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一晃又是兩年。


    漆黑寂靜的夜空,突然一束刺眼的光亮從中間穿過劃成兩道天際,緊接著便是一聲炸雷的轟隆聲,驟然響徹在烏黑急促聚湧的雲穀間。


    外麵芭蕉樹的葉子被撕碎,散落一地。院子裏的花瓣也盡散一地。風暴躁地吹拂著玻璃窗戶,掀起一陣陣巨響,原本恬靜美好的窗簾,不堪一擊隨風向窗戶的兩側躲避,來勢洶洶,不容阻擋。


    夢中,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正躺在他們臥室的床上。


    那女子白色的長裙下沾染著鮮血,像開的正豔的火紅玫瑰花,鮮血不斷地向外麵蔓延開來,潔白的床單上也開滿了一朵朵鮮紅的火紅玫瑰花。


    漸漸滿屋的白色被鮮紅的血液沾滿,迅速開滿了一道玫瑰花之路,通往那幽深地地獄之門。


    女子原本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潤起來,緩緩地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此時的她,被這些邪惡的花簇擁著,開的無比璀璨,她一直朝著他笑著,好像是盛開在這些火紅玫瑰花中的花仙子。


    穿著精致西服頭發一絲不苟的男人站在原地寸步難行,好似被什麽永遠定格在那裏。


    隻能遠遠地望著看她像曇花一樣花開花落,然後再在這些火紅玫瑰花的簇擁中,頭都不迴慢慢地離開他的世界。


    “嗪宸,看火紅玫瑰花開的多麽燦爛。嗪宸,你看見了嗎?”蒼白的朱唇上滲出點點血珠,慢慢延伸開來,好像也開出了朵朵火紅玫瑰花。


    他終於邁開了步子,雙手顫抖地握住了她冰冷地雙手。


    她一頭烏黑修長地頭發披散開來,有幾束戀戀不舍地吻在她的唇上,始終不願意離去。


    “蕊馨,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活下來,你說過不會丟下我們的,我們會一直幸福的。”慕嗪宸的雙手緊緊地攥著那雙煞白的手,眼睛裏的眩暈卻還是未改變,卻仍然努力壓製住眩暈,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在她的臉上。


    她別過頭雙眼望向窗前那開的正豔的火紅玫瑰花,好像沒聽見他說的什麽,抬起如白蔥般白皙纖細的手指,手上的青色血管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指著窗前的火紅玫瑰花。


    她搖了搖頭說:“慕嗪宸,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有如果,我寧願不曾遇見你。”


    他喉嚨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半天也沒能發出聲音,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隻覺得這隻手怎麽也捂不熱,他用力的搓了搓。


    她的眼神始終不離那顆火紅玫瑰花,笑容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卻從未看他一眼,半天才緩緩地張開了口,“慕嗪宸,放過我吧!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你、嫁給你……”


    他愣在原地,看著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身體裏湧現出來,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痛苦之色,笑的無比鮮豔,卻用力地掰開他緊握的手。


    外麵微風徐徐拂過,帶走了她身上的溫度,那笑容卻始終停留在她臉上,他的雙手也沾滿了她的鮮血,血腥味不斷地蔓延在臥室之中。


    突然一陣電閃雷鳴,狂風唿嘯。


    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清瘦英俊的額頭上沾滿了豆大的汗珠,滾落在單薄的睡衣上,大口地唿吸著空氣,眼神迷離地看著窗台,眼神慢慢聚焦在那開的正豔的火紅玫瑰花。


    傭人哆哆嗦嗦地看著這一切,連忙跑過去把被風吹開的窗戶關上,半天才敢慢慢地張開口,“先生,我昨晚忘記關窗戶了,我不知道這好好的天氣怎麽就突然電閃雷鳴下了雨。”


    昨天明明晴空萬裏,誰曾想到夜間會狂風唿嘯。


    傭人看著葉嗪宸臉色蒼白,單薄的睡衣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雙眼充滿血絲向下凹陷,傭人又壯了一下膽,“先生,要不要喊章醫生過來?”


    ‘唿啦’一聲床頭櫃上的藥瓶全都散落一地,外麵的風越刮越大,突然擊碎了那堅硬額玻璃,散落在傭人的腳下。


    他昨晚喝的爛醉,終於在夢中見到了葉蕊馨,沒想到卻是那樣的結局,就連他平時最寶貝的玫瑰花,看起來也變得礙眼:“出去。”


    “小小姐,昨晚睡的還好嗎?”他一般喝醉之後直接迴臥室睡,小念蕊則跟於嬸一塊兒睡。


    “昨天小小姐跟唇語老師練習很久,結束之後就跟於嬸睡了。”


    原本,慕嗪宸以為小念蕊是幸運的,誰知道在一歲多的時候還不會發聲,帶到醫院檢查才知道小念蕊竟然有先天性耳鳴,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這樣。


    這個診斷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小念蕊是慕嗪宸所有精神支撐,他不能承受這樣的噩耗。


    可是毫不知情的小念蕊竟然抱著他的脖子,吱吱呀呀地看著他說著,並且試圖張開雙手揉著他臉頰。


    曾幾何時,葉蕊馨也喜歡用這個動作幫他緩解疲勞。


    從醫院迴來之後,慕嗪宸就請了專門的發音老師,讓小念蕊感知著聲帶震動頻率,讓她看著人們的口型判斷。


    這一堅持又是半年,慕嗪宸從來沒想過放棄,他和她的寶貝是那樣的聰明,這些她一定都能夠做到。


    直到五個月前,小念蕊終於喊出了‘爹地’這兩個字。


    慕嗪宸高興地抱著女兒歡唿著,連帶著慕宅的保姆也在一旁偷偷抹淚,這一路走來有多麽的不容易,他們全都看在眼裏。


    慕嗪宸揉了揉頭,剛才腦海中的畫麵是那樣的真實,那些畫麵像是在這個房間中真實存在一樣,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自從,葉蕊馨走後,慕嗪宸整夜整夜失眠,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頭疼的毛病,頭痛起來像是從中間裂開一樣,甚至還會眼前還會出現葉蕊馨的影子。


    “最近,這棟房子裏有其他人走到嗎?”他還是不相信僅僅是個夢。


    “沒有,每天晚上都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傭人看著他欲言又止,手緊緊地抓住衣服大下擺,哆哆嗦嗦地說,“先生,要不要讓章醫生來一趟?”


    葉嗪宸感覺自己的頭一陣陣地痛,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中間裂開,或許自己又出現幻覺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待傭人緩緩地從房間裏離去,葉嗪宸又從窗戶往下看,遠處黑壓壓的山峰,院子一片淩亂樹葉已經被傭人們收拾妥當,一切似乎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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