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麽弄成這樣了?”司馬蘭一聲驚唿道。


    “方才去尋找出路,在林深處見到這根紫木,上麵結了果實,應該是古籍中記載的“龍眼”吧,費了好大勁,才把這條守護在一旁的大蛇收拾了。”司馬相說道。


    其神色有幾分麻木,仔細看去,眼眸有著一圈淡淡的灰白之色。待他走到司馬蘭身旁,卻是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苗雲。


    苗雲見司馬相望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心裏隱隱有幾分不自在,但又說不上來。


    了凡也不做聲,隻是默默的在一旁想著什麽,頓時氣氛有些尷尬。


    “哈哈哈,都愣著幹麽,看這龍眼又大又圓,定是長得不錯,雖然比不上玲瓏玉果那種天地靈物,但這荒山野嶺,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出路,卻可拿來充饑了。”司馬相笑道,臉龐肌肉竟有幾分僵硬之感。


    “傳聞那些有道全真,可以五穀不沾,滴水不進,似為辟穀,那才是神仙般的風采阿。”司馬蘭一臉向往道。


    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對著司馬相介紹道:“對了,哥,他叫苗雲,這位救了我們的小妹妹妙舞,和他也是兄妹。”


    司馬相將巨蟒放下,從那紫木上摘了一顆碩大的青色果實,遞給苗雲道:“苗雲小兄弟,看你的樣子,體力還未完全恢複吧,趕緊吃了吧。”


    苗雲也想盡快恢複體力,帶妙舞迴五聖壇,道了聲謝,便接過了。


    就在此時,一旁的了凡卻是暴喝一聲:“不能吃!”


    隨即一把搶過苗雲手中果實,瞪著司馬相,讓苗雲疑惑不已。


    “了凡,你這是什麽意思?”


    司馬相還未開口,司馬蘭卻是怒氣衝衝的站起來對著了凡道。


    “司馬蘭,他不是你哥,他已經被妖魅附體了!”了凡卻是突然冒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禿驢,你是不是腦子被燒壞了?我哥乃是星界的精英弟子,堂堂三百六十五星宿之一,心誌堅定可是遠超同輩中人,你怎可胡說?”司馬蘭喝道。


    “了凡,是否有何誤會?”司馬相也是盯著了凡,一臉無辜道。


    “我乃佛門中人,天生便對妖邪之物靈敏異常,出門前,師傅曾給我一枚照妖符籙,你敢讓我照上一照嗎?”


    了凡從懷中摸出一張黃色符籙道。


    “嗬嗬,奴家也是一片好意,你們怎地如此不解風情呢?”司馬相聽見了凡要拿符籙照他,原本已經木訥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柔情之色,接著從嘴裏傳來燕語鶯聲般的笑聲。


    令人渾身汗毛豎立,直起雞皮疙瘩。


    “果然是妖孽!”苗雲看著那失態的司馬相,也是一陣後怕。


    “哥,你到底怎麽了?”司馬蘭不寒而栗道。


    司馬相看著眼前眾人,手捏一蘭花指,天色驟然暗了下來,隻見那所謂的紫木和龍眼化為一縷縷瘴氣,那條巨蟒竟成了一堆淤泥,地下一條條裂縫蔓延開去,四周一片飛沙走石。


    放眼望去,哪裏還有一顆林木,除了眾人立足的彈丸之地,周圍是荒涼無邊的沼澤。


    “這是哪?”司馬蘭看著寸草不生的沼澤,和眼前這個陌生的司馬相,一陣慌亂與無助。


    “小舞!”苗雲在環境變化的瞬間,已經飛身抱起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妙舞,與了凡靠到一旁,警惕的看著司馬相。


    “放心,奴家可沒蟻後那樣心狠手辣,隻要你們乖乖聽話,我也不會傷害你們。”此時的司馬相一舉一動,愁眉啼妝,矯揉造作。


    “你想怎麽樣?”苗雲心裏暗暗著急,玲瓏玉果雖然有奇效,暫時驅退了妙舞體內的血毒,但如此久還未清醒過來,必然不是什麽好事,得盡快找到出路,迴五聖壇才是,偏偏這時又遇見妖怪。


