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軒易並未起身,而是繼續長跪在地,恭敬的說道:“啟稟師叔,傳授師叔武學的那位老爺爺正是弟子師祖,我天清派二代掌門人。”他語出驚人,這無疑對周雨辰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這十年莫言化從未對周雨辰說過自己的出身來曆,周雨辰也從未問過,二人就這般親如爺孫的過了十年。雖然自己曾私下多次幻想猜測過莫言化應該是某位絕世高人,可卻沒想到竟是這麽個結果,這關係有些淩亂。


    周雨辰驚慌失措低聲道:“怎麽會如此?絕不可能!”


    雲軒易已然是恭敬的垂首道:“啟稟師叔,我天清派莫師祖素喜逍遙自在,遊戲人間,早在多年前便將掌門之位傳於弟子師父。而師祖則雲遊四海,至今,弟子都未曾有幸見過師祖尊榮。”


    周雨辰怔怔的道:“先前你依我所施展的武學招式,便斷定了我是莫爺爺的傳人?”


    雲軒易內心有些激動:“難怪師叔不管是從內力還是武學都比我精深,原來是師祖教授而出。師叔定然也是習練了天清乾坤兩儀訣,看樣子應該已經到了第四層。有機會定然要向師叔討教下心得,這樣我的第三層應該便有機會突破。”


    他想到此處不由的兩眼一亮,聽聞周雨辰想問,頷首道:“請師叔恕弟子不敬之處。師祖曾經僅僅收一人為徒,便是弟子的師尊。而師叔又與師尊一同授業於師祖,那便是弟子師叔了。”


    周雨辰緊蹙眉頭,有些無奈,從未想到方才能與自己談笑風生的雲軒易,眼下竟然如此的尊師重道,天清派真的很是神秘。


    他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雲兄,你還是先起來說話吧,看來你我真是緣分啊。”


    雲軒易尷尬的笑了下,見周雨辰堅持要自己起身,便恭敬的站起身來,心中一歎:“唉,老天爺,你這不是戲弄我麽?好不容易找了個知己,竟然突然成了自己師叔。”


    周雨辰看著雲軒易的神色,不禁歎了口氣道:“當年爺爺既然沒有明說收我為徒,而是看作了孫兒,所以雲兄就不用拘束於門派內的規定了。至於爺爺為何不讓我知曉關於天清派之事,我猜想爺爺定然是不想讓我與天清派扯上瓜葛。所以雲兄,你我還是平輩論交吧。”


    周雨辰清澈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雲軒易,讓人一眼便看出他的態度是有多麽堅定。


    雲軒易苦笑一聲,恭聲道:“尊命師叔……”


    周雨辰見雲軒易還是改不過來,蹙眉道:“爺爺既然視我如孫,那麽你我同輩論交正合常理。況且,我也並不想與天清派扯上關係。關於我和爺爺之間的關係,希望雲兄多加保密。”


    雲軒易一拱手,說道:“師叔……呃,周兄放心,我定然不會與任何人說起你和師祖之事。”


    周雨辰看著一臉苦笑的雲軒易,哈哈一笑:“雲兄,在下可是與你一同飲酒非常歡喜的。你我熱血男兒,該灑脫便灑脫,不用如此拘束了。”


    一提到酒,雲軒易雙眼一亮,驀然間又迴到了之前的武林四公子的風采,朗聲笑道:“周兄說的即是,雲某人反倒做女兒態了。”


    周雨辰拍了拍手,看了看滿是殘肢斷腸的茶寮,笑道:“既然如此,你我找個好地方喝上一喝。不過這茶寮眼下破敗成這樣,反倒是苦了他們。”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錠五十兩白銀,走到一直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掌櫃的手裏。


    周雨辰不是冷血之輩,自然不會看著對方破財,反正身上的這些銀兩都是黃仲路相贈,他倒不會對些許黃白之物看的過於貴重。


    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掌櫃是一個六十歲老者,陡然間手中多了一個五十兩的白銀,不禁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銀兩。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周雨辰與雲軒易早已騎馬上路。


    陳州,太昊伏羲氏建都於此,後炎帝神農氏繼都於太昊伏羲之舊墟,故易名為陳,陳由此始。


    旭日東升,陳州城外,騎馬奔來的兩個青年人特別的引人注目。左邊一個神采飛揚,星眉朗目,甚是英俊。右邊一個眉頭微皺,雖不如左邊的英俊,卻眉目清秀,一雙眼眸精光內斂,另有一番迷人的風采。


    來人正是雲軒易與周雨辰,二人大戰“冥陰四鬼”之後,便一同結伴來到了陳州。


    遠遠的,二人便看到陳州城門口排著長隊,一小隊的官兵在搜查著每個過往行人,不經感到詫異,因為一路走來所經過的城鎮都是很順暢的就進了城裏。


    雲軒易卻按捺不住,一把拉過路過的一位老農,問道:“這位老伯,小子這廂有禮了,不知這陳州城出了何事,為何這城門口會有官兵盤查?”


