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傻傻的看著戒指中冒出來的女子,隻見她是一襲白衣如雪砌,十七八歲的樣子,瓜子臉蛋,隻是俏美的眉目間帶著一點點的冷意。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那一身白衣,白似雲,白似雪,白了多少年後,陸凡的心還在顫抖。


    骨若白玉青蔥,貌似初荷落虹,烏黑的秀發在黑夜中散開,眉黛遠山,秀眼噙詩韻,抬手間光華流轉,迴眸間顧盼生輝,瓊鼻微翹,一張櫻桃小口微微含笑,正所謂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似乎看到陸凡呆呆的摸樣,女子眼中掠過一絲不屑。當然,她不知道,陸凡其實是被嚇得!


    “你叫什麽名字?”女子首先開口,燕語鶯聲,十分好聽。


    似乎女子的聲音十分柔和的緣故,陸凡倒是不怎麽怕了。怯怯的迴道:“我叫陸凡,姐姐你叫什麽?”


    女子沒有迴答,隻是迴頭看了看窗外的遠方,喃喃道:“這麽多年了,我居然又迴到了這個夢開始的地方。”


    “懶鬼,起來啦!”一聲清脆的叫聲把熟睡的陸凡從夢中吵醒了,陸凡不情願的睜眼,看見青雪正站在陸凡的床邊,烏黑烏黑的大眼睛沒有一絲雜質,正揶揄的看著陸凡。


    “起來幹什麽?”陸凡抱怨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青雪那水靈靈的大眼睛,不滿的嘟囔著,翻了個身,似乎還想睡去。青雪擰住陸凡的耳朵,罵道:“翰林哥哥說過了,一日之際在於晨。大好時光,怎能被你這樣睡過去,快給我起來!”


    “啊!痛痛痛……我起來我起來還不行嗎?”陸凡尖叫著,非常不情願的爬起來,此時一十三四歲的少女走進來,說道:“小姐,我要服侍少主起床了,小姐你迴避一下吧。”不料青雪卻是賴在陸凡的床邊,倔強道:“不出去,就不出去,藕圓姐姐,為什麽你能留下,而我不能?”


    藕圓的小臉微紅,劉瑩安排自己來做陸凡的婢女,可是說自己已經是陸凡的人了,隻是這些是不能對青雪說的。隻是青雪不遠離開,自己也不好勉強。來到陸凡床邊,柔聲道:“少主,這裏沒有適合你的衣服,隻能用小姐的了。”


    “啊!不要啊!”陸凡頓時抗議,身邊唯恐天下不亂的青雪拍掌笑道:“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小凡穿上我得衣服,會變成什麽樣子。”


    藕圓也是笑了起來,看著陸凡的臉龐,藕圓想到:“少主的長得也算清秀,這一旦穿上了小姐的衣服,恐怕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女孩子了。”想到這裏,藕圓與青雪合力將一臉不願的陸凡製住,硬生生的將所有的衣服套在了他的身上。最後,青雪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頭飾,不顧陸凡的反對,硬是加到陸凡頭上。等到陸凡出來,青雪已經笑的站不穩了。


    藕圓嘴角含笑,領著一身女裝的陸凡來到靜竹園的廚房,此刻這裏已經坐滿了人,青雪剛剛進門,就撲到了中間的那一位美婦人的懷中,嬌笑道:“娘,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青雪的娘親,林雪雁,此刻她溺愛的摸著青雪的腦袋,柔聲道:“這不不放心你嗎?怕你給師姐添亂。”


    青雪撅起了小嘴,嘟囔道:“哪有……”林雪雁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笑而不語,目光掃過剛剛進來的陸凡,頓時呆了一下,驚訝道:“你是?小凡?”


    “哈……”一眾侍女看到陸凡此刻的樣子,頓時哄笑起來,劉瑩看了一眼一臉壞笑的青雪,馬上知道了什麽。林雪雁搖頭微笑,問身邊的藕圓道:“怎麽打扮成這副摸樣。”


    “迴主母,這裏沒有適合少主的衣服,隻能拿小姐的換上了。”藕圓躬身道。林雪雁想了想,將陸凡來過來,取下了頭上的頭飾。“也不必加一個頭飾啊!定然是雪兒你弄的。”青雪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坐在了林雪雁身邊,劉瑩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陸凡過來。林雪雁溫聲道:“小凡,這裏確實沒有你的衣服,我這就命人去辦,你先委屈一天。”陸凡坐在劉瑩身邊,乖巧點頭。


    此時侍女們將早飯一一呈上,都是一些清淡的東西,幸好陸凡習慣了粗茶淡飯,倒也不是很在意。眾人就座劉瑩和霖仙芸就聊開了,她們聊得東西,陸凡卻是聽不懂,倒是青雪聽得眉飛色舞,陸凡一時覺得好不泄氣。


    一頓飯也沒有花多少時間,飯後,林雪雁先行迴去了,劉瑩交代了青雪幾句,就去修煉了。倒是青雪拉著陸凡一路小跑,不久就跑出了靜竹園所在的小島。


    “師姐,我們去哪裏啊?”陸凡好奇的問著,青雪迴頭嬉笑道:“帶你去玩啊!走,跟我來!”說完,兩人穿過了大半個傲月島。


    “玉屏姐姐!”看到遠處的一位女子托著一紫砂壺遠遠前進,青雪遠遠喊起來。那名女子迴頭看來,訝道:“可巧了,主人昨日還在念叨你呢?今日就來了。小雪兒,又來聽主人彈琴嗎?”


