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徐州的路上,杜明月一馬當先,邢雲飛和羅璿緊隨其後。


    突然從路旁小樹林邊的枯草叢裏竄出三個人來。


    當中一個是披著橘黃色鬥篷的壯漢,他的左邊是一位通身藍色服裝的少婦,右首還有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麵女人,用青紗蒙著麵部。


    那兩位自然是沙莽和竇三娘夫婦,杜明月他們都認識,蒙麵人雖然隻露出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還是被杜明月猜出她長得是什麽樣的臉龐。


    “臭小子,你想逃啊?”沙莽抽出彎刀,大喊一聲,嚇醒了盯著蒙麵人發呆的杜明月,“我這次請來了救兵,看你還有沒有本事逃脫!”


    羅璿搶先一步上前道:“喂,黃袍妖怪,你還知不知道羞恥啦?三番五次地糾纏,杜大哥哪次沒饒過你們,怎麽還是腆著臉死咬著不放!要報仇你們去找真兇啊,何必一直賴著我們?”


    她故意把沙莽綽號中的一個“沙”字換掉。


    竇三娘長劍拔出,替自己的男人不平:“什麽妖怪!我們家老沙是可憐你家大哥,想正兒八經的定勝負,前幾次不算,今天他要是不靠別人,能贏了我們的夫妻雙壁,我們就不再找他的麻煩了!”


    “說了半天還是欺負人啊!”羅璿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說你們當我們是傻子,兩人欺負一個,本身就占足了便宜,還不讓我們插手,豈不是要我們兩個看著我家大哥被你們欺負!”


    邢雲飛說著摸出一個黑乎乎的圓球,說道:“這樣無恥的人別跟他廢話了,還是讓他們先嚐嚐我的轟天雷!”


    杜明月攔下他,說道:“沙大俠,既然你們開出了條件,我也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沙莽問。


    “當初沙老前輩是受人蠱惑,最後被我失手殺害的,你要報仇就隻管找我,不要再找別人了!”


    “什麽?當真是你殺了我爹?”沙莽拳頭握得咯吱直響。


    “可是我們怎麽聽說是龍頭島姓敖的丫頭幹的!”竇三娘道。


    杜明月解釋道:“當初我被鐵背金駝沙老前輩鐵鍋裏的河沙燙傷了臉,又被他帶著官兵追殺。情急之中,我的雙銅鐧胡亂飛舞,將沙老前輩斃於荒山之上。”


    沙莽和竇三娘相互看了一眼,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夫妻二人就要找你報這殺父之仇了,別人都不準插手!你若贏了,我們夫妻便隱姓埋名,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若輸了,那兩位朋友可不得尋我們報仇!”


    羅璿一聽,看這家夥粗頭糙腦的,卻是個愛占便宜的主兒,好事怎麽都讓你占了,氣得欲上前跟他理論。杜明月卻對自己有把握,把她攔住,說道:“可以,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倆不準尋仇。”


    “可是……”羅璿和邢雲飛都不放心,話還沒說完就被杜明月伸手攔住。


    沙莽對他的自信感到害怕,不住地打量著竇三娘的反應,他哪裏知道,其實此時她的心裏更亂,但不管怎麽說,殺父之仇不能不報,都拿出看家本事,勢必要置真兇於死地。


    杜明月見沙莽揮動著彎刀大喊著衝過來,偏頭一躲,將銅鐧取出,抬起腳避開了竇三娘掃來的一劍,雙鐧揮動,格開複又砍過來的彎刀和長劍,憑著敏捷的步法,遊走在沙莽的身後。


    沙莽身軀高大,轉了幾次都沒找到人,突然一個後空翻向身後壓了下來,杜明月急忙轉身移開,又躲過竇三娘刺來的一劍。


    夫妻倆見攻他不下,又憑借身高優勢,一個攻上路,一個取下盤,彎刀、長劍與雙銅鐧不停地相碰,叮當作響。


    杜明月繞開兩人,突然伸直雙臂轉了起來,沙莽的彎刀有些短,夠不著杜明月的要害,竇三娘的劍雖然長,卻力道不夠。他們倆被杜明月的銅鐧打在手腕上,武器全部脫手,還沒落地,就被杜明月接住,隻聽“哢哢哢”,彎刀和長劍斷為數段,散落了一地。


    沙莽和竇三娘兩人退到一邊握著被打得失去知覺的手腕,邢雲飛和羅璿在一旁拍手叫好,令他們夫婦感到有些惱怒,於是使出看家的拳腳本領。


    杜明月見他們沒有了武器,自己也把雙銅鐧放下,迎接他們夫妻的拳腳。


    蒙麵人見沙莽夫婦戰敗,連兵器都被對手折斷了,出於對獅駝山的考慮,長劍揮舞著朝杜明月刺去。


    羅璿怕杜明月應付不過來,急忙拔劍招架,幸虧薑山指點了她一套功夫,要不然這蒙麵人的武功她根本招架不住,饒是如此,也顯得有些吃力。


    邢雲飛想上去幫忙,跑過去拿杜明月的銅鐧,可是發現它太沉了,根本不能當成武器來用,不得不放下來,一對火焰掌向蒙麵人撲過去。


    手掌再結實,畢竟是肉長的,怎麽能和鐵器相抗,更何況對手的武功高出他許多。


    羅璿見他危急,把手裏的劍遞給他,自己拔出肩上的一對幽水玄霄。


    蒙麵人的劍招狠毒,處處指向兩人的要害。


    羅璿的幽水玄霄長度不夠,雖然能攔住刺來的劍,卻不能將蒙麵人製服,隻好將迴旋鏢飛起來攻擊;邢雲飛在劍招上的造詣不是很深,更談不上壓住對手了。


    沒用幾招,幽水玄霄便被蒙麵人打落,羅璿左肩被她刺了一劍,邢雲飛的長劍也被她挑掉,手臂上還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杜明月正和沙莽夫婦格鬥著,忽然發現那邊三位怎麽也鬥起來了,見邢雲飛和羅璿漸漸不敵,隻好給沙莽一記疾旋梅花腿,將他踢倒在地。竇三娘見沙莽被打敗,心裏一亂,也被杜明月用手指戳著嗓子眼兒。