    司馬相看著苗雲,竟然麵露一絲粉色,眼眸裏灰白光芒流轉。


    “你們身上應該還有一顆玲瓏玉果,交出來吧!”司馬相忽然道。


    眾人一驚,了凡手捏法印,大羅法珠上隱隱泛著亮光,似乎隨時準備拚命。


    司馬相卻是仿若未見,隻是直勾勾看著苗雲道:“小哥哥,其實奴家,老早就注意你了,奴家總覺得你身上有一股很吸引我的氣息,要是你心甘情願留下來,陪伴我左右,我就放他們走,如何?“


    “那玲瓏玉果我便不要了,甚至送他們出十萬大山也不是不可,你要知道,你那位紅顏知己,是中了蟻後的本命精血,不及時救治的話,會香消玉損的。”


    “阿彌陀佛,原來你這妖怪是看上苗兄弟了,師傅常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這樣又怎麽能得大道呢!”了凡看著妖魅附體的司馬相認真道。


    “就算苗兄弟願意,可所謂大千世界,六道輪迴,各有規則,人妖相戀,必遭天譴。你又何苦沉淪苦海呢,現在醒悟或許還來得急,以後行善積德,消除罪孽,迴頭是岸吧。”


    了凡的語氣似乎循著某一節奏,說到最後一句,驟然加重,如同當頭棒喝!


    司馬相聽聞這番話,卻是呆立當場,灰白眼眸露出一絲茫然之色。


    了凡油亮的頭頂滑落幾滴汗珠,佛門是最能蠱惑人心的教派,傳聞有上古無上士,以言語度化群魔皈依,天道感應,降下功德加身,立地成佛的故事。


    但要施展這種降魔真言去度化妖魔,太過消耗心力,若非心無旁騖,悟性極高的僧人,斷然不可成功,有甚者遭心魔反噬,自己卻入了魔道。


    “你倆還愣著幹嘛?,本大師這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隻能影響他一時,我們快走!”了凡叫道。


    “人妖相戀,必遭天譴?”苗雲聽著這句,腦海中有著短暫的空白,似乎想起了什麽,但再往前,又模糊不清,頭痛欲裂。


    “菩提一葉舟,苦海任逍遙。”了凡袖裏落下一片枯葉,念動口訣。


    轉眼間枯葉逢春,化為一葉扁舟,頗有幾分神奇。見苗雲抱著小舞過來,便走過去,拽過司馬蘭,上了小舟。


    再捏過一法印,道一聲“起”。小舟便飄然而起,往外駛去。


    “你這禿驢,放開我,我不走,我要迴去,我哥還在那呢,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哥!”司馬蘭掙紮著,淚如泉湧,如果不是了凡緊緊拉著她,怕是要墜入沼澤去。


    這片沼澤之地,荒涼之極,小舟飄蕩了半天,也不見盡頭,仿佛真的是沒有邊際。


    了凡眉頭緊鎖,也是不時擾擾自己光亮的額頭。司馬蘭還在一旁抽泣著,小女孩柔弱的一麵顯露無疑。


    苗雲看著懷裏的小舞,也是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不知多久,一座腐朽的石碑出現在三人麵前。


    石碑上布滿汙泥青曇,歪曲不清的刻著四個大字“十方沼澤”。


    “十方?好大口氣,怪不得如此遼闊。”了凡暗道。


    須知佛教傳說中的極樂勝境,便有十方琉璃大光明世界,每個世界都是別有洞天,其中居住有億萬佛子,三千佛國,非肉眼所能觀盡。


    苗雲看著那石碑,卻是突然記起妙舞的父親,也就是靈巫一脈現任的族長,在給族中出去曆練的族人分劃十萬大山六大禁區時,其中便是有十方沼澤這個地方,想不到司馬相一個空間節點的失誤,竟是把他們送到了這等絕地,自己也被妖邪附體,性命堪憂。


