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天徹底黑了下來。有的人圍在火爐旁說笑,有的人在燈光下享受著天倫之樂,有的人冒著風雪在趕夜路。而張陽則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在夜幕裏站著,任憑寒風透過衣袖,任憑雪花在脖子上融化……


    “師尊,他都站了一個時辰了。”小袋鼠不時的向外望望,張陽一直站在桌子後麵望著後院,連姿式都沒變化過一下。他就當自己是在練站樁了。


    “都是表相,風也虛、雪也虛,你去讓風雪更真實些。”


    “師尊。”小袋鼠覺得師尊太不講理了,但看他堅決的樣子,就知道勸也是勸不動。“唉,好吧。”


    張陽三四歲上就不會被凍壞,六七歲上對冷熱就沒有太大的感覺了。突然一陣冷風入骨,張陽打了個寒戰。這一嗦倒是嚇了張陽一跳,我怎麽會冷啊?風速並不大,不是那種唿嘯怒吼式的大風,風聲細細卻冷得絲絲入骨。雪也並不大,不是那種厚重得成團的鵝毛大雪,雪花輕盈得像是撒落空中的花瓣卻涼得有如片片薄冰。


    初冬季節本不該這麽冷的,更何況張陽身上還穿著淩雲的虎皮。可張陽就是冷得緊,漸漸的上牙直打下牙,兩隻手互相的搓著可怎麽也熱不起來,來迴跺腳依然是凍著腳疼。.tw[]張陽迴頭望望長街,街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個人影。他想迴平康宮去,完全可以明早再來嘛。他望望醫館的後院,寂靜得跟沒人似的。既然人家都休息了,我在這站一\/夜又有什麽意義?


    這裏太冷了還是迴去的好。迴到平康宮,屋裏不會這麽冷,莫說火爐就是用活色生香的美人暖床也是平常事。這老東西的脾氣怪異得很,就站一\/夜他也未必給你好臉色,既然求他是漫漫長路,又何必急於一時?


    人在遇到困難想要退縮時,總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人在犯了錯時,總有十萬個借口用來說服別人。人遠沒有人想的那麽堅強,也沒有人想的那麽執著。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真的去做誰也不知道誰真的能堅持下來。


    張陽轉身繞過桌子,耳邊一聲淒厲的風嘯。張陽站住腳,聽這風聲就像人吹的口哨一般尖銳,不像是自然的風聲。這漆黑的夜,無情的風雪,有什麽可多想的?風嘛,或許從哪個小孔吹出來的也不一定,張陽向前邁出一步,走到街上他就準備縱身飛迴去了,現在所處的位置頭上有一橫欄,不方便跳起。


    片片雪花竟然排成一條線,像根繩子又像條銀蛇,在張陽的眼前轉了一圈又消失不見了。眼花了?不可能,看得那麽真切不會是眼花了。雪花絕無可能自然站成隊列,那就是有人有意為之。難怪我會這麽冷,這風不是自然風,這雪也不是自然雪。


    風嘯雪舞分明是故意給我個信號,既然是故意弄的風雪那意義何在呢?張陽不走了,他靜靜的思索,突然間醒悟了。那老東西不是凡夫俗子,不會因為我來晚了這點小事就甩臉子給我看的。他這麽做是有意的考驗我,考驗我的毅力和耐性。如果我心誌不堅,如果我像小孩子一樣沒有長性,肯定是沒法完成他的任務的。


    受人滴水恩,當以湧泉報。老神仙救過淩波、救過我娘、救過追風和我二叔,更為我重塑了肉身還傳我《五行遁法》,我理當誓死效忠達成他老人家的心願。我若是此時退卻了,豈不是有愧於天地,何顏立於三光之下?


    冷,透皮透骨的冷,莫說牙打顫心都直打顫。寒風如刀,刮得皮膚疼如刀割。張陽嗬氣、搓手、跺腳怎麽也抵禦不了這樣的寒冷。光有決心沒有用啊,凍死了就什麽事也做不成了。張陽想打一通拳暖暖身子,可怎麽運動也是冷的難以承受,四肢都僵硬得很。


    “唿”張陽抽出滄瀾棍,裏麵還有不多的一點火係晶石,能量浪費了也是可惜,他催發能量甩出一條火龍圍著自己盤旋。片片雪花落到火龍身上,水火相遇‘’作響。火龍照得半條街都通亮,張陽暖了一些就收了火龍,免得驚擾良民。


    火龍的光亮讓張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格羅斯琳娜,想起了那座座火山。他拿出格羅斯琳娜送他的那朵火蓮花,花瓣間流動的焰火像一串跳動的音符,奏出人世間最熱情的樂音。捧著它不用催動一絲的能量就讓人溫暖的如沐春風,這可是流動的熔岩漿做成的。張陽上下拋著這朵火蓮花,前後左右像用線提著似的,他跟這朵火蓮花跳了一\/夜的舞,直到東方發白雪停了風也住了。


    張陽拿出天冰棍,雖然短的不能當武器用了,裏麵的風能量還在。張陽催動風能量把醫館門前的雪掃了個幹淨,街上的商鋪紛紛的開門掛幌開始迎接這一天的生意了。


    “喲,這可真是自掃門前雪啊,天天來我家蹭飯,不能幫我們也掃掃雪麽?”隔壁鐵匠鋪的小夥計看這醫館破天荒的頭一次這麽早就把門前雪掃淨了,他以為是小袋鼠幹的活,便嘟囔兩聲抱怨給他們聽。


    張陽在那老獸醫的搖椅前桌子後站著,跟隔壁有一牆之隔,雖不見麵卻聽得到聲音。他聽聞此說急忙走了出來,見小夥計剛剛拿起掃帚準備掃雪。


    “我來吧。”張陽反正沒事,幫那老家夥處理好鄰裏關係也不錯。他抓住掃帚,那夥計怎麽好意思讓一個陌生人掃雪?


    “素不相識怎好勞駕您啊?我自己來就行了。”


    “沒關係,他家也是我掃的。”張陽輕拂開小夥計的手,他真的就掃了起來。


    “他家?”那小夥計跑出來往醫館裏望了望,明顯得那老東西還沒起床呢。“他家也招夥計了?”那小夥計滿眼疑惑的看著張陽,那醫館一年到頭也沒什麽生意,天天來鐵匠鋪蹭飯,哪來的錢招夥計?


    “嗯”張陽笑著點點頭,夥計就夥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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