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已經接近晌午也沒見沈易雪的影子,候士卿坐在房中思量著莫不是這孩子有什麽變故。


    正在此時,沈皓雄領著沈鴻向候士卿的房間走著,半路沈鴻又一次擔心的拽了拽沈皓雄的袖子:“爹,你說候真人會不會看出來這紙條不是那個野種寫的。”


    “鴻兒,放心,候真人隻見過那孩子的樣子,並沒見過她寫字,放心吧鴻兒,錯不了,爹一定讓你入的了月虛門。這次是我親自上山拜求的月虛真人,隻要你進了月虛門,那就等於是月虛真人首肯的你做入門弟子,以咱沈家的勢力再加上月虛門,那以後在臨官城甚至是南嶺州都少有人能及了。”


    “嗯。那就好。”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沈鴻興高采烈的隨著沈皓雄繼續向前走去。


    候士卿正盤算著要不要到沈易雪的房間看看,便聽門外有人輕扣房門,一聲“請進”後,看到沈皓雄帶著沈鴻走進來,便覺的事情肯定有變故。


    “候真人,實在抱歉,易雪她真是不懂事兒,說不願意離開家,昨夜便留了張紙條後離家出走了。”沈皓雄痛心疾首的說著,一邊將紙條遞到候士卿麵前。


    候士卿看了一眼紙條,上麵的意思是說沈易雪不願意上月虛門,她不願意離開體弱多病的娘親身邊。


    從不出的房門的沈夫人這時盡然適時的被人攙扶著出現在候士卿的門口:“是啊,易雪昨日來看我,便說不想去月虛門,想留下來照顧我,我幾番勸阻,易雪說再考慮考慮,可沒想到這孩子這麽不懂事兒,盡然離家出走,唉……。”


    沈皓雄拉過沈鴻對候士卿說:“候真人,當初下山的時候,月虛真人答應可以將我一子帶入月虛門修行,這易雪實在任性,可既然他真的不想隨您上山,你看要不就讓鴻兒去吧。”


    候士卿看著沈鴻,心裏也琢磨著沈易雪昨天離開時高興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麵前站的這一群人,心裏便明白這次注定自己是帶不走沈易雪了,隻能找機會再迴來尋他。.tw[]隨即便對沈皓雄說:“那也好,至少這樣我對師傅也有交代,那今日就讓鴻兒隨我一起走吧。”


    “好,好,好,鴻兒,還不快拜見師傅。”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恭恭敬敬的,沈鴻給候士卿行了跪拜大禮。


    “嗯,起來吧,日後隨我進了月虛門,要虛心學習,切勿惹事。”


    “是,師傅請放心。”


    “嗬嗬……候真人,若無其他事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我讓鴻兒去收拾行裝,稍後好讓他隨你出門。”說著便拉著沈鴻心滿意足的離去。沈夫人看著眼前的這出戲,心情複雜的也迴了自己的小院。


    皓月懸空,沈府後院寂靜無人,假山石洞中,沈易雪迷迷糊糊的爬出來,手扶著額頭,眩暈異常,努力迴想著事情的前因後果,緩步往前院走去,剛走到半路,發現翠兒焦急往這邊跑來,看到沈易雪便急吼吼的說:“大小姐,你跑哪去了,你快去前廳吧,老爺正等您呢。”


    “嗯,知道了。”應了一句,沈易雪便繼續往前院走去。


    剛到廳堂,便見沈皓雄與沈廉坐在那裏說著什麽。沈皓雄抬眼看見沈易雪,神情鎮定,口氣威嚴的問:“易雪,這一日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滿府的人都在找你。”


    “滿府的人?如果滿府的人都找我,怎會不知我就在後院假山的石洞中?”沈易雪盯著沈皓雄,口氣咄咄逼人。


    沈廉笑吟吟的站起來,對著沈易雪親昵的說“妹妹,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知不知道爹為了找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為了等你的消息,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妹妹?誰是你妹妹?我沈易雪可擔當不起這個名號,恐怕這個時候三少爺已經隨侯真人上霧虛山了吧。”


    被沈易雪說出實情,沈廉也不尷尬,繼續笑咪咪的應對:“當初月虛真人答應過爹,可以帶你和沈鴻其中一身上山修行,既然你不願意去,怎麽?還不許鴻兒去麽?”


    “哼……是不願去還是去不成。”沈易雪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沈廉。


    前前後後的演這一大出戲,就是為了讓自己無法隨候士卿上山,好讓沈鴻拜入月虛山門,想到這,沈易雪心裏很是窩火。


    沈廉也不生氣,懶洋洋的說:“行啦,你這忽然不見,弄的爹在候真人麵前沒什麽顏麵,如今這事情已成定局,爹他寬宏大量也不怪罪你,既然你不願意進月虛門,那爹他老人家也隨了你的心願,他在城外找了一名頗有經驗的先生,你明日便啟程,去隨他學些斷文識字吧。”


    “你們……”盯著麵前的兩個陰險的麵孔,沈易雪強行將心底的恨意壓了下去,這跟將自己掃地出門有什麽區別。但是目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了解清楚,平複了一下心神,沈易雪轉身離開前廳,向沈夫人所在的別院飛奔而去。


    看沈易雪跑出去,沈廉有些擔憂的看著沈皓雄問:“爹,你真打算送這個野種到先生那學習?”


