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我手腳並用想掙脫開來,卻發現這雪人手臂的力道剛好合適,既不會讓我覺得難受,又不會讓我從它手中掙脫出來。


    此刻我才聞到這雪人身上有一股芳草的氣息,這與它們在我腦中的既有印象大相徑庭,這東西嗜血成性,身上怎麽可能沒有一點血腥氣?聞著聞著,我竟然被這芳草之氣給深深的熏陶了一番,內心終於平靜下來,也不再作出抵抗。


    而這雪人此刻正把我抱著朝平台那邊走去,我看不見身後的情況,也不知道另一頭雪人此刻又在做什麽。


    當我經過書記旁邊的時候,我用餘光看到他對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嘴唇翕動,好像說了兩個字——牛逼。


    我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幻覺,書記怎麽可能對我說出這樣佩服的話語,而這雪人又怎麽可能把我給抱在懷裏卻沒有把我給撕成碎片。


    當我們來到平台上後,這雪人立即把我輕輕地放在了地上,剛一落地,我立即朝後退了幾步,然而這雪人並沒有朝我撲過來,而是和另外一頭雪人並肩站在一起,對我做了一個雙手下垂又交叉在胸前的動作,接著這兩個雪人便微微低頭再也不動了。


    我不知它們這是何意,正在此時,另一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隆轟隆之聲,仿佛什麽機關被啟動了一樣,程學兵他們這時全都已經來到我了的身邊,而從他們的眼神裏我看到了一種莫名的崇拜以及感激。


    那兩個雪人站在我們的前麵依然不動,雙手自然下垂,似乎是在告訴我們它們兩個沒有攻擊的意圖,而那個轟隆轟隆的聲音此刻已經響徹整個空洞,確認這兩頭雪人沒有危險後,我們才連忙去尋找這個聲音從何而來。


    冷雨眼尖,立即就指了一個方向叫我們快看,兩盞礦燈立即朝那個方向打了過去,隻見剛才祭壇後的那條青石道後麵的深淵之上竟然有一座巨大的石橋隨著這轟隆轟隆之聲緩緩的被放了下來,我看的目瞪口呆,我剛才就覺得奇怪,那青石道的後麵怎麽會沒有路呢,原來連接青石道的石橋是立在了深淵之上,被一個古老而強大的機關所控製,而此刻我們顯然是觸發了這道機關,才讓石橋被放了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這道石橋顯然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這時,我想起了剛才那個神秘而熟悉的銅欽之聲,“嗡……嗡……嗡”的,婉轉而悠揚,好像現在這一切一切的變化皆是因為這個聲音而產生的,我連忙問程學兵他們聽到這個聲音沒有,程學兵點點頭,指了指我們旁邊的深淵:“我聽到聲音是從那個下麵發出來的。”


    哪知道書記立即擺擺手:“不對不對,我聽到聲音是從我們頭上發出來的。”


    拉巴德吉此刻也道:“這附近肯定有一座巨大的寺廟,不然不會有大法號的聲音。”


    “這裏怎麽可能有寺廟?如果有寺廟,我們早該看到人了!”小白忽然指指我,“這聲音是從雲澤身上發出來的!”


    小白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為之一驚,先不說我剛才正躍在空中哪還有時間去吹什麽大法號,就算我真有空餘的時間,我身上也沒有他們說的那個東西。


    程學兵立即皺著眉看著我:“你記不記得我們當時在金字塔上麵的時候也是突然響起了這個聲音?”


    程學兵一說,我頓時反應了過來,連忙拿出了胸前的玉佩問道:“你的意思剛才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程學兵搖搖頭:“除此之外,也沒有最合理的解釋,剛才你也看見了,這些雪人對我們是一直有敵意的,老趙都差點被它們給弄到深淵裏去,而剛才你奮不顧身的衝上去後,這雪人竟然把你給接住了,現在大家的命全是你所救的!”


