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伏伽是急性子的人,從宣政殿出來後,直接就奔向了尚書省找房玄齡辦了單子,隨後連夜從刑部把人犯提迴了大理寺。這種事得了口兒就不能鬆懈,否則難免夜長夢多,要知道那位趙刺史可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直到今時今日,朝中仍然對趙士達、王長貴一案存在著諸多的微詞,他們都是吃慣奉承這一套的官兒。對於竇寬他們找出的證據從來都不屑一顧,既然沒有起貨大量的財帛,隻有行賄的人證和圈占的土地,那就不應該把罪名定的這麽大。


    這些老爺站著說話腰不疼習慣了,他們那裏知道有些官貪財貪色都是小事,他們本身那顆麻木不仁的貪心才是取死有道;


    別的不說,光是那些圈占土地的苦主就能那兩個混蛋食肉寢皮,沒有切膚之痛,整日吃喝不愁的他們,是不會懂這個道理的。


    當然,忙歸忙,孫伏伽還是沒有忘了太子的囑托,翌日一早就派差役去了代國公府,告訴昔日的大將軍-李靖,他可以隨時去大牢探視,他看過之後,任何人都無權探視,這個口子必須的紮緊了。


    大理寺-監牢,讓差役將酒肉擺在桌子上後,李靖與趙士達相對而坐默默無言,好像時間在此刻都凝固了一樣,李靖不知道從何問起,這個他在軍中最看好的戰將之一,為什麽會淪落成到這個地步。


    稍時,趙士達的一聲歎息,打破原有的寧靜:“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好酒、爛肉,事到如今大將軍還能記得卑職這點癖好,卑職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感激好了。”


    “士達,你不應該這麽做啊,隻要你有耐心的幹下去,這日頭早晚會照到你頭上不是嗎?”


    李靖一臉惋惜的看著趙士達,雖然對趙士達欺騙他的信任有些懊惱,但更多是惋惜,腦海中迴想的也是當年在軍中的崢嶸歲月。


    嗬嗬......,夾了兩塊肉後,趙士達笑著搖了搖頭:“大將軍啊大將軍,您還是和當年一樣,太天真了,還是對為官之道知之不詳!


    等,拿什麽等,機會是等來的嗎?整個大唐有多少官吏,有多少人能像馬周、竇寬、王治一樣幸運的!.......”


    趙士達給的理由很簡單,明了,寒門出身的官員,想要躋身高位,除了有足夠的能力外,還要有真正的貴人相幫,否則出頭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像馬周他們那樣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像趙士達這樣出身寒門且在朝沒有根基的官員,想要升遷那好比難如登天,一輩子也別想升上去;朝廷是提倡政績賞功了,可永遠都是有門子先上,陛下能知道的也隻有他們,因為會人整天在他耳邊叨咕著。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說的容易,可要是真做的話,那一準成為官場上標新立異的笑話,所有人都會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趙士達這輩子精力的腥風血雨太多了,從死人堆裏的爬出來的他不想當這種傻子。


    以前在軍中的時候,吃糠咽菜,連特麽衣服破了都沒人補,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得擔心敵人從四處的黑跡中殺出來結果自己;好不容易到地方上當官了,憑什麽還得吃苦受累,看著人家錦衣玉食眼饞的不行。


    再者說,咱也不是白享受,打了這麽多年的仗,為大唐拋頭顱、灑熱血,這就是付出與迴報的關係,總比那些含著金鑰匙長大的,貪得理所應當的貴戚子弟要好的多吧!


    “大將軍,您別不愛聽,當官就是這樣,你不貪,總有人會貪,咱們貪的還可能少一點,還可能不會弄得百姓家破人亡。


    依著卑職看這世道就是人吃人的,像大將軍一樣永遠都活在夢裏,錯過了太多的樂趣,如此人生豈不是可惜了。”


    李靖沒有想到趙士達的心裏是這麽想,心中不得不承認太子在用人方麵確實有獨到的見解。其他人舉薦的時候,酌情一二也就直接遞本子,換做他反而思慮再三。他活了這麽大歲數,見識、看人不如一個青年,哎,白活了。


    “士達,就算是你千般算計,萬般不甘,可你還不是鋃鐺入獄,等候處斬嗎?”


    “大將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都是為人父母的,舍棄自身,為子孫後代多積攢些家底沒什麽不對!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躲過了那麽多次危機,也該知足了。”


    “是嗎?”,幹了一杯酒後,李靖挑著眉頭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嗎?大將軍,您不是也是如此嗎?大家殊途同歸而已!”


    “士達啊,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你的獨子-趙灃霈牽著到孔穎達之孫的案件中,被人滅口了,絕了後嗣,留下再多的錢財又有什麽用呢!”


    聽到李靖說這話,趙士達的臉色為之一邊,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了,抿了一口酒,沉聲說道:“大將軍,當年您教過卑職狡兔三窟,對於這一條卑職時刻不敢忘懷,所以關乎家族傳承的問題絲毫不敢馬虎,兒子嘛,當然也不止一個。”


    “你和孫綪有什麽關係,他們的底細是什麽,除你之外有沒有什麽官與他們家有淵源?”,李靖這句是替孫伏伽問的,孔家的案子動靜鬧的不小,又是儒門,又是將門的,早一點有結果,他也能鬆一口。


    李靖是趙士達的老上司,二人之間交情不淺,有他出麵問的話,要比過堂的效果好得多,這也是孫伏伽如此急切的讓李靖來探監的原因。


    嗬嗬......,“大將軍,卑職是難逃一死了,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卑職為什麽要找那個不自在呢!卑職欠著您的人情,給您提個醒,這事還是不要摻和,孫家的事,您管不了。”


    “士達,今兒是老夫問你,咱們之間怎麽說都可以,可明兒要是換成了孫伏伽,那你可難免要受皮肉之苦了。”,受了趙士達敬的酒後,李靖麵色凝重的迴道。


    “哎,大將軍盡管放心,大理寺比刑部又能強到哪兒去,卑職根本就不在乎。當然了,要是能饒卑職一命,卑職倒是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說,朝廷能同意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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