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鵬苦笑,雖然郭千總在誇獎自己,可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問道:“千總大人,能告訴在下,郭姑娘在哪裏出的家嗎?”


    郭千總抬頭望著天空飄飄揚揚的大雪,慢慢說道:“在成都府城東一百七十裏外的無心庵。”


    “她在那裏過得好嗎?”


    郭千總搖搖頭說道:“我們隻去看過她一次,再去她就不肯見我們了。說是怕打擾她的清修……”停了半晌,又歎了口氣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把她給你做了小妾,還不至於……現在晚了,說什麽都晚了……”


    唐大鵬無語。


    他們從千總府告辭出來,由於時間緊急,來不及與張軍見麵,便急匆匆連夜往迴趕。


    一行人冒著鵝毛大雪星夜兼程,兩天之後趕迴了富順縣。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龍旭夫妻已經成婚,特別拜謝了唐大鵬作媒。


    唐大鵬現在哪裏顧得上這些,連晚飯都來不及吃,把自己關進自己的書房裏,點燃油燈,將懷裏的那封信取出來,讀了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又仔細讀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是一封密謀劫持明成祖愛妃的謀反信!


    明成祖朱棣有一個非常寵愛的妃子權氏,是一位選自朝鮮的美女,天姿國色,聰明過人,能歌善舞,尤其是善吹玉簫,成祖十分憐愛她,封她為賢妃。這賢妃初到中原,對中原所有的事物都很好奇,便提出遊玩中原。


    明成祖政務繁忙,不能陪同,加上其他地方離京城應天府太遠,便派出自己在成都留守的蜀營兵兩衛中的大部分人馬,包括第一衛錦衣衛中的得力幹將,保護賢妃鸞駕,前往中原各處遊玩。派遣的蜀營兵中,就有郭千總的所屬部隊!


    信是一個署名葉的人寫給高德誌的,很可能是建文餘黨核心頭目葉希賢,他指令高德誌等人在賢妃遊玩途中帶兵將其挾持,用於逼迫明成祖讓位。


    唐大鵬想起了郭千總說過他的參加保護賢妃的鸞駕的部隊,是由另外一位把總帶領的,這說明高德誌並未被分派領兵參加,那他又如何帶兵抰持呢,難道建文餘黨在郭千總的蜀營兵裏策反的將領除了高德誌,還有別人?


    而且,保護鸞駕的軍隊還有其他的部隊,郭千總參加保護鸞駕的部隊相對比較少,要想得逞,很可能還有外援,說不定在半路伏擊,裏外夾攻,才能趁亂劫走賢妃。


    高德誌得到消息潛逃,害怕這封重要的信件丟失,就將他燒毀了,不過他想不到的是由於大雪天氣,火並不旺,這封信並沒有完全燒毀,反而比較完整。


    高德誌會潛逃到哪裏呢?唐大鵬思考,第一個選擇,就是去找保護鸞駕的蜀營兵,因為他們還不知道他是殺人犯,不會懷疑的,從而一同參加起兵劫持賢妃!


    立即將這消息報告錦衣衛指揮使,用信鴿傳書!


    唐大鵬裁了一張小紙條,提起毛筆,在上麵歪歪斜斜寫了幾行字,叫蕭逸雪將那裝信鴿的鳥籠拿來,從裏麵拿出一隻,將信綁好,放走了信鴿。


    他們從成都府趕迴來,路上耽誤了差不多三天,不知道高德誌他們什麽時候動手,不知道自己這消息能否及時到達,不知道能不能及時阻止這場陰謀,保護賢妃的安全。


    放走了信鴿,唐大鵬的心卻沒有能輕鬆下來。


    唐大鵬來到客廳,唐母、蕭逸雪和龍旭夫妻都在。蕭逸雪見唐大鵬神色非常疲憊,心疼地拉他坐下,丫環月嬋給唐大鵬到了一杯香茶。


    說了一會閑話,唐大鵬問龍旭新婚過得如何。發現龍旭和新娘清兒神情有些尷尬,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唐大鵬不好再問。


    又說了一會閑話,就各自迴房休息了。


    迴到臥室,唐大鵬一邊脫衣服一邊問蕭逸雪:“這龍旭夫妻怎麽迴事?清兒姑娘新婚燕爾怎麽愁眉苦臉的?”


    蕭逸雪笑了笑:“我第二天就發現了,將清兒拉到一邊細細一問,開始清兒也不肯說,後來我說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好想辦法,她就告訴我了。原來,龍先生他,他不能房事。”


    唐大鵬愣了一下,問道:“啊?為什麽?”


    “我哪知道為什麽。”蕭逸雪白了唐大鵬一眼,“聽清兒說他們兩忙活了一晚上,龍先生就是不行。好像是龍先生那裏受過傷。”


    唐大鵬恍然大悟,說道:“可能是龍先生當初被誣陷殺妻時,被打扳子打的。”


    蕭逸雪笑著搖搖頭說道:“不對,打板子是打屁股或者大腿,打不到那裏去的,再說了,衙門的皂隸們也知道,那地方是命根子,能隨便打的嗎。”頓了頓,湊過頭來,低聲說道,“我聽清兒說,龍先生那地方好像是被人用鞭子打的,到處都是鞭笞的傷痕。”


    被鞭子打過?誰那麽變態,用鞭子打他的那命根子?難道是他原來那個與小木匠私奔的媳婦?不大像,那媳婦與人家私通,要擺脫他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嘛。在這種地方鞭打,真是的。


    唐大鵬突然想起,田老四屍體的寶貝部位和大腿、屁股,也滿是這種鞭笞傷痕,他們兩真是命苦啊。


    唐大鵬想到田老四,突然想起從田老四家搜出來的那個東西,心念一動,仿佛抓住了什麽,卻又朦朦朧朧的抓不住。


    見唐大鵬傻傻地坐在炕邊想事情,也不上床,蕭逸雪從被子裏探起身,拉了一把唐大鵬:“夫君,你怎麽了?那麽冷的天,外麵還在飄著雪呢,快上床來吧!”


    唐大鵬沒有上床,反倒把衣褲又穿好了,說道:“小雪,你先睡,我一會就來。”


    唐大鵬離開房間,又來到自己的書房裏。從仵作勘測箱裏取出那個從田老四家搜出來的東西,是一件猩紅色褻衣,上麵繡了一首詞。


    唐大鵬仔細讀了一遍這首詞,凝眉思索了一會,接著看下麵繡的圖案,下方繡的是一隻孤零零的鴛鴦,仰著頭。翹首遠望,象一個深閨的怨婦,正在等待著遠方郎君的歸來,觀之令人無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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