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母是來約定雙方家長見麵會時間的:“元旦放假三天,兩個孩子也不用加班,我們兩家人正好見上一麵吧?”


    顏母早得女兒的授意,當下也不含糊:“行,就約在大後天吧,明天我們要走親戚呢。”


    辛母問:“後天有空嗎?”


    “喲,後天不確定呢,”顏母說:“我妹妹那邊兒說要聚一聚,還沒定下來,但我們也不敢安排啊。”


    辛母歎息:“那就算了。本來還想請你順便幫我參考一下房子的事兒呢。”


    顏母奇怪:“你看上的那樓盤不是早就開盤了嗎?”


    辛母說:“那套房已經買了,我說的是另外的房了。”


    顏母更奇怪了:“你上套房不是說還差錢,現在還有錢再買嗎?”


    辛母就笑:“揚揚拿了錢給我,買那套房倒是綽綽有餘了。現在我看上的是一套140平的……”


    顏母頓時覺得跟她沒語言了,掛上電話後問女兒:“揚揚收入有多高?”


    顏如舜哪兒知道,但不說點兒東西出來,又怕老媽懷疑。


    她目光一閃,說:“這個我沒問。不過,他拿的應該是年薪。”


    這倒不是撒謊,據她所知,企業裏的研究專家,學校裏的學者教授什麽的,一般都是論年薪的。


    顏母對這個答案已經感到滿意:年薪肯定不會是小數目,看來辛微揚的薪酬還行。


    當媽的幾乎沒有不現實的,她突然對雙方家長見麵會多了幾分熱切。


    等梅白走了,她拉著女兒私下裏說悄悄話:“揚揚那病怎麽樣了?”


    顏如舜攤手:“你看最近我忙他也忙,哪兒有工夫管這事?”


    顏母不禁歎氣:這簡直就像有五百萬彩票擺在麵前卻不讓人去拿一樣,太折磨人了。


    她禁不住叨叨:“這都三個月了,揚揚也沒說再來家裏玩一玩。你們兩個成天忙於工作的,還有時間談戀愛嗎?他那病,你們都不放在心裏邊,那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結果?”


    顏如舜隻能幹巴巴地“嗬嗬”。


    “嗬什麽嗬?”顏母不爽,“你不知道聊天止於嗬嗬嗎?”


    第二天元旦本來是家族聚會,吃過午飯按慣例是要打麻將的,這一次老媽破天荒地沒有打麻將,而是硬推著女兒去發型屋燙了個微卷的新發型。


    第三天,顏母又逼著女兒去商場裏買新衣服。


    母女兩個橫掃整個商場,顏如舜一路都聽到老媽說“這套不行”、“那套不好”、“服務員再拿那套來試試”。


    顏如舜是最不耐煩逛街的人,這次被折騰得不行,忍不住抱怨:“媽,他爸他媽我又不是沒見過,你至於這麽緊張嗎?”


    “正式見麵怎麽能敷衍?至少得拿出端正的態度,不然人家揚揚爸媽會覺得你不重視他們,懂嗎?”


    顏如舜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辛父恐怕才不會在乎呢。


    但顏母還是興致勃勃地給女兒買了好幾套衣服。


    等到晚上九點老媽催著她睡美容覺的時候,顏如舜真的鬱悶了:這陣仗搞得跟要去皇宮選秀一樣,老媽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想一想,似乎就是從接了辛母的電話以後,她的表現就特別異常。


    顏如舜趕緊聯係辛微揚:“現在方便說話嗎?”


    辛微揚立刻瞟了一眼母親,她的注意力全在電視台的元旦晚會上。


    他輕手輕腳的避到自己的臥室裏,定了定神才說:“喂?”


    顏如舜劈裏啪啦爆豆子一樣的問:“你媽最近都跟我媽說了些什麽?我怎麽覺得形勢不妙呢。”


    他幾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煩惱重重的有趣樣子,不禁嘴角微揚:“怎麽了?”


    “我明明給我媽說了你是個性冷淡,她還挺介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對雙方家長見麵會還那麽熱絡。肯定是你媽跟她說了什麽,你幫我留意一下啊,不然我很被動的。”


    辛微揚那微妙的好心情頓時破碎滿地:“你怎麽把那種事給你媽說呢?”


    “不說她催著我嫁給你怎麽辦?”


    對方的沉默讓她突覺心虛,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這沒什麽關係吧,反正你也給你媽坦白了啊。”


    “你不知道要尊重別人的隱私嗎?”辛微揚冷聲冷氣的掛掉了電話。


    其實,這些年,他身邊的同學、同事、朋友對他也有不少猜測和議論,他一向是不放在心頭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顏如舜的宣揚令他一下子惱火無比。


    性冷淡?


    她還真的信以為真了!


    什麽時候跟她“坦白”一次,非嚇死她不可!


    一念及此,他突然嚇了一跳:自己怎麽會沒由來地生出這種念頭?唔,一定是被她氣糊塗了。


    不行,他得冷靜冷靜。


    那一頭,顏如舜對著忙音一下子忐忑不安,兩片唇瓣下意識的把四根手指頭夾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啃三明治呢。


    她好像把辛微揚惹毛了,怎麽辦,他要是個小心眼,在見麵會上講出他們的協議,她還怎麽活?


