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的春圍,朝廷選任的主考都是經世致用的大儒,他們都能寫一手辭藻華美、花團錦簇的文章,這樣的考試對他們來說那簡單極了,舉子們也絞盡腦汁按照主考的喜好來著筆文章。


    文章嘛,有好有壞,曆年的卷子李承乾都親自看過了,實用性強的文章不多,溜須拍馬的隨處可見,大多數文章在他的眼中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貼在衙門口也是一張廢紙,當官的看煩了這樣的套路,老百姓還特麽看不懂,這樣官兒和文章屁用都沒有。


    昨兒,皇帝這爺倆促膝長談恰恰說到這個問題,李承乾問皇帝,為什麽下麵呈上來的奏本隻是負責提出問題呢。


    他們是事發地點最直接的當事者,為什麽就不能在提出問題的同時,再提出最直接的解決方法呢,反而讓朝廷的為此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迴頭這事能不能解決還是個未知之數。


    如果他們能把解決問題的方法一同呈上來,那是不是就可以得到集思廣益的效果了,大多數本章隻要簡單地權衡利弊就好了,也可以減少決策上的失誤,省去了很多的麻煩。


    在李承乾看來,官員們這麽做並不是因為懶惰,也不是他們沒有辦法,而是因為他們深通儒家的中庸之道,不想太冒頭,招了上司們的忌諱,所以就養成了一本奏章,有半篇都是廢話的壞習慣。


    想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不單單要改變現有呈送規程,更是要在科舉的問題上做一番改變。讓天下的讀書人都知道,能幫朝廷解決問題的人才是我大唐需要的,至於他們那些花團錦簇的文章嘛,還是丟到糞池子裏去吧!


    當然了,臨時起意改變考試的章程,科舉的難度是要高過往年,落榜的人也會比以前多得多,正所謂寧缺毋濫,朝廷以後用人的方略就應該執行這個標準,否則早晚因為地方官寫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把朝廷糊弄了,也把百姓給耽誤了。


    王治在官場混了快二十年了,他當然知道這裏麵的弊端,這是沒辦法的事,多少年官場的規矩都是這樣,久而久之也都習慣了,而且都是這麽之乎者也過來的。


    在地方州府,有很多實幹型的官員,他們吃虧就吃在這上麵,連一本好文章都拿不出來,那這官兒你永遠都別想升,誰讓上麵的人隻任這種說辭呢!


    “太子殿下,試著改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臣是個刑官,反腐審案沒問題,可掄才大典這種事那可從來都沒接觸過啊!”


    王治進入東宮一係多年,自家這主子什麽稀奇古怪的招兒都能想出來,今兒他來跟自己說這麽一大堆,王治要是還聽命不明什麽意思,那還不如找顆大樹直接碰死得了。


    “老王,你這話怎麽說的,刑官怎麽了,既然咱們要遴選幹實事的官兒,那主考官就的選用幹實事的人。你在州府為官多年,基層經驗豐富,什麽樣的人能勝任地方官,還能逃過你的法眼嗎?”


    喝了一口茶後,李承乾指了指他繼續說:“有句話你說對了,經驗很重要,今年由禮部尚書褚遂良作你的副手,有他從旁協助,保準你今年順順當當的。”


    王治的病還沒有好利索,所以李承乾才向皇帝舉薦經驗豐富的褚遂良來出來操持具體的事務,這樣差事總比在閣部裏熬心血強,輕巧的差事正適合他養病,李承乾可不想他活活累死。


    崔樞那家夥雖然是個浪蕩公子,但在出身世家,從小就被家中的為官者熏陶,當刺史的時候也算是幹吏,讓他頂一段時間問題,等竇寬從寧州迴來,問題還是不大的。


    能為朝廷主持一屆春闈,那絕對是大恩典,非經世大儒或者聖眷者絕對不可能得到這樣的美差,王治相信這麽輕巧且得人情的差事肯定有的是人搶著幹,太子之所以這麽做那完全是對自己這弱身子的照顧。


    “太子殿下,哎呀,您讓臣說什麽好呢,您對臣的恩情,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報不了啊!”,話畢,王治拜伏於地,長稽不起!


    “行了,行了,這是你家,那麽多禮數幹什麽呢!你搞的這麽大,要是驚了嫂夫人,那可是孤的罪過了,來來來,快起來。”


    李承乾扶起王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到門口,望著雜草叢的院落,繼續說:“過去呢,孤的避諱有很多,對於選官的事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怕讓人抓著辮子在陛下那不好交代。”


    “可通過昨兒和陛下的促膝長談,讓孤豁然開朗起來,有些事,即使你不做,依然有人找你的毛病,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孤這個兒子,那孤還有什麽理由束手束腳呢!


    就像你說的那樣,孤在西南放馬血戰了一場,可朝廷裏還不是有人想借機整垮咱們東宮,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守正持中的為大唐遴選一批批新的官員,加快淘汰的速度呢!”


    聽到太子如此說,王治趕緊跟著點頭,有些人就是見不到別人好,他們眼珠子裏隻能看到別人得到了什麽,永遠看不到人家為此付出了多少的血汗。


    就拿太子來說吧,於國多有功勞,平素也恭行節儉、禮賢下士,可就是這樣的儲君,不管怎麽樣都得不到那些人的認可,總是挖空心思的找毛病。


    就算太子倒台了,那得繼的也是那幾個皇子,而且那些家夥都是兔死狗烹的角色,就算讓他們當上了皇帝,那幫著他們耍陰謀詭計的大臣都能得到好下場嗎,不一定吧!放著正統不輔佐,去跟著他們瞎忙活,這不是有病嗎?


    “殿下放心,臣一定不偏不倚,為朝廷遴選出一批實幹的官吏,讓這些年輕人滌蕩下官場上的風氣。殿下,臣是否可以通過春圍為咱們的東宮也挑一點呢,現在攤子是越鋪越大,可這人總是不夠人,大夥兒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使喚,長此以往總不是個事啊!”


    迴身看了一樣王治後,李承乾不由的笑了笑,這家夥腦子轉的夠快的啊!隨即淡淡地迴了一句“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你自己斟酌著辦吧!天色不早了,孤不耽誤你休息了,就先迴宮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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