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天遠遠跟著連雲山,不甘就此罷手,自己又不是連雲山對手,心急萬分,卻又不敢太過接近,怕蘇嫣夢有所不測,形勢變得十分微妙,連雲山也不急不慢的跑著,兩人就這樣相距十丈左右,一前一後,一追一逐。


    終於跑出密林,遠遠看見一家酒肆,連雲山挾著蘇嫣夢,直奔過去,放下蘇嫣夢,找了桌坐下,蘇嫣夢也無奈跟著默默坐下。


    酒肆幾人都是一般尋常百姓路過歇腳,也沒覺出什麽奇怪,小二笑臉迎來,連雲山隨便點了幾個小菜,兩壇酒。打開其中一壇喝了起來。


    風情天站在十丈開外,躊躇不覺,蘇嫣夢轉頭柔柔地看著她,一臉疑惑,似乎仍不明白為什麽這少年一直舍命救護自己。


    連雲山側臉對風情天一笑,眼露賞識之色,手一指另一酒壇,示意一起過來喝酒,風情天猶豫片刻,也是一笑躍去,坐在蘇嫣夢身側。


    蘇嫣夢幽幽一歎:“風公子何必如此,嫣夢何德何能……”話未畢,卻見風情天淡淡一笑看著自己。


    風情天卻不説話,靜靜給蘇嫣夢倒上一小杯酒,微微一笑,蘇嫣夢看了看他,輕聲一歎,舉起酒杯喝下。


    風情天又與連與山對視片刻,兩人二話不説,舉起酒壇仰頭便喝,各自連喝下半壇多。


    連雲山一抹嘴,哈哈大笑道:“連某生平隻佩服兩個人”


    風情天也抹嘴一笑:“願聞其詳”


    心裏卻不敢懈怠,全身凝勁,以防不測。


    “其一自然就是血飲盟主。盟主胸懷大誌,豪氣幹雲,且是古往今來唯一一位同時兼修軒轅帝經與蚩尤魔典的不世奇才,數年間已將血飲盟擴遍大江南北,一統武林指日可待,文治武功可説絕不在武帝王之下。”連雲山説到這裏,已經一臉神往欽佩之色,頗以血飲盟自豪。


    風情天聽得暗暗叫奇,這血飲盟主方鵬一直被武林中人稱為大魔頭,而血飲盟也被貶為邪惡教派,怎地連雲山説得如此偉大。


    轉念再一想,連雲山畢竟是血飲盟人,如此推崇血飲盟主倒也不足為奇,言語不可盡信。當下拿起酒杯,笑道:“那另一位呢?”


    連雲山正視風情天,笑道:“其二就是風兄弟你了。”


    風情天聞言一怔,蘇嫣夢也奇怪的“咦”了一聲。


    連雲山繼續笑道:“風兄弟不論智計謀略,或是武學變通及悟性,連某皆甘拜下風,佩服得五體投地。”輕輕呷一口酒,笑道:“單説這腦瓜子,連某就輸得心服口服。七年潛伏,不如風兄弟七天奇謀,一人之力將整個雲龍寨給一窩端了。這一點,就該敬風兄弟一杯”説完舉起酒杯。


    風情天頓覺此人敢作敢為,是條好漢。能如此誠懇的稱讚自己對手,有幾人能做到?心裏登時好感大增,恨不得立即與他結交朋友,當下也舉起酒杯,笑道:“連兄七年忍辱負重,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站在血飲盟一方來看,你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風某也是敬重英雄之輩,這杯該風某敬你!”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眼神相交,頗有惺惺相惜之意,同時仰頭飲盡,大唿痛快。


    蘇嫣夢見方才還打死打活的兩人突然便如兄弟般親熱,實在不理解男人的內心世界。雖心有不解,見兩人不再打殺,也是悅然,對風情天莞爾一笑:“原來風公子還有這般厲害的故事,不知嫣夢可能得聞其詳?”


    風情天羞赧一笑,連雲山卻抹嘴笑道:“風兄弟當時是為救一同伴而進入寨中”


    蘇嫣夢“哦?”的一聲,一臉好奇看著連雲山。


    連雲山豪興大發,將雲龍寨事件前因後果如實説給蘇嫣夢聽,風情天聽到關鍵之處,不時加上幾句,蘇嫣夢雖已為人婦,卻仍是少女情懷,聽的興致盎然,好奇地看著兩人,不時露出傾慕眼光,直看得風情天心裏砰跳不已。看著蘇嫣夢眉頭稍舒,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風情天心裏寬慰不已,便覺得一輩子如此該多好。


    待得連雲山講完,蘇嫣夢對風情天嫣然一笑:“風公子當真聰明過人”


    連雲山也道:“可不是麽。連某也真想結交如此少年才俊。”


    風情天卻一歎:“可惜我們是敵非友”説完眼角瞟向蘇嫣夢。


    連雲山知他指的是蘇嫣夢之事,笑道:“隻怕也未必。盟主令我帶迴蘇姑娘,隻是心有疑惑,欲詳詢一事,待疑惑解決,自會放蘇姑娘安然迴府。”


    蘇嫣夢奇道:“血飲盟主找嫣夢有什麽事?”


    連雲山嘿嘿一笑:“這個,恕連某不可多言。”


    風情天知蘇嫣夢無生命之礙,心中一喜:“當真?”心中不期然的對連雲山有一種信任感。突又轉念想起什麽,道:“如此説來,那無悔路殺手不是與你們一夥了?他們招招欲殺夢夢……呃……方夫人”風情天説的一急,夢夢二字脫口而出,突覺失言,趕緊改口,心裏雖慌,卻強作鎮定。


    蘇嫣夢聽的一愕,呆呆看著他。


    連雲山沉色道:“自然不是。血飲盟行事還不需無悔路幫手。隻是沒想到無悔路卻無形中幫了連某一把。連某可説不勞而獲了”


    蘇嫣夢看了風情天許久,突然道:“風公子認識嫣夢?”


