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安排好了一切,準備入住灞水山莊。


    這皇帝要入住,自不是簡單的事情。


    首先灞水山莊的閑雜人等都得撤離,山莊的防護全部交由千牛衛負責。


    然後照顧李世民的後宮侍婢開始逐一駐入,如此安排妥當,才輪到李世民一行人真正入住。


    原本李元璦跟鄭皓定下的商業合同,自然也跟著推遲了。


    不過鄭皓就如中大獎一樣,額外給了李元璦一筆費用。


    李世民的入住,固然讓他的籌備推遲小半年,然而所帶來的效應,那是不可估量的。


    即便李元璦精心策劃的文人效應,也比不上李世民這位大唐皇帝自身所帶的輝煌強大有效。


    李元璦親自帶李世民、李泰、李治、小兕子遊覽灞水山莊。


    正直夏季,荷花盛開。


    翠綠的荷葉叢中,嬌羞欲開的荷花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含笑佇立。


    “好美的荷花,嬌羞欲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十六,你說皇兄的詩,可否上的了你這西湖石碑?”


    李元璦迴答的毫不猶疑,道:“那當然!”


    別說是詩,你李世民在這湖邊撒泡尿那也是香的。隻要你敢撒,我就敢在你撒尿的地方整個龍尿池的景點。


    李世民想著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就沒有作詩的欲望。


    東坡先生的珠玉在前,李世民好麵子,哪敢獻醜於人後,一邊看著美景一邊道:“那東坡先生跟王子安究竟是何人,能做出這樣的千古佳句。皇兄居然從未聽過……”


    “不知道!”李元璦還是迴答的極為痛快。


    李世民訝然道:“他們為你灞水山莊作詩揚名,你居然不知他們?”


    李元璦道:“臣弟最初還是想跟他們好好談一談的,這作詩一首,哪有十首八首來的香。結果話不到三句,他們就蹬鼻子上臉。隨手給了他們二十貫錢打發了。”


    李世民聽李元璦向打發乞丐一樣說這事,搖頭失笑:“你呀,用這種態度對待大賢,實在不該。能做出這種詩句的,必然是大才無疑。介紹給朝廷不好?二十貫錢?這一詩一句,千金難求,你打發乞丐呢。”


    李元璦陪笑道:“臣弟實在看不慣他們清高的嘴臉,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李世民搖頭失笑,迴望了李泰一眼,就這德性,還圖謀不軌?


    這將大權交給了李承乾,李泰又老老實實的聽話,李世民一掃這些日子的煩悶,心底是格外喜悅,隻覺得周邊山水格外迷人,大有樂不思蜀的感覺。


    走在商王堤上,李世民道:“這裏就是商王堤吧,果然是好地方,這應該是小西湖最佳的觀景處吧……取紙筆來……”


    李元璦大喜過望,能在這留下李世民的墨寶,毫無疑問能讓這小西湖更上一個檔次。


    李世民亦是當世書法名家,大筆一揮,寫上了“商王堤”三個字。


    李元璦如獲至寶的下手,打算迴頭找人拓印下來,雕刻成石碑表在這商王堤上。


    灞水山莊占地麵積極為廣闊,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對著別致是山水,又是一陣評論,幾乎花了一天的時間才逛完小西湖、景宜苑。


    黃昏時,一行人才登上商王閣。


    李世民在商王閣下向上眺望,先是呆了呆,然後帶著幾分羨慕的說道:“十六,你住的地方可比皇兄的還好。走,去看看皇兄的住所!”


    李元璦無奈的聳了聳肩,你是老大,說什麽都對。


    李世民在商王閣的最高樓閣上,手裏舉著一個巨大的鳥籠,籠子裏有一隻漂亮的白鶻,俯瞰整個灞水山莊,此時周邊唯有李元璦一人。


    “好漂亮的鳥!”李元璦讚美了一句。


    李世民道:“它叫將軍,是朕親自養的傳信白鶻,極為聰慧。青雀住在宮外,皇兄無法日夜相見,就養了它,方便與青雀書信來往。”


    李元璦由衷道:“皇兄愛子情深,臣弟感動,真心希望他們能夠體恤皇兄的愛子之情。”


    這個不黑不吹,李世民對於自己的嫡子嫡女那是真的好。


    李世民淡然一笑,將手中的鳥遞給了李元璦。


    李元璦不解接過。


    李世民隨即表情變得嚴肅:“十六,皇兄給你個任務。”


    李元璦忙道:“皇兄直說便是,別看臣弟平時言行輕佻,關鍵時候,絕不含糊。”


    李世民頷首道:“在來之前,我已經安排下去,將你的檢校工部侍郎轉正,太子監國的這段時間,你我用將軍相互通信,將太子監國的情況盡可能的一五一十的告訴皇兄。”


    李元璦還以為能夠在這裏陪李世民、李治一起玩樂,沒想到還得去上朝。這不是鳩占鵲巢?


