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淩晨五點多竟然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一位八十多歲清瘦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扶著拐杖,兩個孩子牽著手跟在後麵,最後麵還跟著在幾個傭人,看來老爺子一得到消息就直接帶著兩個孩子坐飛機趕過來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在清冷昏暗的醫院走廊裏,葉蕊馨看了一眼許久未見的孩子,小乖看了一眼葉蕊馨沾滿鮮血的身體哇哇大哭起來躲在小煜身後,小煜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拍打著妹妹的頭,一邊焦急地望著葉蕊馨。


    “嗪宸,現在怎麽樣了?”老爺子站起病房外麵看了一會兒,又轉身過來詢問葉蕊馨,原本神采奕奕的老人此刻竟然露出幾分滄桑,說話的聲音也一下子降了幾個度。


    葉蕊馨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慕嗪宸一眼,“醫生說在二十四小時能醒過來就沒事。”接下來的那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她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而且會好好站在她麵前。


    老爺子點點頭杵著拐杖站在病房外麵看著一直讓他引以為傲的孫子,那經過歲月洗滌過的雙手用力地攥著龍潭木拐杖,身體卻站的筆直。於管家站在老爺子身後並沒有打算上前打擾,沒有人知道這個曆經滄桑的老人此刻內心在想些什麽。


    過了約半個小時,老爺子終於杵著拐杖轉身,於管家不放心地立馬上前扶住了老爺子,老爺子手臂一揮,“我還老沒到讓人扶的程度。”


    老爺子轉身對葉蕊馨說:“蕊馨,這兩個孩子就留在這裏,待會讓他們進去看一眼父親。”話交代完杵著拐杖朝著醫院的走廊走去,昔日風光無限的老人看起來如此的落寞,於管家交代葉蕊馨幾句迅速地跟在了老爺子後麵,兩人慢慢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


    小乖把小小的手心放進慕嗪宸的大掌裏,小手慢慢磨砂著慕嗪宸的手掌,一會兒又想伸著頭親吻慕嗪宸臉頰:“媽咪,爹地會永遠都這樣一直躺在這裏嗎?爹地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葉蕊馨生怕小乖一不小心碰到慕嗪宸身上埋得管子,趕緊把她固定在自己懷裏,輕柔地哄著:“爹地是為了保護媽咪才會受傷的,爹地現在隻是太累了,睡一覺就會醒來的。”


    原本高冷兒子竟然也一反常態,手輕輕地撫摸著慕嗪宸臉龐,俯下身子對慕嗪宸低聲地說著:“爹地,您不是說過要教我打靶子,練習拳擊嗎?您不是說您也會計算機嗎?爺爺請來的象棋老師技術很差沒有您的技術好,您快點醒來教我好嗎?”


    小乖開始嗚嗚大哭,淚水順著臉龐不停地往下流,白皙的皮膚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黑葡萄似的大眼蓄滿了淚水看起來惹人心疼,小小的身體用力地掙脫出葉蕊馨的懷抱雙手,趴在病床邊對著慕嗪宸的臉龐親吻著說:“爹地!您快點醒醒啊!小乖種的土豆都已經發芽了,還有那個鋼琴老師彈得一點也不好聽,我要爹地您教我!”


    兩個孩子分別站在一個病床邊上,小聲地跟慕嗪宸匯報著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他們兩個做什麽,任憑著誰拉也拉不開。外麵的小護士看著眼前的情景也紛紛落下眼淚。


    直到天大亮,慕嗪宸還是沒有醒來……


    葉蕊馨讓慕家的司機把兩個孩子送到了酒店裏,迴到病房已經八點多了,慕嗪宸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一連十幾個小時,葉蕊馨的腦袋都處於混沌中,她從來沒有想到原本還好好的一個人竟然會安安靜靜躺在這裏,那一幕幕就好像在昨天一樣,她出院時他抱著她下了車,他陪著兩個孩子一起種土豆,以及離別時他緊緊地抱住她說‘把心裏的位置騰出來給他’。


    葉蕊馨越想心裏越是難過,淚水如脫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往下落,啪嗒啪嗒地落在慕嗪宸手上,看著旁邊換紗布的護士又覺得不好意思,迅速地用胳膊袖子擦了一下臉,拿出紙巾擦拭著慕嗪宸雙手,看著護士關上了病房門,“慕嗪宸,你就是個騙子!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就帶著兩個孩子改嫁,把兩個孩子的姓統統改掉,把你從孩子們的記憶中清除幹淨。”


    病房門突然推開,葉蕊馨臉上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擦幹,外邊的人已經推門進來了,對著病床上的慕嗪宸說:“我就不錯!”


    葉蕊馨突然抬起那雙淚眼模糊的雙眼說,一臉迷茫地看著褚俊勳:“你說什麽?”


    “我說如果你想要改嫁其實我是個不錯選擇,至少比床上躺著的這位強。”褚俊勳走到慕嗪宸的病床前俯下身子,用手試了試慕嗪宸鼻翼前的唿吸,“這小子,竟然還沒有死啊!”


    葉蕊馨從來沒有見過褚俊勳尖酸刻薄的一麵,與她腦海中的溫文爾雅時刻為別人考慮的男人不相符,葉蕊馨看了一眼慕嗪宸說:“褚教授不管你跟慕嗪宸有什麽樣的恩怨,他現在躺在病床上請你不要再這樣刺激他了。”


    褚俊勳繞著慕嗪宸的病房轉了一圈,一會兒用手碰一碰儀器,一會兒又俯下身子看著慕嗪宸,葉蕊馨緊跟在後麵生怕褚俊勳一不小心碰到那裏。


    褚俊勳突然轉身引得葉蕊馨差點撞上他的肩膀:“蕊馨,你出去吧!我有些話想要跟慕嗪宸單獨說。”


    葉蕊馨不放心地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你想要說什麽?我不能在這裏嗎?我隻坐在這個沙發上,你說的話我保證一個字都聽不見。”


    褚俊勳歎了一口氣大大咧咧的坐在慕嗪宸病床邊上,看了慕嗪宸一眼,又看了看葉蕊馨那雙警惕的雙眼說:“放心吧!我不會對慕嗪宸怎麽樣的?就算不在乎他的命,我還不想下半輩子在牢房裏度過。”


    葉蕊馨最後還是被褚俊勳趕出了病房門,被褚俊勳從裏麵反鎖住了,葉蕊馨趴在病房門口聽見褚俊勳站在慕嗪宸的病床前說:“慕嗪宸,你終究比我幸運!可你根本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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