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既辟,清濁肇分,融為江河,結為山嶽,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皆大聖上真主宰其事,則有靈宮閟府,玉宇金台。或結氣所成,凝雲虛構;或瑤池翠沼,注於四隅;或珠樹瓊林,疏於其上。神鳳飛虯之所產,天驎澤馬之所棲。或日馭所經,或星纏所屬;含藏風雨,蘊蓄雲雷,為天地之關樞,為陰陽之機軸。


    八方巨海之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生洲、鳳麟洲、聚窟洲。有此十洲,乃人跡所稀絕處。秦皇漢武遭不脫,汝獨何人學神仙。


    洞天福地之修仙者以守護天罡陣以及各處神物為己任,神物雖然如今已然無主,但修道之人恪守祖訓。


    相信命運安排,但也相信命自我立。如果命不可改,那三界六道的生靈都是按既定的軌跡前進,豈不太過無趣?


    人總有一死,死是既定的命運,但是人活著是一個過程,一個有很多種可能的過程…三界六道,循環往複,即便是得道超脫者也最是看不透那輪迴。


    彈劍隨風吟,振袖攜雲飄。寂寞昆侖遠,癡傻紅塵遙。


    天地孕生萬物,造化神物。十洲神物誕生於創世之初,由天地人三皇所製,神物繼續十洲洞天氤氳靈氣,識造物者為主。千年萬載之後神隱之時代降臨,神物便為無主境界,神物無主,力量衰弱大半,世間莫不有修仙之人希冀於以魂魄禁術成為神物之主,獲取洞天靈氣,亦不乏野心之人試圖以魂魄禁法控製神物,覬覦天下。


    為庇佑神州生靈,不受魔域侵擾,古之天神於昆侖峰頂,以玄州開陽印、炎州璿璣權樞、鳳麟洲搖光照、長洲玉衡四件神物結為天罡陣,守護神州不受魔域妖界侵擾。昆侖天罡祭壇亦是通往玄州、炎州、鳳麟洲、長洲安放神物之通途。魔域一直妄圖霸占人間,借人間四處洞天之靈氣修煉,雖空間偶有裂縫魔域之人尚能進入神州,但懼於天罡陣之強悍霸道。魔域知人間凡人貪心極易受蠱惑,便於利用人之貪心蠱惑恭順親王白燁與之結為聯盟,意圖破壞天罡陣法,侵占人間,並妄想占有天罡陣布陣之神物,奪取人間洞天福地充沛靈氣,重結天罡陣法將天罡陣之強悍霸道之力據為己有,以此對抗天庭,重改天道一統三界。天地即將覆滅,蒼生危在旦夕,重結天罡陣,四神物必須重新認主,四主人齊心齊德,才能發揮神物神力,重結天罡。


    聖人雲: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慈孝;國家昏亂,有忠臣。


    ……


    “將此開陽印封於祭壇之上。望蘇逸之魂魄輪迴之後能得解救天地蒼生之法,不枉費昆侖弟子三千性命!”老者一襲藍色道袍,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你攜搖光鏡隱入人間,機緣開啟之時,蘇逸魂魄已被邵青帶予徐長老之處重塑,時機不可錯過…否則吾輩前功盡棄。謹記謹記!”


    “弟子張百川絕不辜負師父托付!”


    “我大限已到,魂魄將留於此祭壇守護開陽印……”


    “師父!”


    “莫要悲傷,禦劍下山吧!莫要急於求成,還有二十五年,切莫曝露身份,靜等時機。此番已非門中長老能計料,同門多數都不願散魄輪迴,皆留於祭壇與師父一道守護開陽印。”涵陽真人盤膝而坐,合目而逝。


    “師父!”張百川看著祭壇上星星點點的魂魄之光,泣不成聲。


    蘇逸,在他看到這封信之前,他的人生都是昏沉難辨,仿佛從未活過。每日竟似魂不附體一般渾渾噩噩,現實中的記憶隻停留在那間破舊的書院裏。


    書院裏隻有一位年過古稀教書先生,附近人稱唿徐老先生,還有幾個附近村鄉的孩童,偶爾有樵夫牧童也來這裏聽書。


    蘇逸每日都仿佛在那片蒼茫雲海中漂浮,看見雲海中若隱若現的星星點點的光暈。醒來後的時間,蘇逸也是在恍惚中度過。蘇逸偶爾看見書院裏嬉鬧的孩童,卻記不起自己是否有過過去,但在夢境的恍惚之中,仿佛自己早已度過很長的歲月,真幻莫測。蘇逸很少能見到外人,如今現實中的記憶,蘇逸努力迴想也不過五年而已。這五年中,除了在夢境裏迷茫,就是在現實中努力迴想,能記起來的一切,本能地躲開頑皮孩童扔過來的石塊,繼續迴憶方才夢境中的場景,和天際裏傳過來的細碎含糊的人語。


    除了幫徐老先生打理雜務,這幾年也隨徐老先生聽聽課堂,發呆之餘也會在。徐老先生的藏書除去仕途經濟之類,卻有不少誌怪修仙之類的書籍,在旁人看來也算新奇,但蘇逸卻發現,在這些誌怪小說之中,偶爾夾雜著一些後補上去的書頁,記載這昆侖十洲修仙之法和劍術精要,蘇逸驚奇的並不是這些書的奇怪之處,而是自己仿佛對這些十分熟悉,也會情不自禁以棍代劍舞起來,引得孩子們圍觀都跑出課堂,徐老先生故意裝作吹胡子瞪眼要打板子的架勢,才把那些頑皮孩童唬迴課堂。


    徐老先生話不多,這五年來,每天聊天也不過數句而已。雖然徐老先生盡力裝出一副老邁的模樣,但是蘇逸能覺察到此人的唿吸綿長,腳步雖然故意放重,但身形身法還是能被蘇逸本能地分辨出來。


    又是平靜的一天,不想卻是蘇逸人生境遇改變的一天。


    “蘇逸,”徐老先生拄著拐杖蹣跚地從院外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封書信,徐老先生看著蘇逸,將已經拆閱過的書信遞過去,神色沒有了以往的平靜自若。


    蘇逸第一次見到老先生如此神情,當下領悟到事情的不一般。


    那封信中說道,昆侖雲海,庚子日、東南、因緣際會……


    “邵大小姐,今天是來等人的?”張貴滿臉無可奈何的樣子看著邵媛,“可是奉了公子的意思?”