    就在三人各有所思的時候,一陣陰風刮過,吹得小舟連連搖晃。


    眉睫之內,從沼澤中探出幾隻汙泥凝聚的手爪,向他們抓來。


    “不好,他追來了。”了凡驚道,忙轉動手中大羅法珠,法珠光芒流轉,一道道金光將沼澤中的手爪擊散。


    但隻是眨眼間,更多的手爪凝聚而出,如此打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來來迴迴,周圍已經有百餘隻淤泥形成的爪子,了凡也是手忙腳亂。


    苗雲忙從腰間取出一支碧綠豎笛,吹奏起來,肉眼可見的一層層音波蕩漾開來,那四周淤泥凝聚的速度驟然減緩,了凡頓時壓力大減。


    司馬蘭雖然傷心,但這時也沒閑著,腰間一把短劍抽出,劍刃上點點星芒,寒光四射,絕非凡品。


    “域外星界,中土佛門,苗疆靈巫,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幾大勢力的小輩,居然會聚在一起,真是罕見阿。”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


    那刻有十方沼澤的石碑上站著一個人影,赫然正是司馬相。


    隻不過此時的司馬相,卻是已經完全變了摸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整個身體被吸幹了般,瘦了一大圈,蓬頭散發,妖氣森森,哪裏還有星界傑出弟子的風采。


    “你到底想怎樣?隻要你放過我哥,玲瓏玉果我給你!”司馬蘭看著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司馬相,隻覺得全身顫抖,差點昏過去。


    “比起玲瓏玉果,奴家現在覺得你們身上的肉肯定更為鮮美,小和尚,你竟然能撼動奴家心神,這種本事,就算那些自以為是的有道高僧也是做不到的。在佛門,以你的悟性,也算是絕頂天才吧。要是吃了如此有佛性的肉,奴家想想就覺得美妙之極,必定法力大增,說不定就可以褪去本體,化形成靈了。”


    司馬相看著三人,手一指,沼澤翻起一個小山峰高的巨泥,就像是一張汙黑的巨口,瘴氣撲鼻,一口就將三人連人帶舟吞沒。


    那小舟不堪重負,瞬間破碎,化為枯葉。與此同時,幾根雜草從沼澤地裏鑽出,將四人綁了個嚴實。


    司馬相戲謔的看著陷入沼澤的眾人,放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妖孽,要是小舞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日我必蕩平你這十方沼澤。”苗雲看著身旁也被捆綁的小舞,憤恨道。


    “小哥哥,你對這女孩兒真好,奴家都有些妒忌了,但要毀我這十方沼澤,你就是再苦修百年,也是癡人說夢話,在這流波山,奴家就是絕對的主人,別說是你,就是你靈巫一脈的聖者來了,也奈何我不得。”司馬相笑道。


    “既然你這麽在意這女孩,我就讓你親眼看著她死在你麵前,這樣你就能安心的陪伴我了。”


    隨著司馬相的話語,妙舞身上的雜草散開了,周圍沼澤朝著她湧來,隻露出小半個身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去。


    苗雲此時臉色卻是一片平靜,眼眸深處,點點血色浮現,倒映著一輪血色殘月,身上的水草,細細看去,竟布滿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近處的了凡與司馬蘭隻覺得苗雲放佛一瞬間變了一個人,毫無感情的氣息,使人如墜冰窖,連思維都有一種停滯的感覺。


    也許隻有寥寥幾人才知道此時的苗雲有多可怕,但也是他們最不願見到的。


    “雲兒,不要動用那股力量,一切交給我吧。”


    就當苗雲快要爆發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心裏想起。


    苗雲眼裏的血色也消散了不少,對某處喊了一聲“三師傅”。


    司馬相一驚,望著空蕩蕩的四周,臉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大喝道:“來者何人?”


    “澤妖,你不待在沼澤深處潛修,跑出來為難一群小輩,確是落了妖王的名頭。”


    聲音未到,一道詭異之極光芒便瞬間劃過百丈距離,出現在司馬相頭頂。


    司馬相眼眸灰白之色轉換,嘴裏吐出一股瘴氣,同時五指一揚,一條匹練堪堪擋住這道忽如其來的光芒。


    身體一個不穩,差點落下石碑。


    隻見前方沼澤,一道削瘦的身影背對著司馬相,雙腳踩在沼澤上,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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