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山峰的陰影遮蔽了半邊峽穀,散落在地的豻獄獸和岑豺的殘骸還有兩具二鬼的屍體自是無人問津,冷清、寂靜的峽穀裏彌漫著鬼祟的氣息,讓人禁不住寒顫。


    一道石縫裏忽然傳出碎石的響聲,一條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異獸緩緩遊蕩出來,它渾身無足蜿蜒著尺長的身軀在地麵上猶如劃水一般遊蕩,通體紫色,頭部竟然是一副奇魅的女人麵孔,雙耳尖聳,雙目猩紅,背上還有一對薄如蟬翼的翅膀,赫然就是戰天揚在前幾日的雨夜所遇紫色蒲公英的異獸,泉石公和煙霞婆口中守護紫靈蒲的血翎魅。


    血翎魅在地麵上遊蕩了片刻,似是在四下裏尋找什麽,背上的翅膀拍動著又飛了起來,在空中兜了兩圈忽然發出一聲悅耳的鳴叫,好似簫琴合奏般動聽,它劃出一道紫芒鑽進了一灌木叢裏……


    灌木搖擺,血翎魅鑽了出來,尾巴上竟拖著一個比它身體大數倍的白色尖角,是被碎屍萬段的豻獄獸虎頭上的白角,它拖著白角一路爬進了一塊大石下,再出來時尾巴上纏繞著又多了一隻黑角,豻獄獸狗頭上的黑角。


    “啊啊喔喔哦……”


    血翎魅仰頭發聲,竟是悠揚美妙的旋律,婉轉的音調猶如天籟讓人迷醉,在美妙的音律中它的身體漸漸變大,長成了六尺長,頭也如常人一般,一張臉讓人見得隻會想到一個詞:魅惑!


    猩紅的眼睛好似侵泡在鮮血中,高聳的尖耳則是靈氣招展,紫發飄揚奇異之極,背上的翅膀晶瑩透亮,唿扇著飛了起來,尾巴纏繞著黑白兩隻角消失在了太華山的群峰中,優美的音律久久迴蕩……


    隻不過一日時間太安城裏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百姓們聽到一片驚雷和隨後的廝殺聲時,知道城裏發生了大事,沉醉在春園莊裏的人也從夢境裏陡然醒來,到處都是惶恐不安的平民百姓,他們奔走詢問,但無人知曉。


    沒人敢靠近那一片慘叫不絕的區域,那裏猶如妖魔作祟,鬼怪盤踞。


    恐怖的叫聲足足持續了白日光景,當逐漸平息下來時太安城裏卻飄蕩著斥鼻的血腥味,更讓惶惶不安的百姓們感到驚恐可怖,那片城區上空好似天都被映紅了一般,滲人的血紅。


    這是太安城的百姓永遠忘不掉的一天。


    終於,城主府的人出現了,騎著駿馬在各大街小巷奔馳,喊著:“城主大人為民除害,硌豺門、焰濤門被盡數剿滅,城主大人為民除害……”


    “硌豺門、焰濤門餘孽到官府投案者可從輕發落,否則被抓獲者殺無赦……”


    “城主府發令,安撫民眾,凡被波及遭受損失者可到官府上報領取補償……”


    …………


    望著川流奔過的駿馬,聽著一道道發自城主府的法令,太安城的百姓恍如夢裏,他們從不信到不敢相信,從質疑到恍惚,從震驚到發出歡唿,太安城從白日的慘叫聲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城主萬歲!太安城萬歲!……”


    唿聲一浪高過一浪,這是市井百姓壓製多年的唿聲,壓抑了幾代人的歡唿,響徹九霄!


    太安,太安,太平,安定。


    夕陽西下,人未斷腸亦不在天涯,在太安城下。


    這裏是太安城側門,梁武立足眺望認清了方向閃身掠出:“這邊走。”


    戰天揚,沙七和玄三人跟在身後,不多時便從寬闊的官道上來到了一條蜿蜒小道,道旁花草稀零,樹木寥落,路麵上附著一層塵土,可見這條小道平日裏少有人走。


    “狡兔三窟,岑豺真不負狡詐之名。”沙七似讚美又似譏諷的說道。


    “再狡猾的兔子也躲不過獵手的捕殺。”玄木然接口。


    沙七和梁武了然如是的看了戰天揚一眼,後者歎息了一聲說道:“兔狡為得安身保命,性情溫順反而沒有一個安定之所,狡詐之人卻都是些倒行逆施者,一旦犯惡便再無心安,心不安又何處能安身?”


    遠處的山峰擋住了夕陽的餘輝,天色轉眼就灰暗了下來,四人順著蜿蜒小道轉過一個小丘後看到前方一點忽閃的燈火,梁武說道:“就是那裏。”


    荒郊野嶺能有一間屋子何其難得,若著屋子還是一間茶館,那就相當稀奇了。


    門口掛著的布旗破爛不堪,上麵的“茶”字早已在風吹日曬中掉光了顏色,屋子是用石頭和硬木壘砌而成,看似破舊卻很堅固,屋裏隻有地中的一張四方桌和門口的一個火爐,一位衣衫陳舊的枯發老人正蹲在火爐前埋頭撥弄爐灶裏的木炭煮著茶。


    “老伯在此時還在煮茶,莫非知道今日會有客來?”戰天揚來到門口問道。


    “平時這鬼地方極少有人來,可今日老朽知道一定會有客來。”老人頭也不抬的迴話,雜亂的枯發遮住了他的麵目。


    “既然少有人來,老伯卻在此處開設茶館,豈不是自斷生計。”戰天揚雙目凝神打量著老人。


    “這裏有桌,有椅,有爐,有茶,總會有人來的。u看書.uukanhco ”老人依舊不動。


    “老伯這般自信,不知茶藝如何?”戰天揚饒有興趣的問道。


    “客官喝了便知。”老人說罷就起身躬著身子在四方桌上擺了四個碗。


    “好。”


    戰天揚笑了一聲跨步入屋,四人圍著四方桌落座,老人又提來茶壺給四人倒滿茶水,此時他們才看清了老人的模樣,枯發下是一張褶皺堆積的老臉,雙眼渾濁無神,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是盯著桌上的茶碗。


    茶水冒著騰騰熱氣,戰天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出了苦再也沒有其它味道,可他依舊迴味悠長的點了點頭,笑道:“老伯的茶藝不錯,可惜煮茶的茶葉太劣了。”


    “此地不宜種茶,強生出來當然好不到哪去。”老人也笑了,整張臉都縮在了一起,得到別人的稱讚讓他很高興。


    戰天揚望向屋門對麵的窗戶,窗外是一塊小茶園,說道:“老伯獨自一人常年居住於此,難道不孤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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