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洞來,辰溪呆了呆,繼而大喜起來。


    隻見他在洞穴上方設置的幾塊滾石已經掉落,正壓住一隻死去的野狼,地上的血跡還很清新。應該是黎明時分砸到野狼,隻是自己睡得太沉,沒能聽到外麵的動靜。


    挖礦多了,自然會知道一些能利用石頭的技巧,滾石的設置,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看來真是命不該絕啊!有了食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辰溪費力地推開石頭,把砸得破爛的野狼拖進洞內,稍歇息片刻,才用磨得鋒利的刀片割下一塊生肉,辰溪閉著眼睛,不看那血淋淋的肉片,更不敢咀嚼,直接就吞了下去。


    還有什麽不能吃的呢?隻要是能活下去。


    盡管胃裏翻騰不止,辰溪逼迫自己,連吞了好幾塊生肉才罷休。


    休息半響,身上漸漸有了些氣力,傷處隻要是不碰觸到,就不會太過痛疼。


    辰溪摸索著把洞外收拾一翻,重新布置好。原本以為就是砸死了野狼,也最多隻是得到一些殘肢肉塊而已,想不到來的是一隻獨狼,倒是便宜他了。


    靜靜的養了五天傷,餓了就吃幾塊生肉,渴了就喝兩口接滿的雨水,辰溪精神恢複得不錯,傷處已經結痂,讓少年的心中滿是驚喜,最可怕的傷口惡化這關算是熬過了。


    在礦洞那段日子,有新人因為被石頭砸傷腳趾,很微不足道的小傷,最後卻化膿惡化,整條腿都廢掉,被黑衣守衛給扔了出去。


    其他老經驗的礦工,都會用大量礦石換得一些金瘡藥,治療一些導致出血的傷口,不敢有絲毫大意。辰溪的礦石,卻都是換了餅子,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填飽肚子都嫌不夠。


    “或許是現在天冷,傷口容易好轉,而且沒有挖礦觸動傷口,空氣也比礦洞裏好多了……希望能早點恢複,遠離這鬼地方。”


    辰溪嘀咕幾句,不再糾纏傷口的問題,思索著弄到更多的食物,這隻野狼可以夠他省著吃十來天,後麵的日子還長著呢。


    緊裹著狼皮,辰溪拄一跟木棍,在周圍尋找了一番,可惜,現在正是天冷的時候,野果早就掉地上爛光了,連片綠葉子都不見。辰溪又不認識能吃的東西,隻好解下腰間的尖嘴鋤,挖出一些草根,嚐了嚐,呸的一下吐掉,太苦了。


    心有不甘,繼續在偏僻山坡挖掘起來,連嚐了好些種類的草根樹根,要不就是苦澀不可食,要不就是麻嘴,少年還是不想放棄,終於挖到一塊肥碩的根塊。辰溪擦了幾下,小心的咬了一小口,脆脆的,略有甘甜,慢慢咬爛吞下,辰溪等著反應。


    如果是有毒的話,這一小口應該還要不了他的小命,辰溪不得不謹慎。


    “哈哈,終於找到能吃的東西,而且這味道比生肉好吃多了,天不絕我啊。”


    辰溪等了一刻鍾,終於確認,手上的根塊可以放心食用,趕緊低頭尋找這類植物,天天吃生肉,他的肚子已經受不了。


    兩個時辰後,辰溪腰間掛滿了肥碩根塊,輕鬆地哼著記憶中的幾句歌詞。


    “蒼蒼雲鬆,落落綺皓。春風爾來,為阿誰,蝴蝶忽然,滿芳草。秀眉霜雪顏桃花,骨青髓綠,長美好……”


    少年的心中,滿是自由和獲得新生的喜悅。


    後麵的三天,辰溪不再出去,天氣已經晴好,遠處偶爾會看到有人影走過。


    “真他娘的晦氣,這才開年呢?就有人被砸,胡總管可以躺著有人伺候,老子們就是辛苦勞累命……”


    “趕緊扔了,迴去還可以和隊長他們摸兩把……呸呸,把手上的血擦幹淨,別沾了晦氣。”


    “哈哈,別擦掉了,手上沾血才能大殺四方,今天運氣不錯,肯定是穩贏,走了。”


