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內有人麽?”敲門沒人理,追風隻好喊一聲了。


    “什麽人啊?”一個黃衫少女頭上紮兩個玲瓏髻,手中提著一把藥鋤緩緩走過來。


    “平康府護衛,奉命前來取草藥的。”


    ‘吱呀’那少女把藥鋤倚在門旁,打開門仔細的打量了追風一番,見他與別的侍衛大不相同,衣著不同神采也不同。


    “你是平康府派來的?”那少女怎麽看追風也不像是個金甲兵,追風從頭到腳的潔淨,衣服白的晃眼,皮膚也白的放光,這劍眉虎目灼的人心像小兔子似的突突的亂跳。


    “是”追風謙恭有禮的略一低頭,微微向她致敬。


    “啊,請”那少女趕緊收迴直盯盯的目光,慌亂的一伸手請追風進去。可巧這一抬手碰倒了藥鋤,‘咣鐺’一聲那少女頓覺尷尬,急忙蹲下去拾藥鋤。


    追風看她那窘態百出的樣兒不由得輕輕的笑了,他心裏暗想‘我是人形她慌成這樣,我要變迴原形她還不得嚇死呀?’


    “跟我來吧。”那少女看追風一眼就趕緊挪開目光,不知怎地她不敢跟追風對視,看他一眼就心裏發慌。


    “有勞姑娘帶路。”


    那少女帶著追風往前走,感覺就像身後跟著一顆大太陽似的,烤得後背火辣辣的發熱。他們一前一後走到藥園深處,一個正方形的石桌上放著一個藥簍,石桌邊還有兩個石凳。那少女走過去放下藥鋤拿起藥簍,對追風微微一笑。


    “草藥早已備好。”那少女捧著藥簍並沒有遞給追風,她看了一眼複又放到桌子上。“老規矩,說吧。”


    “這”追風哪知道什麽老規矩?說什麽呀?不知道就隻有問個清楚了。“我第一次過來,不知道有些什麽規矩,望姑娘明示一二。”


    “你叫什麽名字呀?”那少女分明以權謀私,巧荷隻是每次來人都詢問一下平康宮裏的情況,從不問來人姓名。


    “在下追風。”追風也隻有老老實實的迴答,名字也不算什麽秘密。


    “追風?”那少女覺得‘追風’這兩個字很好聽,好像還很浪漫。‘平康府追風’那少女在心裏迴味著這句話,猛然間想起平康府有個白虎靈獸人稱追風護衛,莫非他?“你是追風護衛?”


    “正是”追風見慣了這種驚詫和崇拜混合的眼神,他也很喜歡很享受這種眼神,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就淡淡的一低眉,這份儒雅讓人沒法相信他是獸族而且還是獸中之王。


    “追風護衛!”那少女瞪大了眼睛跟看什麽稀世奇珍似的。看來人聲名在外是好,走哪都能碰上粉絲。“你是白虎靈獸?”


    “對”追風看那姑娘興奮樣子他也很開心,心裏有一種洋洋自得的神氣感。


    “我們姑娘也是白虎靈獸。”


    “哦?”追風早料到巧荷就是淩波了,不過聽她說出來還是有三分驚訝從心頭湧起。他是又盼巧荷是淩波,又怕淩波是巧荷。巧荷若是淩波,他好歹見到了妹妹化人形的樣子,知道了妹妹的準信。淩波若是巧荷,她都能追到斷雲峰那要命的地方,隻怕不肯輕易與張陽分開。


    “是真的,我們姑娘真的是白虎靈獸,當初她”那少女看著追風說不下去了,她一時有點興奮話便多了,她想說當初淩波與她那一場戰,都曾經化迴原形。想想追風是來取草藥的,不是來聽她講故事的,這些閑事與人家有什麽相幹?生怕追風不耐煩,她便住嘴不講了。


    “當初她怎麽樣啊?”追話忽然急忽然停的很有意思,這一句話說一半憋迴去一半,不難受嗎?


    “沒什麽。[..tw超多好看小說]”那少女滿麵含羞靦腆的一笑,頓生十分嫵媚。“當初她曾吩咐過,來人取藥須得問清平康宮內最近有些什麽事情。”


    “哦,沒什麽事,都挺好的。”追風很猶豫,不知道該告訴她些什麽。


    “這讓我如何跟姑娘迴話呀?”那少女可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她想追風可能是第一次來不知道該說什麽事,她勸道:“不拘什麽,大事也好,小事也好,隨便說上幾件事就行。”


    “確實是沒什麽事啊。”追風真不知道該告訴淩波些什麽,那少女隻要告訴淩波是追風來取的藥,她自然就知道張陽已經平安迴府了。別的事還有必要細說嗎?追風會告訴她張陽私逃出府去找她嗎?會告訴她張陽差點哭死嗎?會告訴她張陽把平康宮裏的女人全都叫過去一個一個的細查嗎?


