又神的月寒宮宮主、凜魅?!


    他們想過凜魅無數種樣子,唯獨不敢相信他們自己此時的眼睛,這個看起來像風像雨又像雪一般美好的女子,竟然就是江湖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月寒宮宮主?


    這這這這……也太扯淡了吧!


    “哎呀!是她!”不知是誰突然大叫了一聲,但其中一些人都立馬反應了過來,這個女子的身段可不就是昨夜擅闖柳湖的“不要命的家夥”嗎?


    想起昨夜那一粒寒針……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自動的向後退了退。


    看著大家對自家宮主都避如蛇蠍,粉衣女子,也就是月霞有些不樂意了,她假裝拔了拔劍柄,那些人見此又紛紛後退了幾步。


    青衣女子,也就是朝露拉了拉月霞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亂來,隨即才將目光投到南宮棲木身上。


    他是她們曾經最熟悉的人,他的身影她們又怎麽會認不出來,但她依舊不願相信此時所看到的。


    這三年來,沒人比她和月霞更清楚娘娘為主子都付出了什麽,甚至是這“月寒宮”,都是娘娘為了主子而建的。


    她們甚至每天都在祈禱,希望娘娘能夠早點找到主子,這樣娘娘也不用在吃那麽多苦了。


    雖然娘娘總說她不累,可是但凡是個人,又怎麽可能會不累?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昨夜娘娘迴來時那眼裏的疲憊和濕光,以及叫她名字時的不敢置信,她說:


    “朝露,我找到他了。”


    語氣喜悅,但卻哀傷。


    昨夜她不懂她的哀傷,隻當那是喜極而泣,可是今天當她親眼見到這種場麵時,她卻是替娘娘感到心疼,主子他,都做了些什麽?!


    這一刻她沒有辦法去偏袒自家主子,甚至為娘娘的付出覺得莫名的不值,她曾經是那樣一個驕傲如神祗的女子,卻甘願為愛卑微到塵埃裏。


    她一貫敬仰的主子,這一刻竟陌生的不像話。


    柳瑟握著那一方盒子,鼓足了勇氣,最終還是沒有打開,她正欲隨手交給一旁的下人,但南宮棲木卻是從她手中接了過去,但卻沒有打開。


    上官青蕪有些自嘲,隨即好心提醒道:


    “冷麵公子不打開看看嗎?凜魅保證,你會喜歡的。”


    柳瑟暗自望著南宮棲木,但他的眼神不在她這裏,她能望見的,也隻有那冰冷的麵具。為何,此時感覺他那麽遙遠?


    她付出了四年的真情,到頭來,到底值不值?


    阿冷,你一定不可以辜負我!


    暗中捏緊的手指刺破了手心,她甚至能感覺粘稠的液體,但奇怪的是竟然不覺得痛,心底的慌亂已經蓋過了那點微不足道的痛。


    這奇怪的場麵令那些江湖中人都嗅出了不平常的味道,他們開始猜測那一方盒子裏到底裝了什麽。


    陳管家有些看不過去了,正欲開口,被在柳瑟的眼神中作罷,最終暗自退了下去。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強烈的錯覺,好像這場婚禮,再也沒辦法繼續辦下去了。


    他其實打心底裏不認同這場婚禮,但耐不住柳瑟的軟磨硬泡,何況他隻是個管家,有什麽資格去拆散莊主的幸福?她開心快樂不就是老莊主最大的幸福嗎?


    可是如今,他感覺柳瑟有什麽事情瞞著他,比如為何“天音閣”和“月寒宮”會不請自來?為何冷麵和那月寒宮宮主好似舊識?還有冷麵的身份,他到底是誰?


    沒待他想明白這些問題,柳瑟已經開口說道:


    “阿冷麵薄,宮主的禮物,待洞房花燭之時,瑟兒會替他拆的,就不勞宮主費心了。”


    上官青蕪卻是直直的看著南宮棲木,說出的話平靜又冷漠:


    “可是,我非要他拆呢?”


    她囂張的態度徹底惹惱了柳瑟,她不悅的冷聲道:


    “凜魅,你不要太過分了!”


    上官青蕪有些好笑的盯著她緊蹙的眉頭,淡淡的說道:


    “過分?本宮主自然是不明白,隻是讓冷麵公子拆一份禮物過分呢?還是有人搶別人的夫君更過分?”


    她的話正好刺中柳瑟一貫以來的痛點,她想起她四年前撒的那個謊,她知道那樣並不光彩,但她不曾後悔,如果當時她不那樣,阿冷一輩子也不可能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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