    辰溪正縮在洞口曬太陽,卻聽得下麵傳來幾句說話聲,趕緊爬進洞去,等了半響,才聽得兩個罵罵咧咧的聲音遠去。小心的探出頭,隻見到兩個黑衣守衛的背影。丟屍的低穀中,蜷縮著一具不知死活的身影,太遠了看不清楚,辰溪也沒有想下去探查的心思。


    看來這裏還是不安全,一不留心,容易被黑衣守衛發現,特別是那些惡犬,鼻子很靈敏,以前逃跑出去的人,大都是被惡犬跟蹤找到的。


    今天夜晚,野狼肯定會光臨此處,這裏不能再呆下去了。


    又等了小半時辰,辰溪小心的溜出洞穴,盡量彎起身子,拄著木棍向山坡後麵而去。


    快天黑的時候,辰溪才迴到洞穴,把所有吃的用的東西帶走,搬到新開的洞穴之中。此處很背僻,地勢也夠高,辰溪還在洞口前麵設下幾個滾石,隻要野狼敢來,定叫它們知道厲害。


    果然,這一晚上,外麵鬧騰得非常熱鬧,辰溪聽得有數隻野狼的嚎叫,最後是幾聲滾石掉落的聲響,還有野狼的慘叫,亂糟糟的一片,直鬧到天亮,野狼才退去。


    一直等到晌午時分,辰溪才小心的推開堵在洞口的石頭,拾取了幾條破爛的野狼殘肢,再布置一番,又重新躲在洞內不出。


    一個月後,辰溪傷處已經基本恢複,除了稍有些麻癢,但已經能行走了。讓辰溪很是吃驚,不是說傷了骨頭最少也要三個月才能恢複,還是有藥的情況下。


    可能是自己命大福大,沒有真正傷到骨頭吧?


    把能用的物品簡單收拾下,身上裹著狼皮,辰溪在一個早上悄悄離開。


    荒寂的山嶺,還是一派死氣沉沉,天空沒有朝霞,更沒有鳥雀鳴叫,隻有寒風吹著枯枝的唿嘯,一個少年單薄的身影,在薄薄的苦雨中孤獨的行走。


    沒人會在寒冷的早晨出現在荒野,少年走得很穩,心中有淡淡的喜悅。雖然身無長物,但隻要能活著離開這裏,就是幸福……


    離這片礦區六十裏外,一個老樵夫正在伐材,突然聽得身後動靜,一個轉身,一把明晃的砍刀直指草叢。


    “誰?出來。”老樵夫背身稍彎,但身手還敏捷。


    “老人家,不要怕。我是迷路了,請問這是哪裏?”一身破爛狼皮的辰溪站了起來,向老樵夫行禮。他已經在山裏轉了四天了,有一次險些落入豺狼之口,身上兩把尖嘴鋤也在與狼鬥時遺落一把。好不容易爬到樹上,用尖嘴鋤使勁的砸了孤狼一下,才僥幸逃脫。


    “小夥子,你這是從哪裏來啊?”老樵夫手上的刀還是沒放下來,但語氣已經緩和。


    辰溪朝來的方向指指,現在必須要走大道,而且要離那礦區越遠越好。野外太不安全,即使現在沒有毒蟲出沒,也讓少年吃盡了苦頭。


    “你是從胡家礦區逃出來的?”老樵夫見辰溪色變,指指辰溪的尖嘴鋤,趕緊解釋:“那個方向是胡家地盤,你這身打扮,隻能是從礦區逃跑的。”


    “小夥子,扔了那東西吧。從這裏往北,有條小路,可以出山。”老樵夫丟下一把鏽刀和一套舊裳,指點一番:“狼皮也不要穿了,遭人懷疑的。老頭子正好可以去賣幾個小錢。”


    “謝謝老人家了。”換了衣裳,辰溪又找老樵夫討了一截火繩,躬身一禮,提著鏽刀轉身朝北走去。


    “胡家是慶州城一霸,莫再迴來了。唉!作孽啊……”


    “胡家……慶州城……”辰溪嘴裏念叨幾句,消失在樹林中。


    我還會迴來的,這筆血帳,暫時記著!少年的心中,不會忘記地獄般的礦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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