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蘭點頭致謝,身後的白兔長長舒了一口氣,拽了拽趙若蘭破碎的衣角,低聲道:“那個羽林平日裏兇巴巴的,如今對你倒是客氣……”白兔靠著趙若蘭的腳踝邊自言自語,趙若蘭並沒有理會這隻兔子方才的話語,安靜地立於一側靜靜地等待著。片刻之後,羽林從壇內走出,微微向趙若蘭點點頭,說道:“姑娘,主上有請。”


    趙若蘭點頭迴禮,正要向壇內走進,卻不料羽林說道:“姑娘,麵見主上如此裝束也未免過於隨意,即便主上不怪罪,但如此倒是屬下的失職。”還未等趙若蘭迴話,羽林便從袖中取出一片薄如雲霧的輕紗拋向趙若蘭,輕紗剛剛觸碰到趙若蘭的身體,便化為一張輕薄的衣衫,將趙若蘭道袍上的破損與血汙掩蓋。


    趙若蘭整理好散亂的發髻,原本的戒心此時也消減了幾分。白兔看了看趙若蘭,眼前的女子雖然算不上多麽美麗,但清秀的眉眼之間透著的堅毅,到讓人不得不多留意幾分。


    趙若蘭自若地走入壇中,白兔不能進入,在門外徘徊著。白兔怯怯地看了眼羽林,立刻又躲到了鍾乳石的後側。


    ……


    蚩尤壇內,燈火通明,宛若白晝一般。壇內幾隻小妖密切注視著緩緩走入的趙若蘭,小妖間彼此眼神交匯,不敢多有言語。


    “大師兄……”看見嶽嵐無恙,趙若蘭麵露喜悅之色。


    此時嶽嵐、沈旭光和朱克正在這壇中,嶽嵐麵色慘白如紙,沈旭光與朱克倒顯得義憤難平,沈旭光見到此時到來的趙若蘭,方才嚴肅的麵色才有了些許緩解。


    “若蘭師妹。”沈旭光極力平複著方才扭曲的麵容,溫和地看著趙若蘭。


    朱克眉頭仍然緊皺轉頭看著趙若蘭,微微搖了搖頭。


    赤炎端坐於不遠處的紫晶皇座之上,冷眼看著壇下這一幕,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嶽嵐神容憔悴,額頭上的汗珠還在不斷地滲出,“若蘭……”嶽嵐此時的聲音極其低弱。


    “住口!你還有臉如此稱唿師妹!”沈旭光一掌打在嶽嵐的胸口,嶽嵐踉蹌後退幾步,半跪在地,不住地喘息,全然沒有往日裏的氣魄。


    趙若蘭連忙欠身扶起半跪的嶽嵐,她想不到往日裏的大師兄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趙若蘭緊咬著嘴唇,冰冷的眼神直直盯著沈旭光,喝道:“你怎能對師兄如此不敬!”


    沈旭光被趙若蘭此言相激頗有些惱怒,憤憤道:“你還當他是師兄!卻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


    朱克打斷沈旭光,冷冷的掃了一眼半跪於地上的嶽嵐,狠狠道:“此事亦並非大師兄本意,不過被萇戈操控罷了!枉蜀山上下對萇戈的忠誠,竟然落得如此田地!眼前之人到底是萇戈還是大師兄,我們還不能論斷!”


    嶽嵐緩緩站起身,此時的他麵容憔悴,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落,雙眼已經赤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被天帝操控心智之時,他的所作所為我雖然知曉,但無從製止!如今已成大錯,如果以死能表清白,師弟請動手吧!”


