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蕊馨朝著喻強程笑了笑,喻強程也高興地擺了擺手。緊接著,慕嗪宸一雙鷹邃般的眼瞪了過去,喻強程趕緊收起手、轉身,打了一個趔趄。


    葉蕊馨看見後抿著嘴笑,迎麵就看見慕嗪宸瞪了她一眼。


    “慕嗪宸,剛剛喻強程說的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她撇開了同事?葉蕊馨聽的一頭霧水。


    “昨天晚上你們醫院同事打電話,我幫你接的。說這次參加國際醫療救助的醫生受邀參加表彰儀式,正好我今天也過來,就跟你那位同事說你跟我一起過來。”


    直到下午,葉蕊馨才知道昨晚打電話的那位同事,就是褚君臨。


    褚君臨不知為何從氣派的總院,調到了名不經傳軍醫院,而且還是平級調任。這就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褚君臨是代表軍區醫院過來領集體榮譽,楊欣悅也過來了,正坐在褚君臨身旁。他們的旁邊坐著一群其他醫院的護士醫生。


    而葉蕊馨因為特殊原因,坐在一群軍綠色衣服裏,而旁邊正襟危坐的男人正是慕嗪宸。


    當那首熟悉的國歌響起,全體人員起立,哼著那首耳熟能詳、振奮人心的歌曲,葉蕊馨突然有一種熱淚盈眶、心髒加快的感覺。


    歌曲結束時,大家又重新坐了下來。


    葉蕊馨並沒有注意聽台上的主持人,到底說了什麽話,而是低著頭一直在思考著慕嗪宸的軍旅生涯,胸口處的一個個軍功章,都是用他的熱血和青春換來的。


    她知道那胸口處還有無數個隱形軍功章,因為參加的特殊任務、黑色計劃,不能被世人知曉,不能得到正麵的獎賞,而缺失的軍功章……


    他做的大多事情,隻有極少數人知曉。即使有一天不幸地死在了這些特殊任務中,屍體也會被秘密處理掉,不會讓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犧牲。


    他本身就是奪目耀眼的慕家大少爺,應該活在別人的豔羨中,活在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絢麗的人生中。


    十七歲,他從一個吃穿用度極盡奢華的慕家少爺,到一個睡在草木叢中啃壓縮餅幹的普通士兵。到現在的三十歲,他貢獻了一個男人生命中最寶貴的歲月,身上留下一道道疤痕……


    可是,他卻無怨無悔,目光堅定地看著台上的主持人,時不時嘴角搓著一絲微笑……


    她看著看著慕嗪宸,心髒竟然一抽一搭地痛,她心疼眼前這個剛毅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隻覺得身體被人推了推,葉蕊馨才從思緒中走了出來,正撞上慕嗪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葉蕊馨看了一眼四周,旁邊的人也齊帥帥地看著她。


    “該你上台了。”慕嗪宸小聲地說。


    葉蕊馨‘啊’的一聲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場上響起了劇烈的掌聲,慕嗪宸琥珀色的雙眸盛滿笑意,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帶著鼓勵、欣喜、驕傲的神情。


    台上的主持人連忙活躍氣氛:“葉醫生,心係病患,在領獎的時候也在想著自己病人……”


    上台時,葉蕊馨也不忘看著台下的慕嗪宸,台上的主持人說了什麽,葉蕊馨沒有關注。


    隻知道,她上台之後,慕嗪宸也緩緩地上台,接過禮儀小姐盤子裏的胸章。


    她屏住唿吸,心髒還是噗通噗通地跳動著,雙手有些緊張地放在兩側,一時間時間好像定格了,世界好像按上了靜音鍵。


    她看著一身正氣的男人站在她的麵前,滿臉莊重地將那枚帶著榮耀的胸章別在了最靠近她心髒的地方,最後,他不忘替整理一下……


    他朝著她鄭重地敬了一個禮,她突然忘記了唿吸,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時,如果場上沒有那麽多人,她一定會上前一步,緊緊地將這個男人擁抱在懷裏……


    她葉蕊馨所做的一切,跟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相比,簡直就是微不足道,她鼻翼有些酸澀。


    按照順序,先嘉獎的是醫療隊的人,然後再是軍人。當喊道周瑾名字時,葉蕊馨環視了四周,並沒有看見周瑾出現,最後是由周瑾所屬醫院領導替他領取的胸章。


    葉蕊馨有些失望,有些人一別之後,就是永遠……


    慕嗪宸將手掌放到葉蕊馨手上拍了拍,葉蕊馨朝著慕嗪宸笑了笑。


    沒過一會兒,場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杵著拐杖出現,犧牲的戰士楊成明,正是這位老者的兒子。


    當軍區總司令將一等軍功章雙手捧給這個老者,在場的人無一不為之動容,老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顫抖地接過一等軍功章,淚眼縱橫看著軍功章……


    突然,場上的人員不約而同的起身,軍人朝著台上白發蒼蒼的老人敬了一個軍禮,葉蕊馨他們這些醫生朝著老人深深鞠上一躬。


    從剛才老人上台之後,葉蕊馨發現慕嗪宸的不太一樣,身體變得異常堅硬,手上的青筋凸起,說明他在極力地克製著什麽。


    葉蕊馨將雙手覆蓋在慕嗪宸手上,輕輕地安撫著,慕嗪宸抬起頭朝著她笑了笑,笑中的苦澀卻無法掩飾。


    葉蕊馨突然注意到,他的胸前竟然有兩個一等軍功章,心一下子掛在了扁桃體以下的位置。


    楊成明犧牲了一條性命,換來一個一等軍功章,那慕嗪宸是犧牲了什麽得到一等軍功章?她突然不敢去設想,不敢去想他曾經經曆過什麽。


    她正想著不顧這麽多人在場,也要緊緊地握住這個男人的雙手,給她能夠給予的所有溫暖。


    主持人喊道慕嗪宸名字,停頓一會兒,慕嗪宸緩緩起身,葉蕊馨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男人上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他沒有過多的表情,機械地接過二等軍功章,機械地待在了胸前,機械地敬了一個禮,最後朝著她緩緩走來。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布滿她整張臉,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她下午的第幾次哭。


    慕嗪宸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下一秒鍾葉蕊馨就把手放在慕嗪宸大手之上,他反握緊她的小手,兩人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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