    不過此時正是關鍵時候,李元璦也保不準李承乾會不會因自己的蝴蝶效應而沒有作大死,導致理所當然的成為大唐皇帝。


    如果真那樣,那自己的前景可就堪憂了。


    當初自己敢痛打李承乾就是因為篤定他不會繼任大統,萬一真的在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那自己真的是玩蛋大吉了。


    莫說李承乾心胸本就狹隘,就算度量再大,也饒不得將他胖揍的自己吧。


    小九這邊,自己是幫不上忙的。確切的說,他也不需要自己幫,作為未來的天皇大帝,他內能打壓世家,清理外戚,外能施威天下,攻城拔寨。弱冠之年不動聲色的力壓李承乾、李泰,這份心機城府,自己想想都有些發怵,沒必要摻合其中。


    也隻能在李承乾、李泰這裏,出出力了。


    “好!皇兄既然信得過臣弟,此事臣弟應下了。”


    **********


    長孫無忌府。


    長孫無忌有些頭痛的揉著太陽穴,心底盤算著當前的局勢。


    對於當前的局勢,就算機敏如狐的他,也看不透一二,不知未來誰能統籌天下。


    不過相較那一個個意圖從龍的文武百官,長孫無忌可以說是穩坐釣魚台的。


    不管是李承乾、還是李泰,甚至隨便一個阿貓阿狗上台,都動搖不了他的權勢。


    長孫無忌知道,隻要自己跟著李世民一條心,哪怕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


    “老爺,崔家來信了。”


    長孫無忌道:“將信退迴去……等等……”他心底有些掙紮,崔家人來信,即便不看信,他也能猜透大概。


    李世民一直在有意無意的削弱世家的實力,貞觀一朝的宰相幾乎沒有五姓世家的人,廟堂各個地方也極少有他們的人位居要職。尤其是李世民最近提拔的馬周、岑文本這些幾乎一腳邁入宰輔大臣的人才,多是沒有什麽身份背景的。


    麵對這種情況,五姓家族自然有些惶恐不安。


    長孫無忌一直都是跟著李世民的,不管李世民做什麽決定,決定對錯與否,他身旁一直有一隻狐狸為他出謀劃策,共同進退。


    然而,這一次,長孫無忌猶豫了……


    “將信留下吧……”


    他有些無力的長歎了口氣。


    “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一個個千年家族,難道就不能再多一個關隴長孫氏?”


    長孫無忌在心底默念著。


    “老爺,大少爺迴來了。”


    長孫無忌提了提精神,道:“讓他來找我。”


    長孫衝大步走進書房,以無比標準的姿態,作揖道:“見過父親大人。”


    長孫無忌道:“你在宗正寺幹了多久了?”


    長孫衝道:“大概三年了吧。”


    長孫無忌淡淡道:“三年了,為父給了你三年時間,已經足夠了。不要在任性下去,你是長孫家的表率,現在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都當上了鴻臚少卿,你還想在宗正寺待多久?你以為能靠為父一輩子?為父含辛茹苦將你們養大成人,不是為了安分守己的。”


    “我們長孫家有今時今日,是一點一點拚殺出來的。你姑姑當年受了多大的委屈?先皇不信任陛下,太子妃、齊王妃都欺負你姑姑,姑姑硬挺著受辱,侍奉先皇,代替皇上行兒女孝道,一點一點消磨成見。你父親也是將腦袋掛在了褲腰帶上,才有我們長孫家的今天。你是我長孫家嫡長子,渾渾噩噩對得起我們的付出?”


    長孫衝很想說:姑姑的付出並不是為了長孫家,她反而希望長孫家能夠克己複禮。但他不敢,他了解自己的父親。


    自自己的姑姑去世後,自己的父親對於權力產生了過渡的渴望,也許是有些怕了。


    長孫家有今日輝煌,長孫無忌固然功不可沒,但是真正最大的功臣,無疑是那個即便死去六七年,依舊能夠影響李世民的長孫皇後。


    長孫衝並沒有過多的野心,隻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為自己為天下貢獻一點綿薄之力,對於權力的大小,官職的高低,並不在意。


    他沒有說話。


    長孫無忌道:“現在局勢不明,這次不容你胡來。過幾日我讓人提拔你升任秘書監。”


    “是!”長孫衝隻能同意。


    長孫無忌突道:“長樂給陛下叫去灞水山莊了?聽說他一直跟商王學習繪畫?她是你的夫人,怎麽能夠讓他們孤男寡女相處?雖說她貴為公主,終究是我長孫家的媳婦……”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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