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議論之後,房內忽然變得有些安靜,事情雖初現眉目,卻依舊存有太多矛盾之處。據伍聞道所言,宗內弟子亦有偷偷前往香房取香私下修煉。若是有人睡得不夠紮實,借用一品離幻香增進睡眠的也不乏其人,若是僅僅抓住這一線索,明顯太過乏力,天曉得是不是連番兇案將一眾女修嚇到難以入眠,故而一個個鬼使神差的都選擇了此法。


    對於是否存在巧合,眾人都覺得不方便去問,隻一個伍聞道,方勝就問了那許多,若是再問得多了,難免會走漏消息。


    不過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執法堂,都成為了兇案最大嫌疑。


    就在眾人考慮著明日該往何處問案之時,房外的走道卻是響起了腳步之聲。


    “敢問紅菱女客可在此處?小修奉執法堂趙長老之命送來一些東西,還請紅菱女客驗看!”


    門外說話的是一名女修,紅菱聞言趕忙出門探看。不多時,其人便提了個包裹氣鼓鼓的走了進來。


    一進門,紅菱就將包裹向案上一丟,那包裹已被紅菱打開,一丟之下,內裏之物當即散落。


    “真當我紅菱看上這些俗物,不過是喜歡其中一支樣式別致,便想看看是何處打造?偏生送來這許多,獨獨缺了那支釵子!”


    散落在桌案上的確實是一些首飾,雖說各式各樣,但真正能讓房中眾人看過眼的也的確沒有幾隻,想必是眾女修們惦記來日難免被人收取,故而買的比較便宜。


    方勝對這女子之物看得甚重,見到紅菱並不待見,當即湊到案前。這等物事,正可拿來換取離幻香。可是還沒有等方勝伸出手,另一雙手已經搶到了方勝前頭。


    看著謝觀星在那包首飾中亂翻,方勝多少有些不爽。其人於心中暗自念道:“怎地貪財到這般模樣,不就是些不值錢的首飾,難不成也要挑些出來送給自家婆姨?你那三個婆姨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如何能看得上這等尋常貨色!”


    翻找了半晌,謝觀星卻是一支也沒有挑出來,直到方勝等得有些不耐開始催促,其人這才站直身形喃喃自語道:“那隻釵子呢?”


    ……。


    趙長老找人送來首飾,不過是兌現昨日承諾,這本就不足為奇。至於紅菱看上的那隻釵子因何不在,按張小四的說法,多半是被送首飾的女修中途取走。此種事原就做得有些提不上台麵,若是再去找那女修討要,無論是誰,都覺得丟不起這個臉麵!


    不過看到謝觀星方才的行止,還是讓張小四起了疑心。一支連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釵子,這謝觀星為何會這般感興趣,難道那釵子另有玄妙不成?張小四隻恨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實在想不起這包袱中到底少了一支什麽樣的釵子?可張小四卻不能不將此事牢牢記在了心上。他隱隱覺得,火燭一事尚不能對謝觀星有所觸動,可一支釵子卻做到了,那麽這隻釵子一定存有秘密,這秘密既然涉及隱月宗,謝觀星又不願對眾人提起,那隻能是一個天大的秘密!至少在謝觀星心中,這件事的份量,絕不會比當下的刑案輕到哪去。


    張小四不想再耽擱,其人借口迴去再想想便匆匆告辭。有些事情,張小四覺得很有派人迴去說一聲的必要,至於說給誰,那隻有他自己知道。


    方勝得了首飾,自然也急著離去,若不襯著夜色尚早去找尋伍聞道,一擔樓下上鎖,難免又是一番折騰。加之單獨與謝觀星紅菱呆在一起,這方勝同樣會覺得別扭。故而其人不顧謝觀星刻意挽留,執意尿遁而走,隻將一間空蕩蕩的房間留給了謝觀星與紅菱二人。


    真到和謝觀星呆在房中,這紅菱反倒是變得有些局促,其人麵色開始泛紅,一雙手更是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這紅菱終於在麵紅耳熱之下起身關閉了門窗,而其人這般動作,當即讓謝觀星頭頂冒出冷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天色尚早,你關門作甚?”謝觀星故作鎮靜開口說道。


    那紅菱此刻居然連頭都不敢抬起,隻低著頭揉搓著袖口小聲說道:“今番有些累了,想早點安歇!”


    謝觀星聞言,頭皮一陣發麻。對於這紅菱,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謝觀星倒是真喜歡其人敢作敢當的性情,並且就在自己行將踏上問心石的那一刻,紅菱眼中一絲絕決也讓謝觀星察覺其人對自己的用心之重。從某種意義上講,謝觀星已然認可了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婆姨,可是話雖如此,有些事情卻是勉強不得,並且到了現在謝觀星一直不懂,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吸引了紅菱?如果搞不清這個問題,對自己來說,便如同在心中堵了一塊石頭。


    許是被紅菱嚇到便想要尋迴些麵子,這謝觀星的言辭變得有些刻薄。


    “紅菱,既是你坐定當下的名份,我亦無話可說,隻是謝某有一事不明,你我也曾生死相博又素無來往,這天下芸芸眾生,你何以定要咬住謝某不放?”