    朱克眉毛微微一動,右手按在了劍柄之上,正在猶豫之間,卻被沈旭光搶先出劍,沈旭光手中的劍鋒直直刺向嶽嵐,嶽嵐也並未有躲閃之意。


    “大師兄!”趙若蘭此時並未有兵刃在手,使盡全身功力,以肉身之力抵抗住沈旭光的強勁劍氣。


    沈旭光見趙若蘭如此維護嶽嵐,心中嫉妒之意大勝,手中劍氣並未有任何消減之意,身形翻轉轉而向另一側刺去。


    “你瘋了麽!他是大師兄啊!”趙若蘭飛身擋住沈旭光手中的利劍,眼見那鋒利雪亮的劍鋒要刺入趙若蘭胸膛之時,嶽嵐飛快的轉身,擋在趙若蘭身前隻手將那柄劍握住。嶽嵐雖然此時仍然麵色蒼白,但眉宇神色中恢複了往日裏的氣魄。


    “嶽嵐師兄!”見到此刻恢複些許往日裏的神采的嶽嵐,趙若蘭麵上浮起欣慰地一笑。


    沈旭光被嶽嵐的眼神震懾,半晌沒迴過神來,片刻之後,冷笑著說道:“若蘭師妹,你又怎知眼前的是大師兄!他此時說不定還被萇戈操控著心智,你如此婦人之仁,豈不是養虎為患?”


    嶽嵐目光如寒星一般盯著沈旭光,冷冷說道:“不論我此時是否為萇戈所操縱,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我願意以死明誌,但你若敢傷害無辜同門,我定不輕饒!”


    沈旭光被嶽嵐方才的神色和話語嚇得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手中的利刃仍然亮在外,他此時有些不知所措。


    趙若蘭看著朱克,不解問道:“朱師弟,這到底是何事?”


    朱克看了看此時嶽嵐蒼白冷漠的麵容,平靜說道:“天帝萇戈為挑撥人間魔域爭鬥,以神智操控於大師兄,蓄意謀劃了象天樓之禍與此番進攻魔域之事。依照大師兄方才所言,他被天帝操控神智之時,自己的意識尚且清醒,但是亦是無能為力。匯川長老當日受天帝蠱惑,一同參與了象天樓謀害掌門盜取萬壽金丹之事,但此時匯川長老已然身死,死無對證了。”


    “什麽!”趙若蘭頹然倒地,此時她仿佛被擊中頭部一般,險些暈了過去……這下趙若蘭突然明白過來,那些睡去的同門並非因為蜀山滅派之事而甘願沉睡於夢中,而是這……數千年支持蜀山眾人修仙的信念瞬間坍塌……趙若蘭此刻明白過來方才洞窟中那白兔所言,原來這信念是如此虛假肮髒、不堪一擊。


    沈旭光冷冷笑道:“即便他為大師兄,但肉身為天帝操控!如今我們又怎知他已經恢複正常!說不定還是苦肉計罷了!料定我們不敢對他動手!”朱克方才的言論又讓沈旭光心中的怒火燃燒起來,他不能容忍自己險些死於一個如此不堪的騙局!


    正在幾人爭鬥之時,一直端坐於一側的赤炎突然放聲大笑,笑聲恐怖而刺耳。赤炎看著身側水晶棺裏靜靜沉睡的幻姬,幽幽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斷而不蹶。萇戈與我都明白,偌大一個人間,隻有讓他們內亂內鬥互相殘殺,才能從外一網打盡……”


    赤炎的一番話讓幾人仿若當頭棒喝一般,猛然間驚醒……


    嶽嵐轉頭冷冷凝望著赤炎,語氣低沉而哀傷,緩緩說道:“你與天帝便是如此想的?”


    赤炎冷冷一笑,不屑說道:“亦是如此做的!不過天帝更希望你們人間內鬥的同時也將魔域消耗殆盡,可惜魔域死守不出,倒讓萇戈亂了陣腳。不得不尋覓如嶽嵐你這般天資聰穎根骨奇佳的肉身作為靈智寄托……借此擾亂人間。若是沒有猜錯,應該並不止你一個分身罷了。”


    嶽嵐蹙眉凝思片刻,恍然大悟道:“何墨!他定然也中了天帝的圈套!我依稀記得一些情景。”


    赤炎眉頭微微一皺,腦海裏劃過邵媛的影子,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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