    柔柔之聲隻聽得風情天心頭一動,一股熱勁衝腦,就想要説出身份,可嘴唇微張,卻止住不語。蘇嫣夢已為人婦,自己縱然説出身份又能如何,徒添煩惱?當下強抑心酸,笑道:“未曾見過”


    “那風公子為何不惜性命相救嫣夢?”


    風情天仍強顏笑道:“我輩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義不容辭之舉,不需緣由”


    蘇嫣夢也是一笑:“如此説來,風公子當真是俠骨熱腸,倒是嫣夢胡思亂想了。”


    隨即幽幽一歎,道:“風公子頗似嫣夢一位故友,連名兒也頗為相似。秦天……風情天……若非風公子體形如此俊梧而他身形瘦弱,嫣夢真要將你當作是他了……”


    風情天聞言一震:夢夢心裏畢竟還記掛我這個朋友。


    蘇嫣夢又喃喃道:“也對,若他未死,也該有這般大了吧……”神色迷離,似乎沉醉到自己遙遠的迴憶之中。


    風情天卻是驚愕,才知蘇嫣夢已將自己當作死人。當下感慨不已。


    “死了也好,就當死了吧。”風情天也喃喃著。


    一旁的連雲山看見兩人神色,搖搖頭,嘿嘿笑著繼續喝酒。


    一陣馬嘶鳴聲將三人思緒一齊打斷,風情天迴頭看去,大道上走來一匹小白馬,瘦骨嶙峋,顯然是受過長期虐待鞭笞,走路也搖搖晃晃,眼露哀色,不時的哀鳴一聲,引起肆中酒客注目。


    蘇嫣夢輕柔“啊”地一聲,眼神充滿憐惜地看著白馬。


    風情天知她心軟善良,心疼此馬,遂飛身過去,躍在馬旁。白馬顯是受了一驚,倒退幾步,不安看著風情天。


    風情天和善一笑,伸出手去,輕撫馬身馬首,那馬兒頗有靈性,察覺善意,輕聲嘶鳴,搖首擺尾,腦袋蹭磨,似乎也很親近風情天。


    蘇嫣夢看的愁眉輕舒,盈盈笑著走過去,也輕輕撫著馬背。馬兒見有人如此疼惜自己,高興不已,左搖右擺,與二人很是親熱。


    “看它四蹄及身骨,該是匹良駒”連雲山不知什麽時候已走了過來,手裏仍握著酒壇。


    風情天轉身大喊:“店家,來點上好草料”


    不待説完,店家卻早已抱出一大把幹草和一桶水,道:“這馬兒可真夠可憐的”


    馬兒顯是許久沒吃過東西,卻十分乖巧,看著幹草,再看看眾人,猶豫片刻,對上風情天友善的目光,遂低下頭吃起草來。


    蘇嫣夢輕撫馬背,憐惜不已,歎道:“怎麽會這樣呢!”


    店家也歎道:“估摸著是哪家人將好馬當騾子使,做多苦力活了。這分明還是匹小馬嘛。”


    風情天笑著對蘇嫣夢道:“不如咱們收養它吧”


    蘇嫣夢悅然一點頭,突又覺得不妥,為什麽要説“咱們”一起收養,言語頗顯曖昧,躊躇不知該如何做答。


    風情天卻沒看出這些,笑著撫著馬身道:“馬兒啊馬兒,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嘍。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白馬似乎聽明白他所説的話,抬頭長廝,歡快不已,蘇嫣夢也溫柔一笑。


    風情天又自顧自的説道:“取個什麽名兒好呢,得取個好聽的名兒”


    店家笑道:“這事兒就是你們讀書人的事啦,小的迴去招唿客人咯”説完迴頭走進酒肆就與其他酒客叨嘮起來。


    連雲山笑道:“恭喜風兄弟喜獲良駒了,這馬兒好生照看,必成大器。須得取個大氣點的名兒,方不辱沒良駒之材”


    蘇嫣夢蹙眉深思,風情天也手抵下頷細思。蘇嫣夢見了竟嬌軀一震。


    風情天不解的看著她,蘇嫣夢幽幽道:“風公子方才姿勢,與嫣夢的故友當真相象之極”


    風情天始覺自己不自覺的露出老毛病,嘿嘿笑道:“讀書人想事情大都這個樣”


    蘇嫣夢微微一點頭。風情天拍頭一笑:“既如此,不如就取方夫人故友之名,如何?以物憶人,聊以寄懷。”


    蘇嫣夢聞言驚訝的看著他,細想片刻又道:“秦天,這名兒用在馬身上可不大好聽呢。”


    風情天卻撫掌笑道:“不如就取其諧音,叫擎天。風某還沾上點光呢。”


    蘇嫣夢喜道:“擎天,這名兒不錯,力可擎天,日後必是萬裏神駒!”


    連雲山也哈哈一笑:“讀書人就是讀書人,擎天!不俗不俗!”


    蘇嫣夢撫著馬首道:“擎天,擎天!以後你就跟著我們了,我們會好好待你的”


    説完“我們”,自己也發覺不妥,不自覺的臉一紅。風情天卻沒注意這些,也頗是高興輕拍馬身。


    白馬似是知道遇見伯樂,高興不已,仰天長嘯,聲震百裏,似在誓言自己將為主人鞠躬盡瘁,帶領主人馳騁中原北漠及西域,傲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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