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確算得上好茶,但不至於曲烎誇口的那般好,可他們畢竟不是真來喝茶的,所以一杯之後便再不必續杯,廳口傳來腳步聲,走進來一位身著布袍的人,年紀不大,不足三十。


    雖然他無錦衣加身樸實無華,可那炯炯發亮的目光,赳赳生風的不態,在自然而然中流露出精明強悍,戰天揚一眼便認出了他就是羅川城城主傅傳瑜。


    他緩緩走來,沒有權貴的架勢,沒有高手的風範,就那隨意的步伐卻讓人感覺到一股淩然在上的威壓,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無法抗拒,總覺得他身上就該是這樣的氣勢。


    在這一瞬間戰天揚的心中恍惚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在夕陽下緩緩走來小孩的身影,這種氣勢,這種感覺竟出奇的相似,隻是眼前這個人的氣勢略低一籌,似乎少了點什麽。


    “戰公子?”傅傳瑜的腳步在戰天揚麵前頓了一頓,噙笑言道。


    “城主大人。”戰天揚起身迴道,卻是似笑非笑。


    傅傳瑜輕笑一聲走到上首冉冉落座,在他身後跟著一位文質彬彬的布衣青年,似乎布衣是這城主府的標誌,在民間傅傳瑜的確有一個“布衣城主”的雅稱。


    “下屬辦事不利昨晚委屈了幾位,還請多多體諒,今日特備粗茶代為賠情。”傅傳瑜端起茶杯老氣橫秋的說道,他年紀不大卻做派老成,讓人看得又一點也不覺得別扭。


    下人這才為幾位的空茶杯裏續滿了茶,戰天揚端起茶杯迴敬道:“曲將軍隻是公事公辦,那般情形下我們幾位自然洗脫不得嫌疑,怪不得曲將軍。”


    “戰公子知事明理讓人佩服,這般年紀能有如此胸襟更是難得,請——”傅傳瑜眼中亦是讚賞的目光。


    “請。”


    幾位端茶飲畢,戰天揚觀賞著廳中景致緘口不言,傅傳瑜盯著他看了少頃,開口道:“戰公子從荒北大漠而來,一路上所遇我略有耳聞,禁不住心生仰慕,今日得見果真一表人才,看來所傳非虛。”


    “大人如此誇讚讓在下惶恐,區區一路人何能之有。”戰天揚心思急轉,至此還是猜不透對方有何意圖。


    “偵破密室殺人案,智取沙盜,揭穿尤賢真麵目,巧舌誘降焰濤門,合縱謀定太安城,斬殺豻獄獸,一力退群雄滅除硌豺門,這些事情哪一件是能隨便做成的?戰公子如果這還算不上能耐,豈不是要天下人都淪為草芥了麽?”傅傳瑜雙眼微眯,絲毫看不出他的笑意是善還是惡。


    戰天揚一怔,似乎也沒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竟做了這麽多事,當下搖頭笑道:“謝大人誇讚。”


    “隻不過,有如此能力者絕不會是籍籍無名之人,而我冥朝更非埋沒人才之地,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戰公子名號呢?”傅傳瑜的臉上顯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大人能對我的事知之甚詳,想必嚴大人已經向你傳告了我的身份,今日再問莫非大人是對我有何懷疑麽?”戰天揚神態自若的說道,心裏卻警惕了起來,眼前這位城主可不同於以往所遇,須得謹慎應對。


    “師承散修遊曆天下麽?”


    傅傳瑜失望的歎息了一聲,語含不舍的說道:“散修不入宗門為的是不受福祉天下的宗規門律約束,雖不見得就此能擺脫世俗一心修行,但對世間塵事也是能避則避不予染指,可戰公子一路走來卻是與此大相徑庭,如此散修之道恆古未聞,戰公子如何讓傅某信服?”


    從對方自我稱謂的改變戰天揚聽出了不善之意,平靜的說道:“大人為何一定要對我的身份追根究底?”


    “天逢亂世,有你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物在我冥朝內走動,實在讓人心中難安,如今你到了我羅川城,不追究清楚我又怎能睡得安穩?”傅傳瑜目光炯炯鋒利有神,猶如兩把尖刀直刺戰天揚心底。


    “既然如此那我便對大人據實相告,我是逃亡到了荒北大漠!”戰天揚錚錚言道,他話一出口坐在旁邊的梁武臉色不由得一變。


    “哦?”


    傅傳瑜把戰天揚和梁武的神情盡收眼底,問道:“戰公子因何而逃?”


    “師門偶得瑰寶卻引來殺身之禍,幾大宗門為搶此寶滅我師門,師傅拚盡畢生修為帶我們師兄弟幾人遠遁,最終師傅元力枯竭而亡,我們師兄弟也各自流落他處。”戰天揚憤然訴說,身上散發出充滿仇恨的怒火。


    傅傳瑜一怔,且不說對方的話是真是假,身上那股仇恨的怒火確實不假,而且旁邊梁武的眼神也是追溯迴憶的恨意,如此一來他已信了幾分,問道:“不知戰公子師承何門?”


    戰天揚忽然臉色一變,冷聲笑道:“嗬,大人這是要逼我於死地麽?”


    “此話何意?”傅傳瑜反問。


    “屠我師門者都是世間有名的宗派,若知道我等還活著,且不說斬草除根,隻是為了維護自身名望也絕不會留我們活在世上,如此還不是死地嗎?”戰天揚肅然迎上傅傳瑜的目光,大有死也不說的氣勢。


    “哈哈,戰公子多慮了,在此說的話莫說傳到你仇家耳中,就是我這所府邸也絕不會傳出去一個字,不過戰公子這般小心也是理所應當,我便不再問了。”


    傅傳瑜鋒銳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看了眼沙七和玄,又說道:“戰公子可是想著要報師門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不報何以為人!”戰天揚平息了怒火,語出堅定。


    “以戰公子的智謀和膽識若說報了大仇我也不會意外,不過從方才話中我也聽出你的仇人不是泛泛之輩,僅憑你一己之力要報仇恐怕是遙遙無期,何不如……”


    傅傳瑜話音一頓眉間大惱看向廳門口,uu看書w.uukshu.co那裏曲烎焦急的身影進也不是去也不是,對傅傳瑜惱怒的眼神他心驚膽戰但還是候在了門口……


    借此時機戰天揚幾人互視一眼,都有些明白了傅傳瑜的心思,戰天揚起身說道:“既然大人有事,我們便告辭了。”


    “這倒不必,幾位稍作片刻……”


    傅傳瑜擺了擺手,身後的書生青年去到門口與曲烎耳語了一陣,經此一打斷傅傳瑜也不好再接之前的話題,客氣與幾位飲了口茶。


    茶杯落定書生青年去而複返,在傅傳瑜耳邊悄聲說著什麽,後者一直麵色不變,但戰天揚感受到了他和善目光背後的異樣,聽對方說道:“這位是我羅川城副城主,撒屠。”


    戰天揚幾人稍稍一詫,這樣一個書生和這樣一個名字實在難以聯想在一起。


    “幾位可知我們如何知道你們不是殺害陳剛的兇手?”


    撒屠的聲音,冰冷,沒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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