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子都離開了,我們去同大皇……如今該稱陛下了,我們去同陛下告了別就離開吧。”一直沉默的驚鯢開口說道。


    “行。”


    大家意見一致之後便決定去與南宮楚觴拜別,誰知他們剛走到門口便看見南宮楚觴與南宮瑞祥便衣走了過來。


    他們正準備拜見,南宮楚觴卻是用手勢製止了他們:


    “不是在朝堂之上就免去那些虛禮吧。”


    “多謝陛下。”


    “你們也要走嗎?”南宮楚觴雖然用的詢問的語氣,但表情卻很平靜,仿佛這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上官青蕪走了,棲木又……他們本就是棲王府的人,如今兩個主子都不在了,他們自然也就不願意留下來了。


    驚鴻斟酌了一下語言,才慎重開口道:


    “屬下等人考慮良久,還是不放心主子一個人上路,我等準備暗中一路保護她,希望陛下成全。”


    南宮楚觴歎了一口氣:


    “那就勞煩你們了,如果棲木真的還活著,記得給宮裏傳一聲信……”


    也讓他安心,那樣百年之後,他才方有顏麵去九泉之下麵見父皇。


    “這是自然。”驚鴻不卑不亢的說道。


    “如果他們都好好的,記得告訴他們,這皇宮隨時歡迎他們迴來,這裏永遠都是他們的家。”南宮楚觴說道。


    驚寒聽此有些感動,這皇宮,終於不再是那麽冰冷無情了……


    但願殿下還好好活在某個地方……


    “謝陛下,那我等就先告辭了。”


    在南宮楚觴默許的眼神之後,驚鴻護著冷袖同驚寒等人走出了皇宮。


    待他們終於再也看不見一點影子之後,南宮楚觴才收迴視線,將還陷在沉默裏的南宮瑞祥給拉了迴來:


    “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該迴去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使命啊!”


    南宮瑞祥此時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他第一次體會這種空落落的心情,他們……都走了……


    這偌大的紫陽城,以後……再相見……不知會隔著多遠的天涯……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將遺憾深埋在心裏,他早就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他也終於知道,他一直做的那個美夢,在今天……是終於醒了,愛情沒有了,但責任卻是更重了。


    他曾經傷害過她,而今他卻要替她好好守著這紫陽城,替她完成這最後一件事,等著,他們迴來的那一天。


    “走吧。”南宮瑞祥與南宮楚觴對視了一眼,然後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釋懷。


    不由自主都釋然一笑,他們相信,即使再天涯路遠,他們一定會有再重逢的一天。


    他們堅信。


    *


    上官青蕪在上官府停了下來,銀塵感受到上官青蕪不尋常的情緒,很懂事的默默退到了一邊靜靜的舔著自己的蹄子。


    它賣乖的樣子像極了棲木……上官青蕪上去摸了摸它頭上的鬃毛,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喂到了銀塵的嘴裏,然後便獨自推開了上官府的大門走了進去。


    而今的上官府早已不複當初的繁華,這裏荒草叢生,到處都貼滿了封條,地上的桌子凳子斷了一地,值錢的東西都被翻完倒盡了,隻留下一片物是人非的荒涼。


    上官青蕪穿過走廊迴到了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留香居,門前小如種的蘭花因無人打理呈現出一股荒蕪,桃樹也已經枯死,她還記得春天時她用這花為小如辮過辮子,而今這淒荒的模樣竟無端惹她傷感。她自嘲一笑,隨即用力推開了門,因長久沒有住人的緣故,一股子黴味兒撲麵而來,上官青蕪撇開頭待黴氣散去些許之後才走了進去。


    屋子裏的東西難得竟還保持著原樣,她想著應該是抄家時棲木暗中囑托的吧,他總是事事以她為先,最怕惹她不開心……而今想著卻是更添傷感。


    那個白癡……那個自作主張的混蛋……


    不是說最愛她嗎?他怎麽舍得讓她難受……


    他真以為,如果他死了,她還能安心苟活嗎?


    她上官青蕪的命本來就是偷來的,如果沒有他,她便再也沒有活著的意義了。


    她摸著胸前那隻石塤,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起來,冷袖說這是招魂塤,隻是不知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能否找到她娘曾經留下的一縷孤魂……


    心有大悲,塤聲也就更悲,在這空曠又荒涼的宅院裏,上官青蕪獨自吹著石塤,幻想著能見到她娘的場景……


    聲聲泣淚,聲聲啼血,可是,一曲畢了,這裏什麽也沒有……


    上官青蕪有些無力的放迴了石塤,又暗自嘲笑自己的愚蠢,她娘都走了十幾年了,這裏又哪裏還會有她的孤魂?


    她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但一縷白色的輕煙卻開始在她上空凝聚了起來,上官青蕪見此早已淚流滿麵,她動情的喊道:


    “娘……是你嗎?


    我是阿蕪啊,我來帶你離開,你願意跟阿蕪走嗎?娘――”


    那縷白煙在上官青蕪的眼前停了下來,她伸手緩緩的接過了它,將它托在了掌心,它沒有任何溫度,也沒有任何觸感,但上官青蕪卻是感動的喜極而泣。


    真好,她還在……


    原來她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一直等著她,從未離開。


    那縷白煙並沒有維持多久便開始變得透明,上官青蕪一顆心也開始懸起來,娘……


    那縷白煙開始漸漸散在空中,上官青蕪伸手去抓,卻隻有無邊的痛楚。


    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離開了。


    “娘,你要幸福,女兒……也會幸福的。”上官青蕪對著天空,大聲的說道。


    宅院裏一片安靜,上官青蕪眼中的悲傷被已經消失殆盡,從此,她再也沒有遺憾了。


    因為她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伊舞,還好好的活著。


    連同那個曾經生命如煙花一般短暫的上官青蕪的那一份,好好的活著。


    娘,請你一定要幸福,把女兒曾經最渴望的那一份,都高傲的活出來。


    那是曾經的上官青蕪,最虧欠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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