    她趕緊又撥號碼,電話通了,隨即被掛斷。


    這死人脾氣!


    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想想錯在自己,她忍了下來,給他發短信: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咱們能好好說說怎麽解決問題嗎?


    辛微揚沒有迴。


    顏如舜鬱悶了一下,決定還是好好睡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辛微揚要真是個小肚雞腸的家夥,那是擋也擋不住。


    不過,他要真敢揭她老底,她就跟老媽說,他那方麵不行,臉上掛不住,所以胡說八道地來坑她,哼!


    第四天,雙方父母終於要正式見麵了。


    顏父顏母很鄭重,顏父甚至翻出了多年沒穿過的西裝。


    顏如舜自然也沒能免俗。


    她被迫套上了一件粉色帶絨球的外套,配著毛茸茸的粉色護耳,下半身老媽挑揀半天又給她選了黑灰色毛呢短裙,黑色打底褲和鏤花的流蘇長筒靴——再加上她化的淡妝,真是要多粉嫩又多粉嫩。


    畢業好幾年,今天她突然有重迴校園的感覺。


    看著鏡子,她渾身都不自在。


    “媽,你怎麽選這套給我?這種場合難道不應該穿得穩重一點嗎?”


    老媽成神在在:“你得看揚揚家裏人的口味偏好嘛。他媽說了,她最喜歡你的單純可愛。”


    “所以就要扮嫩?”


    “什麽扮嫩?不是你們年輕人說這種風格很卡哇伊嗎?”


    顏如舜促狹地笑笑:“要不要再戴一對貓耳朵?兔耳朵也行哦。”


    老媽直接在她腦瓜頂上拍一下:“你要死啊,這是貧嘴的時候嗎?”


    顏如舜舉手投降:“ok,我不貧,老媽你開心就好。”


    顏家一家到了餐廳門口下車,辛微揚已經在門口等著。


    顏父顏母率先下車,熱情洋溢的笑:“揚揚,怎麽在外邊兒等著呢,冷不冷?快點兒進去吧。”


    想到顏如舜給顏父顏母說了性冷淡的事,辛微揚感到無法直視他們,目光便有些躲閃:“呃,沒事的,我也才等了一會兒。”


    顏母沒察覺異樣,客氣道:“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


    辛微揚問:“舜舜呢?”


    顏母一指他身側:“這不是。”


    辛微揚側頭一看,頓時怔了:以前每次顏如舜都穿通勤裝,這次一變裝,乍一眼還真沒認出來。


    這古靈精怪的感覺怎麽說呢?唔,還不壞,挺適合她的。


    顏如舜使壞的搖搖貓爪,對他露齒一笑:“叔叔,你好。”


    顏母氣得去擰她:“正經點兒。”


    “救命啊!謀殺親女啦!”顏如舜身手靈活的跳到辛微揚身後,他不自覺地替她擋禍。


    顏母不好對辛微揚動手,恨恨地訓女兒:“好好說話。”


    顏如舜從辛微揚身側支出腦袋來向上看,四目相對,她再次露出狡黠的壞笑:“大叔,你好。”


    這次顏父都看不下去,加重了聲音喝道:“舜舜!”


    “是。”顏如舜站直了,扮出好好學生的模樣,“辛老師,上次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你就看在人家年幼無知的份上,給人家通融一下,及個格嘛。”


    顏母被她氣笑:“這孩子還演上了。哎喲,揚揚啊,我是拿這個女兒沒辦法了,以後就交給你管了啊。”


    辛微揚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阿姨,舜舜這樣就挺好。”


    顏如舜暗覺好笑:這男人真是經不起老媽調戲啊。


    要不是場合不適合,逗一逗他肯定很好玩。


    辛微揚目不斜視的帶著一行人向包間走,都不帶看顏如舜一眼,她心頭不禁又敲起鼓:剛才還以為他消氣了,現在看似乎又不是。不會吧,難道這家夥有這麽小氣?她錯也認了,萌也賣了,還要她怎樣?


    到了包間門口,辛微揚讓位,請顏父顏母先進。


    兩位當媽一見立刻就熱情地擁在一起,好像是認識多年的好姐妹一樣。


    趁著辛母在包間裏大聲的跟顏母寒暄、介紹,顏如舜用拐肘戳辛微揚,小眼神委屈得不行:“至於生這麽大氣嗎?是不是男人啊!”


    他上下看她一眼,聲音柔和:“沒生氣。”


    想到她特意扮萌來請求原諒,他心頭突然就沒有那麽鬱結了。


    她嘟著嘴抱怨:“沒生氣你連句話都不跟我說?”


    他咳了兩聲:“你要我說什麽?”


    她就用一種“你沒救了”的眼神看他:“哎,我實在不應該對你的eq報以任何指望。算了,記得今天別讓你媽得寸進尺啊。”


    “嗯。”


    兩人進了包間。


    包間裏瞬間安靜了兩秒,然後響起辛母幹巴巴的讚美:“喲,舜舜今天穿得,穿得……好年輕啊。”


    她本來就很年輕,ok?


    看來辛母不好這口,老媽的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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