    我連忙擺手:“你別抬舉我,連我都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此時當我握著這玉佩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它變得溫熱了起來,我連忙叫書記過來摸,可書記摸了摸,卻說沒有感到有溫度的變化,小白這時也湊過來摸了摸,卻也搖搖頭說我可能是神經過敏了,玉佩怎麽可能會變熱。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不相信的表情,隻得重新把玉佩塞了迴去,不過當它貼到我胸膛的時候,我也感覺不到它剛才的那股溫熱了,看來這確實是我的錯覺,不過眼下發生的這一切,好像最合理的解釋,隻能是跟這塊神奇的玉佩有關係,可是這玉佩,程學兵已經把我爺爺的那塊拿去檢測過了,單從玉料上來說,它的質地倒是上乘工藝也十分考究,但除了能說它是一塊美玉而外,也並沒有發現其他特別之處。


    程學兵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指指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兩個雪人:“我們得趁這機會趕快過去,一會兒它們兩個突然反悔我們就完蛋了。”


    我點點頭,現在確實不是想這事的時候,隻得暫時把它放在一邊,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再說。


    大家重新整理著裝備,在被巨蛇突襲之後,一位藏民已經命喪巨蛇之口,大家頓時有些傷感,不過現實所迫,我們隻好強忍悲痛繼續收拾殘局,我們現在沒有條件處理他的屍體,隻得決定把他留在這裏,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這人的名字也有紮西兩個字,想來一路上我都沒和他說過話,頓時胸口又是一痛。m.Ъimilou


    書記本來說挖一個坑把這位藏民埋在這裏,我剛想說讚同,卻立即想到楊林當時給我簡單的講過一些關於藏地的傳統,我還沒說出口,冷雨就已經製止道:“教你的時候你怎麽沒認真聽?土葬是隨便用的嗎!”


    被冷雨一陣罵,書記尷尬地一笑,隻好去弄其他的事情,拉巴德吉本來想帶上這位藏民的屍體,但程學兵堅決不同意,不是說我們棄下同伴不管,而是以我們現在的狀況確實沒有能力帶上一具屍體趕路,反複要求幾次後,拉巴德吉隻得作罷,我們隻好簡單的與這位藏民告了別,便去查看那頭已經被扯成兩半的犛牛。


    這頭受到巨蛇攻擊的犛牛,在剛才的搏鬥之中已經被雪人扯開扔到了大坑附近,楊林和沈恆此刻已經過去從牛屍上麵解下裝備拿迴我們這裏,一路上大家消耗了不少食物,兩頭犛牛倒是也夠用,然而我們現在再次失去了一頭犛牛,許多裝備還是得重新靠人來背了。


    我們重新規整好裝備後,立即朝那座被放下來的石橋出發,剛走了兩步,身後的雪人立即動了起來,我嚇了一跳,以為這麽快它們就反悔了,沒想到其中一頭雪人卻走到了那個藏民屍體的旁邊,把他給背在了身上,然後縱身一躍跳向了遠方,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書記連忙大叫道:“這畜生不會把紮西給吃了吧?”


    程學兵立即道:“要吃它早吃了,雪人肯定是把他帶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讓紮西有一個更好的歸宿。”


    我也覺得程學兵說得在理,在心裏暗自祈禱紮西一路走好,而此刻另一頭雪人卻沒有動,反而跟在了我們隊伍的最後麵。


    我們走了一截,這雪人也跟在我們身後走了一截,書記此刻對我打趣道:“小侄兒你這保鏢不錯啊,多少錢雇一天?等我有錢了,我也雇兩個來玩!”


    冷雨聞言立即狠狠踢了書記屁股一腳:“開玩笑也不分時候,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書記嘿嘿一笑,又和冷雨打起嘴仗來,不過很快就被冷雨給收拾服氣了。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祭壇正對的那座石橋,走近一看,這座石橋與我們所處的這個平台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出它是被放下來的,仿佛已經在這裏屹立了千年。


    程學兵上去試了試,這石橋穩如泰山,我們通過完全沒有問題。


    走在石橋之上,看著腳下的深淵,我忽然想起小白看到的那段文字,我們現在正在走的路,也許真的是通往極樂世界的天國之路。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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