    那老農正自挑著一擔菜蔬,準備排隊進城,不想被一個陌生青年一把拉住,正要發作,卻看到對方一臉真摯的笑容,融化了他那一絲怒火,不容拒絕,隻能憨笑道:“年輕人,外地來的吧?俺們這陳州這幾天可是不得了啊,有幾戶人家的閨女被人糟蹋後,還讓人給殺了。這不,縣太爺下令在沒查出來這個殺人兇手前,凡是進出城的人都要接受官兵的盤查啊。哎,真不知道,是哪個人如此的喪心病狂。”說到最後竟是歎了口氣。


    周雨辰與雲軒易互相對視一眼,從雙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憤怒。


    雲軒易對那老農躬身作揖道:“多謝這位老伯告知小子。”


    那老農瞅了一眼麵前的兩個年輕人,隻感覺二人皆是氣宇非凡,擔心道:“年輕人,這幾天俺們陳州不太平啊,你二人人生地不熟,定要小心了,不然遇到了歹人,那就………”


    突然老農輕撾了自己一巴掌,啐了一口“呸,老漢我真是老糊塗了,看我這張破嘴說的,兩位都是洪福齊天之人,又豈是老漢我這張破嘴能說的,但是二位還是聽老漢一言,無論如何,還是要小心呐。”


    周雨辰二人感於老農的一番關心,一同躬身道:“多謝老伯關心,我二人定會小心的。”


    雲軒易上前一步,掏出了一兩銀子,一把拉起老農那粗糙的手,塞在了手心裏。那老農一怔,今日他可是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嚇了兩次了。


    老農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銀兩,不禁熱淚盈眶,這雖僅僅一兩銀子,卻是自己賣半年的菜也賺不到的,但一想這銀子是眼前的年輕人給的,慌忙推辭道:“小夥子,萬萬使不得,老漢我雖然窮苦,可也不能平白無故的要了你的銀子啊。”


    那老農心下雖然有些不舍那銀兩,卻也知曉那銀兩並非自己應該拿的,是以推辭。


    雲軒易未曾想到老農會推辭,不由一怔,笑道:“老伯對我等如此出言勸誡。與我二人性命相比,這銀兩老伯自是應該得的。還請老伯手下。”


    當下也不等那老農出聲,立馬行了一禮,便牽著馬大步走向隊伍的後方排隊等候進城。那老農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銀子收起來。


    周雨辰見雲軒易為人行事竟然如此幹脆利落,不由心中對他暗暗稱讚,對雲軒易又多了幾分敬佩,嘴角微微上揚,尾隨雲軒易等候在隊伍中。


    不多久便輪到了周雨辰二人。雲軒易正想大步灑脫的進入城中,突然盤查的官兵將兵器一橫,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其中一滿臉麻子的矮個官兵有些陰惻惻的道:“慢著,我觀你二人應當不是陳州人士吧?”


    雲軒易瞥了一眼微顯不滿的周雨辰,不緊不慢的笑道:“這位兵哥真是慧眼獨具啊。我二人自是方從遠方來到這陳州。”


    那矮個官兵冷哼了聲:“少拍我馬屁,你且告訴我,你二人來陳州所為何事?”


    周雨辰方要說話,卻被雲軒易搶白道:“我二人是結伴出來遊山玩水的。”


    這矮個官兵眼珠子向著周雨辰二人身上轉來轉去,心道:“這二人出現的有些突然,竟然二人身上都有黑布裹著的物什。看這兩個小白臉定然不是善輩。莫不是這些日子陳州命案與是他二人做的?一定是的了,看這個瘦子的眼神就不是個好東西。我若讓兄弟們一起上了將他二人拿下,豈不是立了大功?”


    周雨辰二人卻不知麵前這個不起眼的矮個子官兵腹誹了如此多的念頭。


    周雨辰正有些不耐,卻見那官兵冷笑道:“我可不管你二人是遊山還是玩水。我且問你二人身後背的這是何物。我等要查驗查驗。”


    他一聽要查驗自己,知曉青龍劍不能暴露了。不然以自己現下的修為,武林中尚有許多退隱的高人可以製住自己。


    見這官兵要查驗,當下便要發作,卻又聽到雲軒易笑道:“兵大哥多慮了,我二人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有何好查的?我二人可不想耽誤了兵哥們的公事啊。”


    突然不動聲色的將一錠銀子塞進了那矮個官兵的手中,低聲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兵哥們整日在這城門口為了我大宋百姓的安寧,勞苦功高啊,這些許銀兩是小子我為了大宋百姓捐給各位的酒錢。”


    那矮個官兵倒是未想到雲軒易還有這一手,不由的愣了愣,暗暗的墊了下手中的銀兩,竟然是一錠五十兩紋銀。


    那矮個的官兵不禁手激動的有點哆嗦,全然忘了方才想立功的心思,急忙哈著腰點頭道:“哪裏,哪裏,這位公子客氣了。為我大宋百姓是我等應該的。這酒錢我們是萬萬不敢要的。”嘴上如此說,卻沒有真的將銀兩還給雲軒易的打算。


    雲軒易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問道:“那不知這位兵大哥可還有什麽緊要的事情?若是此間無事,我兄弟二人就不耽擱兵大哥為我大宋百姓謀福了。”


    那矮個官兵忙道:“公子客氣了,我等叨擾了公子,還望見諒。”那矮個官兵見雲軒易出手如此闊綽,認定了他是某富家公子,豈會還有他想。


    雲軒易也不願多說別的,大步灑脫的牽著馬朝城內走去。周雨辰眼神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厲色,便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進得城來,但見城內街道處處皆是小攤小販,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雲軒易待周雨辰走近,低聲道:“周兄,今日聽聞這陳州城兇案,你有何感想?不若我二人在此耽擱幾日將兇手揪出來,也好為民除害。”


    周雨辰頷首道:“在下正有此意,如此喪心病狂的惡人,若是不除去,那我等這一身修為要來何用?”


    雲軒易一甩衣袖笑道:“正是如此,雲某與周兄攜手江湖,行俠仗義!真是快哉!”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這就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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