    見蒙麵人正欲取兩人的性命,杜明月拋下沙莽夫婦,一個箭步衝到蒙麵人前麵,手指一夾,將長劍調轉了方向。


    蒙麵人對他如此之快的手法感到吃驚,見對方的手向自己臉上抓來,急忙身子後仰。


    杜明月見失了手,長劍也被她抽迴,突然聽邢雲飛喊道:“明月大哥,接劍!”


    一迴頭,接住了邢雲飛拋來的劍,朝蒙麵人使出降魔劍法。蒙麵人的劍招確實不簡單,杜明月一連幾招都被他輕輕化解,他怕時間久了節外生枝,於是賣了個破綻,一劍朝蒙麵人脖子刺去。


    蒙麵人躲閃不及,青紗麵罩沒劍鋒劃掉,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曹玲,果然是你!”杜明月看著那張五官不協調的臉,驚奇地叫道,他不明白綿裏針鄧林的化骨綿掌怎麽沒有將她斃命,而且這才多長時間,劍法也比原先的厲害了。


    “你……你還沒死?”杜明月道,因為她如果還活著,地三仙殺了江波叔侄的事情她一定會傳出去。


    “什麽?我大姐死了?是不是被你殺的?”蒙麵人追問著。


    “大姐?”杜明月糊塗了,一連串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你妹妹不是曹珍嗎?怎麽還有個大姐?那個大姐會是誰啊?我見過嗎?


    “她是曹玲的三妹曹珠!”沙莽做了迴好人,給他介紹道。


    “三妹?曹珠?我說你們姐妹到底幾個,你怎麽和曹玲長得一個模樣?”羅璿也好奇起來,聽說不是曹玲,揣著的心放了下來。


    “要你管,快說,我大姐曹玲是不是你殺的?”曹珠惡狠狠地問道。


    杜明月為了替地三仙頂罪,隻好承認:“曹玲確實中了我一掌,但是她騎馬走了,後來的生死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哼,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如果我知道大姐有什麽不測,我不會饒恕你的!”曹珠說著將劍插迴劍鞘,“你不就是神鐵山莊的杜明月嘛,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身子一翻,飛燕掠空一般縱上樹梢,踩著枝條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那輕功倒跟敖心蓮的有些相似。


    “會不會是敖壬教她的?”杜明月心想。


    “哎呀,不好,曹珠是曹玲的妹妹,自然也會知道姬無瓊和敖壬的下落。”杜明月突然驚叫,轉過來交代羅璿和邢雲飛道:“我要尋找仇家的下落,必須得得追上她問問清楚,到時候咱們到開封見麵!”


    說完踏著一陣輕煙飛身而去,把沙莽和竇三娘看呆了:“原來他的輕功也是這麽好啊!”


    話還沒說完,卻見杜明月又跑迴來了,一招元空天轉收住腳步,把手裏的劍交給羅璿,說道:“我的雙銅鐧忘拿了!”


    撿起放在地上的銅鐧,往後背一插,有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了。


    羅璿迴過頭怒視著還在遙望的沙莽夫婦,問道:“那個果真是曹珠?”


    竇三娘扶著沙莽嘿嘿笑道:“你看你的大哥見了仇人也想報仇,我們倆找他也是天經地義的,既然他都把我們打敗了,我想我們夫妻二人就從此隱退山林,不問江湖了!”


    “先別著急!”羅璿道,“說清楚了,曹玲到底有幾個妹妹?”


    “他們一共姐妹四人,老大曹玲,老二曹珍,老三曹珠,你也看到了,跟老大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有個小的叫曹琬,聽說這老大老二跟隨俏麵山魈姬無瓊學藝,老三老四跟著吞海獸敖壬學藝,武功都不錯!”


    “你們當真不知道姬無瓊和敖壬躲在哪裏?”羅璿斜著眼問道。


    沙莽急忙抱著拳頭說道:“姑奶奶呀,我們當真不知道啊,你沒看見我們才是芝麻大的角色,連安排個縣官的機會都沒有,怎麽能知道這種大事呢!”


    羅璿白了他一眼,心想:還縣官呢,就算給你個班頭幹著,你也會把手下的兵領到渾水溝裏去!


    “那我們倆……”竇三娘試探著問道。


    “反正你們已經輸給杜大哥了,留著你們有什麽用!”羅璿說著,摸著幽水玄霄的角兒。


    “不是說好不得尋仇的嗎?”沙莽戰兢兢地問。


    “說好?”羅璿反問道,“你們說過的話算數嗎?”


    沙莽怕羅璿跟自己糾纏不清,拉著竇三娘“噗通”一聲跪下,對天長嚎:“爹呀,孩兒不孝,不能給您報仇了!您泉下有知,就怪自己沒有親生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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