    “哼……學什麽習,我早就跟怡紅樓談好了,這丫頭也有些姿色,所以那老鴇出的價碼也不低呢,哼哼……”沈皓雄與沈廉心照不宣的相互一笑。


    來到別院門口,見沒人把守,便直衝進臥房,推開房門,看到沈夫人安然的坐在床邊,似乎在等著他來。


    “為什麽?”沈易雪死命的盯著沈夫人,想從她眼裏看出些答案。


    “沒有為什麽,隻是我恨你而已。”沈夫人平靜的答道。


    沈夫人的話,像晴天霹靂一般砸向沈易雪“恨我,為什麽恨我,小時候不是隻有你最疼我麽?為什麽會恨我?”不理解和驚訝充斥著沈易雪小小的腦袋。


    “我為什麽不能恨你,當年我迴娘家小住一年,迴來的路上看到你,本是看你可憐,好心將你收養,可你這個掃把星,自從將你帶進這個家門,我就一天好日子也沒見過。”情緒有些激動的沈夫人站起來衝著沈易雪嚷嚷。


    “我帶你進門,滿院子的人都看見了,老爺迫於麵子,將你留下,對外說你是沈府大小姐。可你知道麽,老爺盡然認為你是我的私生子,認為你是我跟別人偷情的野種,從那以後,老爺就再也沒有進過我的房間,你五歲那年,我終於受不了了,便去找老爺理論,可誰知道就這麽被他關在了這個院子裏,不許我出這小院一步,還派人把守門口。”說到這沈夫人有些泣不成聲。


    “就連廉兒和鴻兒也……也認為我是個不貞潔的女人……丟了他們的臉,便……便從此再也沒來看過我……這所有的結果都是你造成的,你說我怎麽能不恨你。”


    “昨天老爺忽然到我這裏,跟我說,隻要協助他讓鴻兒成功進入月虛門,那他就肯放我自由。是我讓你活到現在,沒有我你早死在荒郊野外了,可我卻被你連累至此。如今用你來換取我所失去的一切,這有何不可,這是你本該欠我的!”


    “……”沈夫人的話語讓沈易雪著實一驚,她已經預料到自己不是沈皓雄的孩子,正如下人嘴裏說的,自己是沈夫人抱迴來的野孩子。但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敬愛的娘親,從小最疼自己的娘親,原來是這麽的痛恨自己。而自己的出現盡然毀了這個女人的一生。


    走出沈夫人的房間,沈易雪覺的渾身被抽幹空氣一般舉步艱難,所有事物都離自己好遠,這世上,自己就是個給別人帶來不幸的多餘之人。


    木然的迴到房間,看到翠兒坐在自己房門口的台階上,抱這雙膝等著他,聽到腳步聲,翠兒抬頭看見走進來的沈易雪,立馬衝上去支支吾吾想說什麽,剛要張口,就聽到沈易雪呆呆的問了一句:“翠兒,我是不是很多餘?”


    “啊?……”翠兒沒明白沈易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愣住了。


    沈易雪沒理他,徑直往室內走去。翠兒反應過來緊隨其後,本想繼續追問,可看見沈易雪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便沒敢張嘴,就這麽靜靜的陪在旁邊。


    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沈易雪還是呆坐著不說話,翠兒站在旁邊開始左搖右擺,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沒辦法,便弱弱的開口問到:“大小姐?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從此以後,別在叫我大小姐,叫我易雪!”聲音雖低,但是冰冷異常,有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翠兒下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沈易雪這般,便關切的問:“大……哦……不,是易雪小姐,有什麽火您往翠兒身上撒,您可別憋壞了自己的身子。實在不高興您罵翠兒幾句,或者打翠兒也行,您別這樣,翠兒擔心您。”


    “沒什麽,你下去吧!”


    “……”還想說什麽,可再看看沈易雪的樣子就閉了嘴,塞給他一張紙條,便默默的出了沈易雪的房門。


    第二天清晨,一夜都沒睡好的翠兒來到沈易雪的房門前,輕叩房門:“易雪小姐,您起來了麽?”見裏麵沒人答應,又敲了幾聲還是沒人答應,便直接推門進入,發現房間的空的。轉身出去,正巧看見沈皓雄房間的丫鬟惜兒正在不遠處,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惜兒姐姐早,您看見大小姐了麽?”


    “大小姐!”聽到這個稱唿,惜兒皺皺眉頭:“你是說沈易雪吧。”


    聽到這個稱唿翠兒愣了一下,之前府裏的下人雖然對沈易雪不怎麽搭理,但是至少遇到了還會稱唿一句大小姐,可如今怎麽就直接直唿名諱了能,也不敢多問,便迴答到:“是易雪小姐。”


    惜兒冷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翠兒一眼,嘲諷的說到:“你的主子一早就走了,被老爺送出城了,這輩子是不會迴來了!”說完也不等翠兒說話,便轉身離去了。隻留下翠兒呆在那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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