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骨穿著一身女式衣裙,看不見身體的情況,隻不過,頭麵部已經被燒焦碳化無法辨認,頭發已經燒沒了。雖然距離死亡還不到半年時間,但由於沒有埋進土裏,在空氣中屍體的腐敗是很快的,盡管是冬天,也隻是減慢了屍體的腐敗,這具屍體已經進入屍體腐敗後期,接近白骨化了。


    頭麵部的皮膚已經全部碳化,而且大部分肌膚已經高度腐敗,眼眶、鼻孔、牙齒都露了出來,成了半個骷髏頭。頭部下麵大紅墊單上積了一灘粘稠的黑灰色半流動液體,這是俗稱的“屍水”,是頭部深層軟肌肉組織分解液化而淌下的。


    唐大鵬注意到女屍有一顆牙齒金晃晃的好像是顆金牙。有些奇怪,明朝人就知道鑲金牙了嗎?其實,假牙修複屬於中國對世界口腔醫學的偉大發明之一,在宋朝就有專門的補牙者了。


    李潔這時也跳上了長條板凳,站在唐大鵬身邊。


    唐大鵬沒有帶自己特製的手套,也不好意思用李潔的短劍剖開衣服,如果她的短劍粘上一點點這恐怖的屍水,對她這麽愛幹淨甚至有潔癖的女子來說,這短劍絕對會扔掉,那麽好的一柄劍,她舍得唐大鵬可舍不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唐大鵬吩咐那寺廟住持趕緊去找一把大剪刀和一把小刀子來。


    那住持見唐大鵬他們打開了棺材,有心要阻止,可人家是縣太老爺在查案,他哪有那個膽子幹涉,聽到唐大鵬的吩咐,趕緊連聲答應,跑了出去。


    刀子沒拿來之前,為了趕時間,唐大鵬不得以隻好親自動手,小心地解開了衣裙扣子,慢慢將衣服解開,露出了裏麵的屍骨。


    屍體全身都已經碳化並高度腐敗,隻剩下掛著的一些軟組織,白骨森森,下麵是有些半流動的液體,身體下的墊單子已經被屍水浸透。


    剪刀和小刀拿來了,唐大鵬用剪刀小心的將女屍的胸前衣服全部剪開,讓女屍整個上身展露出來。


    唐大鵬用小刀切開喉嚨肌膚,其實,用切開是不準確的,因為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軟組織已經液化,就跟煮爛了的紅燒肉似的,他其實是在用小刀把這些軟軟的爛肉分開罷了。


    他隻看了一眼,歎了口起,又小心地用刀背剖開胸骨和肋骨的爛肉,露出骨骼,能看見胸腔裏肺髒已經腐爛塌陷。


    李潔問道:“你在幹什麽?”


    如果是雷芸兒這樣問,唐大鵬肯定懶得迴答,也沒空迴答,但現在問的是李潔,那是他傷害過而又不能和她單獨相守一生的女人,是唐大鵬十分的內疚卻又毫無辦法的人。


    所以唐大鵬迴答道:“那個死囚燕世雄說當時女屍已經僵硬,當時是冬天,屍僵出現會比較遲(注:屍僵不是屍體冰凍,兩者成因不同),這種情況下屍體出現屍僵至少要差不多兩個時辰。而根據燕世雄的描述,屍僵已經發展到全身,說明死者至少已經死亡六個時辰以上!所以,我懷疑燕世雄進內衙的時候,這女人早就已經死了半天了,我現在就是要確實是不是這樣。”


    李潔看了一眼唐大鵬,又問道:“都那麽久了你怎麽確定?”


    “麻煩就是在這,本來應該從死亡時間和火災時間的對比可以確定,但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屍體都快爛光了,無法準確確定死亡時間,所以我想檢查看看是不是死後焚屍。”


    李潔皺了皺眉說道:“如果是燕世雄殺的,這女人也是死了之後擦被火燒的,有什麽區別嗎?”


    “殺死之後馬上焚屍和死亡半天後才焚屍,屍體現象有明顯區別。”由於時間緊急,唐大鵬來不及細說,隻揀緊要的告訴她:“我聽趙把總說,王典史的小妾趙姨娘當時隻是肚子上挨了兩刀,由此判斷她當時可能休克昏迷,還處於瀕死期,如果是這樣,那還有微弱唿吸。所以有可能將煙灰和炭末吸入咽喉、氣管甚至支氣管內,剖開就能看見,另外還會出現一些白喉樣假膜、水泡等熱作用唿吸道綜合症症狀。另外,血液也會因為吸入大量一氧化碳……不,有毒氣體……而呈櫻紅色。肺、肝等相應內髒器官還會出現肺淤血、水腫等,頭部硬腦膜會出現熱血腫等等。”


    唐大鵬總結道:“如果死者已經死亡了六個時辰以上,那這些症狀都不會出現。也就是,如果我沒有從死者身上發現前麵我說的症狀,就可以反過來推死者早就死了,而可以證明不是燕世雄殺死的。”


    “想不到你除了會貧嘴,還懂得這麽多。”李潔微微一笑。她對唐大鵬說的好多名詞都搞不懂,不過,她至少明白了唐大鵬這個檢查的重要性,又問道:“你檢查出來了嗎?”


    唐大鵬歎了口氣說的哦啊:“屍體都爛得差不多了,怎麽查?”不過,真要查的話還是能查出來的,但需要時間和相應化驗器材。


    “那可怎麽辦?”李潔冷豔的麵容上終於浮現出一絲難的一見的焦急。


    她在為我的事情著急呢,唐大鵬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李潔又仔細看了看棺材裏的女孩的屍首,歎了口氣:“如果她的雙手、雙腳沒有被分筋錯骨手弄脫臼,隻是肚子被刺兩刀的話,應該能跑掉的。”


    分筋錯骨手?嗬嗬,聽著怎麽這麽耳熟,武俠小說裏經常見到。正要跳下,突然又站住了,分筋錯骨手?不對勁!唐大鵬低下頭看了看棺材裏的女屍。問道:“李姑娘,你確定她中了分筋錯骨手嗎?”這話剛問出口,心裏就在笑,李潔這樣的高手都看不出來,還有誰能看出來呢?


    李潔倒沒有在意被小視,老老實實說道:“當然,看看她手腳的姿勢就知道。”


    唐大鵬抬起頭,摸了摸下巴:“這就怪了,燕世雄是用刀殺這王典史的小妾的,直接用刀捅不就完了嗎,還用什麽分筋錯骨手幹什麽?折磨她好玩嗎?不對,他當時身處陷境,沒功夫玩這些,不合情理!難道燕世雄真的是被人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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