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中皇帝評價最高的是房玄齡,李承乾清楚的記得,皇帝在單獨給他點評眾臣的時候這樣的誇讚他: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器宇沈邃,風度宏遠,譽彰遐邇,道冠簪纓。器範忠肅,識具明允,才稱王佐,望乃時英。


    從人臣的角度來說,房玄齡的確是誠臣,通情曉理,事事明達,和這樣人的為友,卻確實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就是這樣的誠誠君子,竟然是個怕老婆的“妻管言”,房夫人喝醋的事就不用說,這個事李承乾曾親眼看到過,最讓他驚訝的是房夫人是個獨眼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明白房玄齡為何如此的遷就其夫人。


    後來,還是長孫無忌把原因告訴了他,隋末天下大亂,房玄齡打算出仕輔佐明主平定天下,可他唯獨不放心家中貌美的夫人,讓他沒想到的是,房夫人竟然自剜一目以示其誌,自此房玄齡對她就愈發的尊重了。


    得知了這個原由後,李承乾也是發自內心的敬佩這個盧氏出身的嫡女,是以,每年的四時八節,房夫人是唯一一名臣子的內眷可以接到東宮的禮品,而且帖子還是太子以晚輩的身份親自書寫的。


    在他眼中,房夫人不是妒婦,而是個烈婦、節婦,這樣的人是應該得到尊重的,畢竟她在剜下那一目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可以活著迴來,更別說當上一國宰相了。


    要不怎麽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的說法,天下大亂的時候,人的性命太脆弱了。.......


    之所以能聯想到房玄齡夫婦,那是因為杜構,這個堂堂的銀青光祿大夫,工業區的主事,竟然是臉上掛花來迴稟政務的,而且據他所言,還是其夫婦落下嘴角時,不小心碰到的。


    從杜構的為難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來,這小子是不想說的,隻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要是編成被人打這麽蹩腳的借口,難免就有些站不穩腳了。


    “不說我說,輔民,你小子怎麽說也是紫袍大員,至於讓個小女子熊成這樣嗎?我跟你說,對付女人一是教訓,二是揍,反了她了,這不是再學房夫人嗎?


    我跟你說,年紀的時候你要是治不了他,老了沒準還特麽不如房相呢!來,我給講講這其中妙訣.......”


    長孫衝拍了拍杜構的肩膀後,義正辭嚴的給杜構講著怎麽去重振夫綱,那胸脯拍的那叫一個響,端是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麵目表情之豐富和猥瑣,李承乾也自歎不如。


    “仲良,你吹牛皮也不怕把肚子漲破了,揍,就你,來當著殿下的麵,說說你是怎麽打長樂公主,大振夫綱的!”,白了長孫衝一眼後,杜構直接坐了下來,繼續說道:“老子是被夫人打了,那也比你小子強吧,老子隻是挨一個打,長樂公主手下可以有近百名武婢呢,就你啊,嗬嗬。”


    嗬嗬嗬......,看到長孫衝指著杜構說不出來,李承乾在上麵實在是忍不住了,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杜輔民要不是氣極了,斷不會如此的說話。可迴頭想想,長樂那丫頭還真是讓自己嬌慣壞了,妥妥地女王範啊!


    閑來無事時,還帶著她那些蝦兵蟹將在長安城裏“行俠仗義”呢,每每聽到這樣的事,李承乾也是哭笑不得。


    “輔民啊,這個,你家中之事,孤本來是不該管的,而且這要是其他的地方還好說,麵皮受損麵聖的話,那可是失儀的。


    你是孤的肱骨之臣,是我六率數萬大軍後勤的大管家,這體麵是必需要的,這樣吧,孤賜你兩個貌美的宮女的,好好壓壓牛家小姐氣焰!”


    啊,聽到李承乾要學皇帝的故智,杜構趕緊起身連連擺手,絲毫沒有平日那穩重模樣:“殿下,使不得,使不得,臣迴去還不讓她吃了!”


    杜構這是自作自受,沒辦法,婆娘是他自己挑的,而且還勞動了太子去說服老泰山牛進達,可誰能想到,原本小家碧玉,溫婉可人的她,婚後就變成母大蟲了呢。


    這他要是奉詔把人領迴去了,那家裏還不開鍋了,更何況他那位舅兄牛見虎,那可真是人如其名啊,就自己這小身板沒兩下能被他打殘了。


    看到杜構一臉擔心的熊樣,李承乾笑著指了指他後,提筆寫下四個打字:攻而克之,此諭。


    然後對長孫衝招了招手,將手諭交給他後吩咐道:“表哥,你帶著孤的手諭和輔民一同迴府,告訴杜少夫人,這兩個人是孤賜給他的,不可違令,否則她在犯了七出之條的同時,也違背了皇太子的諭旨,你明白嗎?”


    李承乾的意思,長孫衝當然明白,當了這麽多年的刑官,拉大旗、扯虎皮是他的拿手好戲,況且在大唐,七出之條已經劃入了唐律中,即使她是郡公家的小姐,也隻能遵從。


    迴頭看了一眼臉皺成包子一樣的杜構後,長孫衝笑著拱手說道:“殿下,臣一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規勸弟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治不了長樂是正常的,她的身後有大唐最有權威的三個人撐腰,誰特麽敢惹她啊,可話說迴來,咱要是治不了牛家的嬌小姐,那這內衛府的將軍就趁早別當了,說完話,轉身拉著還要跟李承乾墨跡的杜構就出了明德殿。......


    當晚,萊國公府,長孫衝端著袖子笑著對麵色不善的牛淑說:“弟妹,你看多了兩人幫著你一起照顧輔民不好嗎?沒事的時候,還能一起做做女工,喝喝茶,解解悶嘛!


    再說太子殿下的脾氣誰不知道,他做出的決定除了陛下和娘娘誰能改變的了呢!”


    本來以為牛淑會和房夫人一樣大鬧一場,可讓杜構和長孫衝大跌眼鏡的是,她竟然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同時還請長孫衝代表她向太子殿下致謝。


    看到事情這麽圓滿的解決了,長孫衝得意洋洋的給杜構使了個眼神,看到沒有老杜,咱可是幫了你大忙了,改日你可得好好謝謝老子啊!


    長孫衝今天是得意了,可他怎麽也想不到,今兒這麽一件差事,竟然會給他惹來那麽大的麻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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