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率的將佐士卒軍餉在唐軍中是最高的,即使是皇帝的北衙禁軍的待遇也不及他們,以一個校尉的俸祿來說,基本上可以其他衛率的郎將相比,由此可見其待遇之豐厚。


    沒辦法,六率是太子的私軍,這是皇帝默許的,人家花自己的錢給自己的兵,即使誰有意見又能怎麽辦呢。


    皇帝的北衙禁軍不也是參考了六率的製度而來的嘛,有道是同漢是冤家,因為軍餉豐厚,這也讓六率招來了其他衛率的將領士卒的嫉妒。


    可嫉妒的隻有他們嗎?當然不是,王昇的父親和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也看上這個份豐厚的餉銀,想要借此擺脫他們現在遇到的危機。


    而今天這個事件的起因,就要從二十年前說起,劉家在前隋時期就是渭南的富戶,當時的年輕的家主劉嶺又是敗家好色的之徒,後來順理成章的就娶了一個妓子迴來作小妾。


    王昇的母親鄧氏是個老實本分的良家閨秀,這鬥心眼的本事那裏是曆經世事的小妾的對手,所以每每被小妾人前人後的栽贓陷害。


    有了她在後院頻繁的搬弄是非,劉嶺對正房夫人的態度就更加惡劣了,就這樣,沒過幾年,在丈夫和小妾的雙重打擊下,鄧夫人就抑鬱而終了。


    鄧夫人去世後,那個小妾就更加變本加厲的虐待年紀幼小的王昇,直至有一天小妾的哥哥找上門求助,也就是因為這一次意外的求助徹底改變了王昇悲慘的命運。


    小妾出身庶民之家,按照唐律,他們家中是要有子弟出來服兵役的,而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兒子,知道妹妹有個爭家產的障礙後,就主動提出讓王昇代替自己的兒子去當兵。


    對於哥哥的這個請求,小妾和被她弄的五迷三道的劉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隨即有買通了衙門和折衝府的人,直接就把苦逼的王昇送到軍營。


    因為從小被虐待,王昇平時就非常的怕被人看不起,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狂傲的脾氣。也就是靠著胸中的這兩股怨氣和狂氣,讓王昇在軍中嶄露頭角,岷州戰役後,就被上司推薦給正在補充兵員的六率。


    隨後又隨李承乾南征北戰,最後以一介士卒積功至校尉,也算是出人頭地了。就在王昇快要忘了那個給他帶來無限痛苦的劉家,想著跟著太子建立一番功業的時候,劉嶺父子找上了門,打破了他一切美夢。


    這對父子沒有別的要求,就是兩字“要錢”,王昇這個弟弟劉滎自小被嬌生慣養,不僅好色,而且好賭,在渭南積欠了不少的賭債,典當了全家財產也還不上這個賭債。


    隨後,又在鄉親那聽說王昇在六率中當了官,所以父子二人就趕來打算大敲一筆,否則就要去揭發王昇冒人從軍,讓朝廷治其欺瞞之罪。


    要知道冒人身份不是什麽大罪,但頂著他人身份參加科舉或者從軍為官,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所以念著父子之情,又投鼠忌器的王昇就不得不一次次的拿錢給這對父子。


    可人的貪欲是無限的,頭幾次幾貫錢就可以把他們打發了,隨後又不知道他們從那聽說六率的軍餉奇高的時候,一下子態度就轉變了,張口就要一千貫,而且還要十日內湊齊。


    對於這樣的獅子大張口,王昇當然是無法滿足這對饕餮般的父子,再說他也沒有這麽多錢,所以就在他拒絕了這一無理要求後,就引發了今日朱雀大街的一幕。


    就在這全盤的事實擺在眾人的麵前後,圍觀的百姓紛紛將用爛菜葉等汙穢之物向劉嶺這對無恥的父子招唿了過來,口中還罵著:無恥、卑鄙、這樣的混蛋不配有兒子、寵妾滅妻該流放三千裏等等。


    看到這樣的一幕,李承乾在心中對於王嶺父子充滿了不恥,隨即對王昇招了招手,淡淡地說:“王昇,卸甲,露出你的上身,然後把你的履曆報給大夥聽聽。”


    應了一聲諾後,王昇一邊脫著鎧甲,一邊大聲的說:“王昇,年二十五,貞觀二年從軍,期間參加過惡陽嶺、陰山、西征吐穀渾等戰役,積立戰功八次,負戰傷十三處,斬首一百八十五級,累進左衛率-前營校尉。”


    待王昇報完履曆後,李承乾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拍了拍他傷痕累累卻依舊挺拔的胸膛,轉身大聲對圍觀的百姓說:“鄉親們,有句話叫老子英雄兒好漢,可今天的事,孤覺得應該是英雄莫問出處,看看他光滑的後背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好漢了。


    受到了這樣委屈後,還任其父打罵,不就是恪守孝道的表現嗎?這樣的屢立戰功的戰將,朝廷也該酌情的赦免,你們說是不是!”


    有了李承乾的鼓動,圍觀的百姓紛紛出言,說這樣的英雄不應該被之罪,像劉嶺這樣的人不配有這樣的兒子,請太子殿下務必赦免他,而且還要把這對吃人不吐骨頭的父子治罪,絕不能讓壞人就如此逍遙法外。


    “上官使君,看到沒有,百姓才是真的眼明心亮,怎麽判這個案子不用孤告訴你們了吧!”,話畢,李承乾就又坐了下了,目光陰沉地看著這對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父子。


    給太子行了一禮後,上官儀拍了下桌子,隨即厲聲喝道:“劉建寵妾滅妻,又與其妾身、舅兄倒賣身份文牒,逃避兵役,數罪並罰,判流放三千裏,刑期四年。劉滎以平民之身襲擊、恐嚇官軍,按律流放三千裏,刑期五年。其餘諸犯待京兆府傳喚後另行判決。”


    待上官議宣讀完判決,李承乾則又加一條:“劉建這樣的刁民怎麽配作我大唐將校的父親呢,著即使由京兆府開據文書,解除他們之間父子關係,同時孤以監國的名義赦免王昇的冒名之過,仍以原職效力於六率,既往不咎。”


    “太子殿下,以前可沒有這樣的慣例,這父子關係怎麽解除呢?這讓魏相他們知道殿下擅立律法,那還不。”,上官儀來到跟前,小聲的提醒著,這唐律裏沒有這條,京兆府寫這麽一條文書也沒用啊。


    “夫妻合離不也是一紙文書嘛,一樣照此辦理,這點罪名,孤還擔待的起。”


    話畢從恆連手裏接過錢袋,走到劉建的麵前扔了下來,麵帶不屑的說:“不就是錢嗎?這裏的金子絕對要比一千貫多,從此了斷你們之間的血緣。不過,你給孤記住,我唐軍將士不可辱,上官使君念在你是他生身之父,年紀又這麽大了,已經是網開一麵了,往後的餘生,好自為止吧!”


    對於太子的英明決斷,圍觀的百姓都歡唿雀躍,紛紛高聲唿喊,太子聖明燭照,大唐萬年,於是,在百姓們的歡唿聲中,李承乾昂首闊步的向西走去,而愣在原地的王昇則是拜伏於地,長跪不起。.......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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