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政見李元璦這般囂張,心底亦是打鼓沒底氣。


    畢竟他們剛剛派人襲殺麵前這位,看著架勢就是一副興師問罪來的,不敢大意,伸手接過,往東宮內走去了。


    李承乾得知李元璦攜書拜訪的時候,正跟自己從太常寺討要來的樂人嬉戲。


    這樂人美姿容,善歌舞,正對李承乾脾胃,特地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稱心,譽為稱心如意的意思。


    得知李元璦求見,本能的拒絕不見。若非他橫空出世,自己何至於連棲身之地都沒有?


    張思政道:“屬下也說了,太子殿下並非他想見就見的,可他不在乎,很有把握的樣子。讓臣下將這錦袋交給殿下,似乎殿下看了裏麵的東西,就會見他。”


    “哈哈!”


    李承乾一臉嘲弄大笑,“他以為他是誰?一個沒有實權的親王,孤說不見就不見,看他能耐孤何?”


    “拿來!”


    李承乾很隨意的接過錦袋,取出了裏麵的奏書。


    隻是用眼睛隨意一掃,李承乾直接打了一個寒顫,手一抖,拿捏不住,跌落地上,手忙腳亂的將奏書撿起來,瞪著眼睛看奏書封頁上的幾個大字“請廢立皇太子書”,刹那間,一股叫恐懼的感覺由心而生,額角汗珠隱現。


    他當太子十數年,不管幹的怎麽樣,還是第一次有人正式提出廢太子一說,而且是當著他的麵,那個人還是李元璦。


    “去,讓他進來!”


    “啊!”張思政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帶著幾分愕然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李承乾氣急敗壞的大叫:“孤說,讓他進來,將他帶到這裏來!”


    張思政打了一個激靈,趕忙跑了出去。


    李承乾顫抖著打開了奏書,一字一句認真看著,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背心也漸漸濕透。


    奏書裏的內容,一字一句讓他心寒膽落,甚至於李元璦在奏書中罵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孽畜,他都沒有反應,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全知道了,他全知道了。


    李承乾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外邊幹的醜事,李元璦全知道。就連偷盜牛羊於後山烹殺,自己裝死,讓部下以突厥送葬的方式為自己哭喪,這種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承乾真的怕了,也真的慌了,這份奏書真的上傳到自己父親那裏,讓天下人知曉,自己這個太子的寶座,當真保不住。


    天下人可以接受一個瘸腿的太子,絕不可能接受一個崇拜突厥文化的竊賊太子……


    這封奏書,幾乎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殿下!”見李承乾情緒有些不對,新改名的稱心依偎了過來。


    李承乾粗暴的一腳踹開,立吼道:“滾!”


    李元璦在張思政的帶領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東宮大殿。


    這一踏入殿內,立刻迎上了一雙野獸一樣的眼睛。


    赤紅,憤怒!


    “殿下!”


    張思政驚唿一聲,亦給李承乾這幅模樣嚇了一跳。


    “讓你的狗滾出去!這個時候,我們倆細談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李元璦知道自己已經擊中李承乾的死穴了,說話也尤其硬氣。


    “商王!”張思政給當麵叫成了狗,臉上更是掛不住。


    “出去!別讓任何人靠近這裏!”


    李承乾別無選擇,奏書的內容,即便是親信,他也不能讓他知道。


    他幹的這些事情,張思政就算沒有參與,也隱隱知道一二。可是他知道與他知道一個外人知道意義是不一樣的。:筆瞇樓


    張思政跟狗一樣的討好自己,還不是因為前途似錦?一但知道太子隨時會被廢除,焉能這般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張思政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李承乾直愣愣的等著李元璦。


    李元璦好整以暇的迴望著。


    兩人對望好一會兒。


    李承乾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李元璦冷笑著切齒道:“我本本分分的過日子,你把我關在這東宮整整一個下午,我不跟你計較。你三次兩次找我麻煩,我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我想怎麽樣?你他媽問我想怎麽樣?差點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給殺的是老子的護衛,也不是你的。真當老子是泥捏的,一點脾氣沒有。問你大爺怎麽樣?現在告訴你,你大爺想錘你!”


    這一串發泄,李元璦連變了三次自稱,從我到老子升華到你大爺。


    這些天心底一直壓抑著怒火,瞬間爆發了。


    他說著抬起腿,一腳踹了過去。


    李承乾直接給踹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李承乾坐在地上,呆了呆,眼淚都留了下來,他這輩子何曾挨過這樣的打?


    掙紮著起身,張牙舞爪的向李元璦撲了過去。


    李元璦也是一怔,這一腳真的不受理智控製,但見李承乾向自己衝來,也豁出去了,這踹一腳是打,打一頓還是打。


    有什麽區別?


    李元璦挽起了袖子,揮起了拳頭,直向李承乾的胸口錘去。


    李承乾嬌生慣養,李元璦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扭打在一處,就跟流氓打架沒啥區別。


    抱在一起摔跤,然後時不時的給兩計陰拳。


    但因李承乾有足疾,近乎瘸的,並非李元璦對手,給壓在了地上,受了好幾計老拳。


    李承乾精疲力竭的躺在地上,手給李元璦崴著,宣告了勝負的歸屬,戰鬥的結束。


    似乎挨了頓打,李承乾反而清醒了,趴在地上道:“你不敢將這奏書交給我父皇?不然你也不會來我東宮,拿它給我看。你知道,父皇好麵子,你真將這奏書給他,他要收拾的人先是你,然後才輪到我。而且我父皇舍不得我死,你就不一樣了。”


    李元璦當然知道這點,手上加了點力道:“你說的沒錯,我慫,有那麽多證據,卻不敢公布。不過你說錯了一點,皇兄就算殺了我,你以為你活的了?是,皇兄是你父皇,可你別忘記了,他護不了你一輩子。你太子給罷黜了,誰來接替一目了然。你不會天真的認為魏王在皇兄百年後會大發慈悲的饒得你性命吧?我不過你比先走一步而已……”


    “我賤命一條,能拖個廢太子下水,不虧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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