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中已經張貼皇榜,眾人皆在紛紛議論這駙馬甄選提前這大事。時間便定在了明日於京城北苑的一處名為紫雲園林的皇家行宮裏舉行,此番甄選不限家世籍貫,隻要是年滿十八的未婚男子皆可參加。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那些為了駙馬之位從各地蜂擁來此的諸人立刻變得躁動不安。


    陶無病挑著表演用的行頭,從人群旁走過,如今他還未離開京城,靠著雜耍的手藝在京城裏勉強維持著生計。陶無病自幼是由劉荀收留撫養,早已忘了自己家鄉何處,如今京中熱鬧,在集市裏表演雜耍把戲倒也能賺些銀錢,等過些時日想好了去哪裏,再動身也不遲。


    陶無病在一側常駐的攤位旁支起小攤,還如前幾日一樣,今日表演的還是滿天花雨,可能是今日人的興致全然在討論那駙馬的事上。此時已近晌午,看客依舊寥寥,陶無病也知今日不會有太大收獲,便早早收了攤子。陶無病從今晨到現在也沒吃一點東西,現在五髒廟裏鬧得厲害,從不遠處飄來的飯菜香氣讓陶無病不由向那方向望去。


    隻見一位身著紅裳的俏麗女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陶無病猜想這個女孩應當是為了來看雜耍,但自己早已收拾好了表演用的行頭。


    “姑娘是來看戲法表演的麽?”陶無病不太看直視眼前女子笑盈盈的雙眼。


    葉甜看著陶無病略帶羞怯的模樣笑得更歡樂,一手指著陶無病問道:“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怕我?和以前看的不一樣了。難道是我這模樣很難看麽?”


    陶無病被葉甜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還算白皙的麵頰頓時紅了大半,支支吾吾地問道:“我不知姑娘到底所指何事,難道我們以前也是認識?姑娘來著看過我的戲法麽?”


    葉甜點點頭,調皮地笑道:“之前還想著要去皇宮找你,卻無意中發現你竟然在京城的市集裏賣藝,嗬嗬,這叫做什麽‘得來全不費工夫’?人間的話是這麽說的麽?”


    陶無病聽聞葉甜提及皇宮,連忙驚訝地看著葉甜天真的麵容,不解地搖頭道:“姑娘怎知?莫非……你也是從宮裏出來的?”


    葉甜抿著嘴強忍住笑意抬眼看著陶無病滑稽的模樣,連忙將手裏的食盒遞到陶無病手裏,嘟嘴說道:“你說的對,卻也不對……你昨晚就沒吃飯,今天早上也餓著肚子,這怎麽行?給你的食盒裏有蹄肘子,我早聽見你肚子不停地叫喚了,嗬嗬,還不快點吃?”


    陶無病眼中滿是不解,卻又搖了搖頭,問道:“姑娘為何要如此?在下愧不敢受。”


    葉甜有些生氣的模樣,歪著頭問道:“你們人可真麻煩,你現在肚子餓了,有的吃就吃嘛!幹嘛還問這些?”


    陶無病見葉甜臉上有了慍怒的神色,連忙賠禮道:“姑娘勿要見怪,在下不會說話,若是得罪了,還請姑娘海涵。”


    葉甜連忙揮揮手,不悅地看著陶無病窘迫的臉,小聲嗔怪道:“你現在怎麽這樣,扭扭捏捏的,和往日裏認識的陶無病都不是一個人了?”


    陶無病連忙驚訝得合不攏嘴,“姑娘怎麽知曉我的名字?”


    葉甜偷偷一笑,問道:“你不是猜到我也是宮裏逃出來的麽?知道你的名字又有什麽稀奇?居然這樣大驚小怪,早知道就裝作和你不認識了。”


    陶無病略帶窘迫地笑著,望著葉甜清澈的眼睛,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葉甜此時正要開口調侃,突然間似聽到讓她恐懼地動靜,連忙將陶無病牽過一側,慌忙向一側僻靜的小巷跑去。


    還未等陶無病迴過神來,二人已經來到一處僻巷的古柳之下,陶無病被葉甜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定下神來看著眼前氣喘籲籲的葉甜,小聲問道:“你方才怎麽了?”


    葉甜連忙平複著氣息,故作輕鬆地笑嘻嘻看著陶無病,斷斷續續地說道:“不過遇見一個討厭的人,不想讓他找到我,嗬嗬,這裏暫且安全。”


    陶無病看著葉甜這窘迫的模樣不禁莞爾,卻又問道:“還不知姑娘名姓?”


    葉甜扶著胸口說道:“我叫葉甜,嗬嗬。別說這些了,快看看食盒裏的東西弄壞了沒?趕快吃了才是要緊事。”


    ……


    鄭書麒平靜地看了看皇榜前擁擠的人群,略帶失望地搖了搖頭,對身側麵容焦急的一人說道:“那妖物狡猾得很,聽見動靜便已經跑掉了,祝掌櫃,你們店裏最近丟了什麽要緊東西?”


    祝山河滿麵愁容,撫掌憤憤說道:“這家夥每日都會來樓裏行竊,它也不偷其他,專偷客人們的飯食,弄得怨聲載道的!若不是道長點破,我們還不知道是妖物作祟,原以為是店裏的夥計饞嘴偷吃……但仔細想來,這妖物的飯量著實大得嚇人。”


    鄭書麒心裏已有計策,從懷中掏出幾張驅邪的符紙遞與祝山河手裏,點頭說道:“這妖物不過是貪食,索性並未傷到人。這幾道符,你貼於店內四處大門,那妖物便無法進入,祝掌櫃也可安枕無憂了。貧道自有辦法擒住這小妖,定會懲戒。”


    祝山河接過鄭書麒遞來的幾張符紙,抱拳謝過:“有勞道長費心,老朽謝過。”


    鄭書麒揖禮還禮,“祝掌櫃言重,除妖衛道本來就是修道者的本分。”


    待祝山河離去後,蘇合微眯著雙眼眼、笑容自若地從人群中走到鄭書麒身側,身上還帶著些許酒氣。


    鄭書麒對蘇合的出現並不驚訝,輕聲歎了口氣,搖頭問道:“蘇少俠亦是玄門修道之人,為何要助那作惡的蛟精逃走?”


    蘇合雙手環抱,笑意恬然,“那蛟精並未傷人,加之尚且年幼,姑且放她這一次。我也知道,若是當著那掌櫃的麵擒住蛟精,那祝掌櫃一肚子怨氣定不會輕易饒了蛟精,鄭兄既然有意網開一麵,給那蛟精留些退路,倒不如再做一個順水人情,我在此替那蛟精謝過了。”


    鄭書麒雙眉緊蹙,麵色略帶凝重,“莫以惡小而為,這偷竊亦是罪過,如此放了去,豈不是縱容?”


    “鄭兄所言極是,不過這蛟精今天險些吃虧,往後必會收斂,還請鄭兄能給在下這個顏麵。”蘇合悠然而笑,抱拳謝過。


    鄭書麒搖頭道:“也罷,既然是蘇少俠開口,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我來京中是為了搜尋浮萍女妖的蹤跡,已經耽誤了許久,那我也不再過問那蛟精的事情。”


    蘇合點頭道:“那便多謝鄭兄了!”


    鄭書麒無可奈何地蹙眉搖頭,揖禮向蘇合拜別,隨即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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