    青雪點著小腦袋,說道:“玉屏姐姐,我來送吧。”說完,就要去搶玉屏手中的紫砂壺。玉屏笑罵道:“給你可以,可是不許灑了,否則主人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說完將手中的載著紫砂壺的玉盤交給青雪。


    青雪接過玉盤,對著陸凡揚起了下巴。“小凡,我們走。”


    陸凡“哦”了一聲,跟在青雪身後,隻見青雪托著玉盤,朝著傲月島後山走去。那裏,雲霧繚繞,朝陽之下倍顯婉約。青雪輕車熟路,在山腳拐了幾個彎,不久就聽到了泠泠的泉水聲,忽而一個轉彎,陸凡眼前一亮,綿延的山勢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簾瀑布,瀑布下的一塊巨石上,卻是建起了一座小亭,在霧氣朦朧的早晨,更顯得詩意朦朧。


    青雪衝著亭子上喊道:“陸爺爺,雪兒來看你來啦!”隨著青雪那清脆的聲音傳出去,小亭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老人,看到青雪,老人大笑道:“是雪兒嗎?來來來,讓爺爺看看。咦這位是?好生俊俏的女娃。”


    “撲哧。”青雪頓時笑起來:“陸爺爺,娘說您老了,您還不服氣,這不,將小凡看成女孩了,還不是老眼昏花了嗎?”老者吃驚的看了一眼陸凡,訝道:“這是個男娃?可惜,可惜喲……”


    青雪將玉盤放到石桌上,說道:“陸爺爺,雪兒今天特地帶小凡來聽琴的,您可不能讓雪兒失望而歸啊。”


    老者笑罵道:“你這個鬼靈精,還不知道爺爺的規矩嗎?要聽琴,先喝茶,先喝茶。”說著老者取來三個紫砂小杯,拿起紫砂壺,茶水拉成一條長長的水柱,注入三個紫砂杯中。


    青雪的臉色不知為何變得有些不好看,拿起老者給她的紫砂杯,她湊到嘴邊,還沒喝,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兩圈,然後對著陸凡笑道:“小凡,這可是陸爺爺最好的苦丁茶,可香呢?你嚐嚐?”


    聞言,陸凡也是拿起了第三個紫砂杯,湊上去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出,頓時將他的睡意全部驅散,陸凡大喜,一口將茶水飲了下去。然後……


    “噗……”仿佛喝道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陸凡將喝如嘴中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苦著小臉,委屈道:“苦,苦死了!”


    似乎是知道陸凡會有如此的反應,老者也不惱,笑道:“你喝的這茶,是上好的苦丁茶。它入口時,是極苦的,尋常人難以飲下,但是,這極苦之後,總會伴隨著一股淡淡的甘甜。就像我們人生一般,有時候,我們莽撞的幹了一些事,為此付出了代價,是苦的。有時候,我們為了一個目標,吃了苦,受了罪,但是等到多年以後,迴想起來,竟如這一杯茶一般,有著絲絲的甘甜。所以想來,當時所做的,所經曆的,都不後悔。”


    老者意味深長的說著,卻看到兩小一臉茫然的樣子,苦笑道:“你們兩個小娃娃,又能懂什麽?也罷,雪兒,你今日不是來聽琴的嗎?我就為你們彈一曲。”


    老者說著,盤坐在石桌前,抬手間,一張精美的古琴出現在他的手中。老者微微含笑,他輕輕抬起雙手,撫摸著琴身,就如同撫摸愛人的身體,那麽的溫柔,繼而他雙手的食指和拇指扣在一起,中指微微壓住琴弦,手指跳脫之間,琴音嫋嫋。


    “老夫陸傲天,練琴六十又三年,今日一曲,《高山流水》。”老者說完,指尖在輕輕的撥動,僅僅數個音符,老夫就感到內心一震,似乎所有的的情緒都蕩然一空,隻留下無邊無際的寧靜。


    琴身起,如流水山間,是泠泠吹雪的孤笛,琴聲落,就如銀河落九天,蕩人心魄。這是一曲悠遠的琴聲,卻在陸傲天的手上演繹出了百種情思,或怒,或怨,或癡,最終都是化為一縷飄渺無垠的音符,那是一股淡然的心境,頓時令人感覺內心不再波動,上善若水。


    雖然不懂琴,但是陸凡還是聽得如癡如醉,陸傲天停下琴聲許久之後,一個人坐在石桌邊飲茶,一邊看著二小漸漸迴過神來。


    “怎麽樣?你跟我學琴麽?”陸傲天看著漸漸轉醒的青雪,微笑著問道。


    “不學。”青雪十分肯定的一口拒絕,看她的樣子,竟是十分熟稔了。陸傲天也不惱,似乎之前碰過幾次壁,轉身對著剛剛轉醒的陸凡,說道:“你呢?跟我學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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