    此番言語當即讓紅菱渾身一抖,其人猛然抬頭望向謝觀星。紅菱不懂,為何自己這些時日所為,卻隻換來謝觀星這般冷言冷語,難道其人當真是鐵打的心腸。


    忍住眼中行將湧出的淚水,紅菱開口說道:“你可知道紅菱一直不願嫁人的原因?你可知道紅菱為何定要將此生托付於你?既是你問,那紅菱便告訴你。紅菱自小便跟著爹,所以很多人都以為紅菱不知道自己親娘是如何死的?可是他們誰又知道,當年我娘慘死,紅菱雖小,卻是親眼所見。紅菱一直不想因為這件事嫉恨自己的親爹,可紅菱做不到,即便紅菱後來同樣做了夜梟,也知道了宗門中的規矩。可我娘是該死,但殺她的不該是我爹!難道想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就一定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女人?再有我那姐姐,姐姐她生性善良,人又長得貌美如花,原本紅菱以為,似姐姐這樣的人兒總能尋到個好些歸宿,誰知姐姐亦所托非人,那人枉稱豪俠,居然偏聽偏信,臨了讓我姐姐遭了小人陷害,落下終身殘疾。我紅菱發過誓,此生要麽不嫁,要嫁就嫁個真正的男人,當日在老君村內,紅菱因你刀下留命而心生感激,而你在村中為了救人斬殺影衛的行止也讓紅菱從心裏感到敬佩,故而紅菱折服之餘難免生出試探之心,其後因見你於生死之間亦不肯拋棄自家女眷,這才讓紅菱確信你便是自己要找的人。我紅菱不願於三千因果中消磨,更不願顧影自憐清淡此生,既是今生有緣撞見了你,咬了便咬了,你奈我何?若讓我鬆口,除非是死!”


    話音剛落,這謝觀星尚在恍惚,紅菱已然撲了上來,也不知是不是謝觀星沒有防備,居然被其人牢牢抱住,而肩膀上傳來的一陣劇痛,當即印證了紅菱方才言語。


    “你這廝怎地說咬便咬?”謝觀星開口罵道,作勢便要推開其人,可是隨著腰間一緊,紅菱的雙腿又纏了上來。


    房中便隻有那麽大,又不便碰倒什麽物事招來道門中人誹議,那麽這戰場也隻能轉移當炕上。這紅菱當真是不肯鬆口,謝觀星隻能使出一些當年對付李老蔫或是陸仁義的手段,可是他也許忘了,這紅菱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從未經過人事的女人,其人嬌喘之下,終於鬆開了口,卻是伸手握住了謝觀星身上的某處凸起,這一來二去之下,謝觀星終於按捺不住,其人翻身而起,隻一推便將紅菱壓在了自己身下。


    便在二人於炕上翻滾扭打之時,門外的走道上卻又兩雙赤腳在緩緩移動。


    “方兄,你切記踩到那釘子上,莫要讓趙長老察覺!今番要是得見,我便將離幻香每品各送你五支!”


    方勝此刻頭頂正冷汗直流,聽聞伍聞道所言,狠狠瞪了其人一眼後小聲說道:“你還想看看,便是聽聽動靜就已經是玩命的事,你是不知道我那兄弟和他這婆姨的厲害,這二人一個做過影衛,一個當過夜梟,盤腸剝皮你聽說過吧?若是不小心一點,便是我自己都保不住性命!”


    好不容易二人算是磨蹭到了謝觀星所在的房門跟前,那房中卻是在傳出一聲悠長的呻吟之後再無任何動靜。


    窗外二人麵麵相覷,那意思顯然是在說:“這就完了,這也太快了!”


    又聽了一會,見房中依舊沒有動靜,方勝與伍聞道二人開始原路返迴。


    “方兄,你這兄弟是否存有隱疾,我那裏倒是有些龍虎大力丸,平日裏也派不上用場,要不,你拿去先給你那兄弟用用!”


    “伍兄,今番這不仁不義之事我方勝已然做了,你可莫要改變主意,更不要惦記著還有下一次,方才那一聲你可曾聽到?”


    見伍聞道點頭,這方勝麵色一沉,接著說道:“這等妙事說了你也不懂,此類事總有個起落,方才那聲便如置身雲端之上,豈是仙人可比!你既是已然聽到此聲,那便是得了天大的好處,這每品五支如何能夠,怎麽著也要來它……十支。”


    伍聞道聞言麵帶為難,其人沉思半晌後說道:“旁的品級存量有限,又登記在案,左右不過是想爽死,六品的倒是無人用過又數目極多,點一下就滅掉,應該也不會出太大問題,要不你看這樣可好,我給你六品離幻香三十支,其餘依舊是五支,隻是若再有此等好處,切記得早些知會一聲。”


    “如此便依你言,六品就六品。”


    一陣嘿嘿獰笑在走道中響起,當然,那聲音不會比耗子打架的動靜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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