    “裝傻的鬼老頭,你們的談話當我都不知道呢?這人能讓大哥如此在意,我自然要過來親眼瞧瞧。”邵媛坐在茶棚的客桌上,抿嘴笑著,一身杏黃色衣裳。這是一家簡陋的路邊茶棚,掌櫃便是昆侖弟子張百川,如今易容為一老頭化名張貴,在這鄉道路口開了家茶鋪,偶爾也會替周邊鄰裏看看風水選選墓地,當然最擅長的就是說些鬼怪故事嚇唬小孩子,所以落了個張鬼的外號。


    蘇逸一身粗麻布衣,行色匆匆,見得這裏有個茶攤,便上前跟張鬼要碗茶水。張鬼抬頭看了看蘇逸,並不搭理,又埋頭隻顧一個人用蓍草算卦,低頭道:“茶水在茶壺裏,要喝自己取用。”


    蘇逸覺得奇怪,正要去拿茶壺,卻被坐在旁邊的邵媛搶先拿了,邵媛似笑非笑:“原以為是多麽出眾的人物,原來不過爾爾。”還沒等蘇逸迴話,邵媛卻把茶水倒好了給他遞了過來,


    蘇逸一愣,細看這位女子,杏黃色衣裳,很標致的長相,像是富家小姐,卻出現在這山村野店,蘇逸接過茶碗道謝,“勞煩姑娘了。”


    茶的香氣怡人,雖用赭色陶碗所盛,但仍能看到湯色翠綠,天際的倒影在茶水中:現實中是豔陽高照的晴日,茶水倒映的天空卻是陰雲密布,蘇逸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尋常,雖然有疑慮,當想起此行目的,便裝作無事人一般將茶水一飲而盡…


    “喝出什麽茶沒?”邵媛睜大眼睛看著蘇逸,表情很是調皮。


    蘇逸搖搖頭,道:“解渴而已,並未細細品味。”


    邵媛合掌笑道:“我就說嘛,你們這些山野村夫怎麽能喝出好茶呢?可是大哥偏偏說你是貴人,讓我在這茶攤等你。”


    蘇逸淺淺笑道:“姑娘莫要捉弄。”


    邵媛把臉湊了過來,對著蘇逸左右端詳:“咦?大哥說的應該就是你,他說你今天會路過這茶攤。”


    蘇逸故作疑惑地搖搖頭。


    “這就對了。”邵媛點點頭,故作正經地說道:“去了悅然山莊見了大哥就明白了。”


    蘇逸正要迴話解釋,但是覺得雙眼愈來愈模糊,突然便失去了知覺昏睡過去。


    茶攤夥計連忙將蘇逸搬上了馬車,對邵媛說:“莊主不希望多生事端……”還沒說完,女子便杏眼圓睜,那人也不敢多言便駕車去了。


    張鬼依舊低頭算卦,對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無動於衷一般。


    “鬼老頭!”邵媛有些慍怒,在她看來,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而這觀眾卻顯得十分冷漠。


    張鬼似乎突然意識到這個大小姐脾氣不好對付,連忙起身陪笑臉,“大小姐,我這茶攤店小利薄,你在青天白日的綁人,萬一讓鄰裏鄉親看到,豈不是斷了我以後的營生?”


    邵媛打趣地說道:“裝傻的老頭,我也知道你也有辦法讓店裏今日不進來閑人。今天能走進你的九轉迷魂陣的人,除了這個人就再沒別人了。”邵媛一臉調皮,“你若是還裝傻,我就把你的胡子都揪下來!”


    “哎喲!大小姐啊,我賺點討好錢和嘴皮錢,哪有功夫陪你瞎鬧啊?”張鬼都快求饒了,“姑奶奶,你放過我吧!”


    “鬼老頭,我可不是來聽什麽吉利話的!你要編就編給別人聽,我是來問你,那個人真的是……”邵媛壓低了聲音。


    張鬼連忙搖頭,“姑奶奶,這些怎麽不去問邵公子呢?”


    “要是能問他,我用得著費這麽大周折麽?那個人看起來笨頭笨腦!”邵媛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弄錯了人會誤了大事的……那個人怎麽可能是昆侖第一劍呢?”


    “嘿嘿……”張鬼幹笑了兩聲,一臉神秘的樣子,眯著眼睛笑道:“是或不是隻能由邵公子說了算了!”


    “老賊!”邵媛狠狠的拿玉骨扇砸張鬼,原以為這個張鬼隻是個路邊搭攤的江湖騙子,但這是閃躲得極為靈活躲過了這一擊,他滿臉得意的捋著胡子,故作深沉的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哈哈!”


    邵媛一臉怨怒,“你這賊老道,怎麽又談起佛了?”


    “邵大小姐,我張鬼在這也小有名氣,你也別擾了我的生意!很多事情,不說自明,何必挑破?”張鬼看了看西邊天空的紅雲,緩緩念道:“彈劍隨風吟,振袖攜雲飄。寂寞昆侖遠,癡傻紅塵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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