    “你迴來了,不就是天大的事嗎?”淩波冷冷淡淡滿是怨氣的臉如冰似霜,她提心吊膽的等了好幾個月,盼了好幾個月,這一見麵不知怎麽心裏有驚有喜就是樂不起來,反倒是一腔怒氣壓倒了所有的歡欣。她輕移蓮步緩緩的從後麵走了過來。


    追風迴頭見淩波光采照人,想不到妹妹化‘成’人形竟然如此的出眾,他笑吟吟的望著淩波,心裏忽然想起了母親和長兄。‘娘,大哥,你們看淩波多美啊,她大難未死還突破到了靈獸。你們要保佑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鹿兒,你下去吧。”淩波沉著臉撅著嘴坐下時還有意無意的白了追風一眼。她很生追風的氣,她不明白為什麽追風非要把她和陽公子分開。


    “是”鹿兒輕施一禮,看一眼笑容滿麵的追風又看一眼撒嬌使性的淩波,強按下滿腹的酸味躬身退下了。


    追風就笑吟吟的看著淩波,淩波就裝不知道。待鹿兒走的遠了,追風揚手布了個七彩流星陣。


    “怎麽越大越不懂事了?都不知道讓二哥坐啊?”追風撣撣衣襟,沒人讓他自己也知道坐下,坐著比站著舒服,這要有張床他八成能躺下。


    “你還知道你是我二哥呀?”淩波斜他一眼,冷哼一聲。


    “哥心裏惦著你呢,你當我不想你麽?我若不認骨肉親情何必親自前來取這草藥?”追風的確是為探淩波而來,這取草藥的事隨便派個金甲兵過來就行。


    “好,那我跟你一起迴去。”淩波才不領他的情,淩波就想馬上見到張陽,她要聽張陽講故事,要陪張陽敘衷情。一別數月她心心念念惦記的人,她要親眼看到他活蹦亂跳的才好。


    “不行!”追風又堅決又嚴肅“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你不可以再去見張陽,你要是不見他,我保證他萬事都好。你若去見他,輕則給他添麻煩,重則給他招災惹禍。”


    “我能給他添什麽麻煩?我又不會害他,怎麽能招來災禍呢?”


    “人獸殊途,你們在一起有什麽好?公子小看你是隻老虎挺有趣,他長大了你就會被趕出平康府,就算看我的麵子留下你,也不過是把你扔到一邊再也不理會,到那時你傷心不傷心?”


    “你不是虎嗎?你怎麽在平康府裏過了八十多年呢?”


    “我就是怕你走我這條路,你不懂嗎?”追風和淩波說起前幾天張振羽無故冷落他的事:“八十多年主仆,我為平康府出過多少力?他心情不好就一點麵子都不給我。我奉張振羽為主,你還要委身張陽為奴?”


    “這”淩波當然不想奉張陽為主,心裏話又不敢說給追風聽,她倒不怕追風知道她和公子間的情愫,她隻怕追風會把這事當成笑話,畢竟公子才九歲。淩波猶豫再三還是沒跟哥哥提,她知道二哥是為自己好,心裏也沒什麽氣了。“公子著急了沒有?”


    “著急,他就著急他娘。他跑迴去看看他娘然後就迴屋睡覺了。”追風深歎一口氣,似哀怨又似替淩波不值。“我白擔心一場,第二天還是我跟他提起沒見你在宮裏的呢。他就叫過院子裏的丫頭問了問,知道你一直沒迴去,他也不在意。隻說了句:‘得空兒你出去找找吧。’”


    ‘他竟這般無情無義?我才不信,定是二哥唬我。’淩波堅信張陽是個重情的人,絕不會如此冷血。追風見淩波一臉的猶疑之色,知她是沒有相信。


    “小孩子哪有長性?何況他出身富貴之家,寵獸有的是。你們已經分別四月有餘,你在他心裏還能有多重?”追風拿起藥簍收了。


    淩波知道追風執意不讓她去平康宮的話,她是沒辦法硬跟著的。“二哥,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嘛,我現在跟你迴去,等公子長大了若是嫌我在府中礙事我再走不遲。”


    “豈有此理”追風站起來聲色俱厲的對淩波說道:“你休得胡鬧!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忘掉淩波,你就是巧荷。張陽殺了格蘭烏德,你跟他隻有仇怨沒有恩德。”


    “二哥”淩波站起來想要好好求求追風,追風可不想聽她絮叨,揚手撤去陣,抬腿就走了。


    ‘我就是巧荷?隻有仇怨沒有恩德?那我找他尋仇總是可以的吧?’淩波望著追風的背影傻愣愣的發起呆來。‘二哥的話不可輕信,公子不一定急成什麽樣了呢。他知我不在會去哪裏找我?’淩波仔細的想了想,丹獄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她隻囑咐鹿兒一句好生照看家園,揚起飛劍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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