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隸齊聲答應上前就要拖王欄。王欄喝道:“喂喂!你搞清楚我是誰沒有?你敢打我板子?你這芝麻官不想當了嗎?”


    唐大鵬一愣,聽這話怎麽都不像一個門房,倒像唐大鵬這官都是他賞賜的似的。唐大鵬氣極反笑,一擺手,問道:“你是誰?吏部尚書嗎?”


    “我是李承明李大員外家的門房!是李大員外的親侄女婿!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李大員外他老人家是誰!”王欄冷笑。


    唐大鵬簡直要氣瘋了,驚堂木拍得山響,喝道:“大膽刁民,竟敢藐視本官,給我重打九十大板!不!重打一百二十大板!然後枷號示眾兩個月!”


    “你……你……”那王欄驚呆了,這新來的新大老爺連李承明李大員外的麵子都不給,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時之間,又氣又驚,話都說不出來。


    皂隸們將他架到大堂月台之上,脫了褲子按在長凳子上,劈哩啪啦一頓暴打,打得這王欄哭爹叫媽慘叫連連。李二牛頓感快意,連連磕頭謝謝青天大老爺作主。


    唐大鵬聽著大堂外那王欄的慘叫,心中的氣消了一點,心想這李承明到底是誰,連一個門房都那麽囂張,真是不得了哦。轉頭問身後那跟班苗福道:“這李承明李員外到底有什麽後台?”


    苗福本來想阻止唐大鵬動刑的,可眼看唐大鵬氣的腦袋冒煙,已經吩咐開打,怎麽能當堂駁大老爺的麵子呢,所以沒吭氣。現在聽唐大鵬問起,才小心翼翼說道:“老爺,這李承明李員外昨天和鄉紳們一起來拜訪過老爺,他是舉人出身,與慶遠府知府秦煌秦大人交情頗深,還與湖廣布政使錢大人也有淵源,是錢布政使的一個什麽遠房親戚,關係很密切。”


    唐大鵬啞然失笑,原來他的後台是錢布政使,難怪這麽囂張,如果自己不是前麵已經和錢布政使打過交道,猛一聽這人的後台是省長,還真會嚇一跳。


    錢布政使怎麽有這麽囂張的一個親戚?不過,也不是人家錢布政使這個親戚李承明李員外囂張,而是這門房王欄扯大旗作虎皮,癩蛤蟆上公路――愣充越野小吉普。


    這李員外長得什麽樣唐大鵬想不起來了,昨天來的鄉紳太多,他一時半會記不住,所以也分辨不除到底哪一個是李員外李承明,不過打狗還得看主人,還是找個機會單獨見見這李承明,看看這主人到底怎麽樣,如果也像這王欄這麽囂張。那就不用客氣,正好替錢布政使教訓教訓他。


    唐大鵬一邊聽著外麵打板子,一邊拿起狀子看了看,這才想起除了要打板子,還要判離異。


    這判決離婚當然要男女雙方到場,不過。晏師爺已經和他說了一些升堂的常識,明朝法律規定,除了告發謀反、叛逆、子孫不孝、被殺傷、被盜賊之類重罪外,婦女不得為起訴的“狀首”,隻能由父兄子孫代為呈狀、出庭,這稱之為“抱告”。婦女應訴、作證的全力雖然未被剝奪,但在實際司法中除了命、盜、奸案外,也都不予傳喚。


    所以唐大鵬不能直接傳李承明的侄女到堂。也不能傳李承明本人到堂,因為他是舉人。有權免訴,確實需要到堂的,可以委托他人代替參加訴訟。


    唐大鵬隻能發號牌叫皂隸持牌到李員外家,通知他要解除他侄女與門房王欄的婚姻關係,讓他派人參加訴訟,聆聽宣判。


    這一百二十大板打完,那王欄已經昏死過去好幾次,屁股打得血肉模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圍觀老百姓又是議論紛紛,都說新來的這縣令果然厲害,連李承明李員外家的人都照打不誤。這一來,老百姓、皂隸們看唐大鵬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敬畏。


    皂隸們將王欄架上大堂,上了木枷準備等一會大老爺宣布離異之後就拖出去示眾。這時候,派出去的皂隸已經持牌將李承明家的管家傳來,這管家姓蕭,是個老頭。上得大堂給唐大鵬磕頭,說道:


    “唐大人,這門房王欄蒙蔽了我們老爺,說他沒有成親,我們老爺可憐他孤苦,這才好意將侄女嫁給他為妻,沒想到他已經婚配,我們老爺聽說王欄居然做出這等有悖倫常的事情,十分的震怒,請求知縣大老爺解除老爺侄女與王欄的婚配,並將他狠狠治罪,老爺已經宣布將他解雇趕出李家,從今以後他的事情與我們李家再無半點瓜葛。”


    這倒有點出乎唐大鵬地意料之外,看來,這李承明倒不護短,挺通情達理的。當下說道:“王欄有妻另娶,根據咱《大明律》的規定,本縣宣布,解除王欄與李員外之侄女的婚姻。押下去枷號示眾兩個月。”


    李二牛磕頭感謝青天大老爺做主。


    正在這時,大堂外傳來一個老婦悲傷的唿喚聲:“夫君!夫君!”接著又有幾個孩子也帶著哭腔喊道:“爹!爹”


    李二牛迴過頭叫了聲:“妹子!你們怎麽來了!”


    原來,這王欄的原配一直在衙門外等候他哥哥李二牛打官司的消息,聽說王欄在裏麵被縣太爺狠打了一百二十打板,到底夫妻情深,帶著幾個孩子進了衙門,果然看見王欄被打得皮開肉綻趴在大堂之上。還帶著木枷要示眾,心急之下唿喚了出來。


    這王欄得知被李員外解雇,又被痛打了一頓板子,還被解除了與李員外侄女的婚姻,正又羞又愧,忽聽到大堂外娘子唿喚,禁不住悲聲喊道:“娘子!兒啊!”


    唐大鵬吩咐可以讓那母子上大堂來,皂隸出去通知之後,那老婦帶著幾個小孩奔上堂來,攙扶著王欄,撫摸這他血肉模糊的屁股,失聲痛哭。


    王欄見自己薄情寡義,有妻另娶,現在原配居然對自己還是情深義重,羞愧難當,也禁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唐大鵬見他們哭得淒涼,拍了拍驚堂木,止住了他們的哭聲,說道:“王欄,你對他們無情,他們母子可對你還是有義,你還不知悔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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