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明昭並未說其他的話,但是燕傾一眼就看出了她笑容之中蘊含的溫柔,這是曾經對南贏賦都不曾有過的,南贏賦帶給她的隻有那溫柔中飽含著的濃濃的苦澀。


    燕傾唿吸一窒,心頭一緊,即便是他不想承認,也終究還是晚了嗎?


    那麽他該如何?像上一世那般隻能在遠處偷偷的看著她?說是要保護她,可最後連她的骨灰都保護不了?


    她是他的摯友,她是他的救贖,她是他的牽掛,她更是他感情的所在之處!


    可是如今即使老天讓他重活一世,仍然更改不了她已心有所屬的事實嗎?!


    這是何等的不公?!這是何等的愚弄?!又是何等的可笑?!而他又是何等的悲哀?


    燕傾的臉色有些泛白,也許是那朦朧的月色掩蓋了他本身的泛白,還是他早就練就了一副假麵,專屬於帝王的假麵,任誰也看不透,連她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也許是提到了自己最愛的人?所以在她的眼中早就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燕傾不想想多,畢竟上一世他唯一的遺憾還有後悔的事情就是她!


    “你怎麽了?”燕傾沉默許久,終於明昭感覺到了他的不適。


    看著她,燕傾搖搖頭,終於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一雙眼睛幽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看著天上的月光,沉寂。


    明昭的心中浮上一種異樣感,對上燕傾的眸子,這雙眸子此刻是黑亮黑亮的,即使是在這黑夜之中都仿若那水中孤燈一般。


    對,就是水中孤燈,這樣的眼神,明昭從未在誰的身上見到過,像是洛初,他的眼睛永遠都是亮如星辰,高高在上,清冷縹緲卻充滿了光芒與希望,總是會給她一種力量。


    像是百裏無憂,他的眼神就有一種捉摸不定,深不可測的危險之感。


    像是南贏賦,他的眼中就滿是野心與侵略。


    南贏鈺,他的眼中更多的時候是那種溫柔,習慣性的溫柔……


    可是眼前之人的眼神她真的看不懂,看不透,但直覺上一種深深的孤寂圍繞著他,從他的身上散發著,他就是孤寂的化身。?還不等明昭多想,男子忽然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之上的明月,“這月色也並沒有什麽變化啊,隻是這樣的夜晚更適合在軍營之中度過吧,篝火作樂,對酒當歌。”


    燕傾忽然之間這般說道,明昭的心頭一顫,腦中浮現了一幅幅畫麵,前世的一幅幅畫麵閃現。


    篝火作樂,對酒當歌,那不正是她最喜歡的生活嗎?自由快樂,無拘無束,沒有明槍暗箭,沒有陰謀詭計。


    拋頭顱灑熱血,有的隻有那生死情誼,她最喜歡那樣的生活。


    “不過,現在的你也很好。”燕傾說道,沒有說明,明昭卻在瞬間後懂得了他的意思,因為現在的她生活的安逸,所以並不需要去過那種生活……


    “那樣的生活你還是不要去過了,現在這樣也不錯。”這句話燕傾說的有些輕,還有些自嘲的意味兒,明昭就這麽看著他,心中疑惑越來越大。


    “看來他是真的將你放在了心上。”燕傾看著明昭的身後,說了這麽一句話來,明昭轉身看去,果然不遠處一白衣男子,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看著那踏著月色光輝而來的男子,明昭目光一定,心中微暖,他還是來了啊。


    “以後若是有事,隨時可派人來北燕尋我,將軍。”最後這兩個字狠狠的打在了明昭的心上,可還來不及看他的眼睛,男子就已經轉身離去。


    明昭忍住想要追上去的衝動,看著那抹身影,與記憶之中的某個身影完全重合,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忽然浮現心頭,眼中也出現了驚駭之色。


    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是重生迴來的?!


    可是她都能重來一次,為何他就不可能?


    可是這樣的事情的的確確讓人很難相信!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重音,會那樣叫司懿二字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前世蘇潛默!


    那種調調誰能學的上來?!


    “你究竟怎麽了?從剛剛迴來後就一直發呆,他與你說了些什麽?”洛初皺眉,有些不滿明昭此刻的表現,魂不守舍,是他對她說了什麽不成?


    “他說,若是以後有事,可去北燕尋他。”明昭喃喃說道,心中的那麽撼然還是揮之不去。


    夢中的一幕幕又仿佛再次浮現眼前,那個紅衣男子,是了!就是他!絕對就是他!燕傾!前一世的蘇潛默!


    從今日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感覺了啊!她的直覺沒有錯,而他也用那獨特的方式承認了他的重生!


    一時之間,明昭百味雜陳,他是她並肩奮戰的戰友,是她生死與共的摯友,是她貼心依賴的朋友,更是上一世還她一生清白名聲的男子!


    她千盼萬盼,終於將他等來了,兩人的友誼並沒有斷,也並沒有因為今生前世的緣故而徹底斷掉!


    “洛初,老天也許真的是長了眼睛的,或許現在的我真的對他太冷漠了些。”人家可是為了她許下了一個尊貴的諾言,他現在可是一國之君,說下的話,那都是聖旨,千金諾言,況且從前的他迴來了!


    聽著明昭的話,看著明昭的臉,洛初皺眉,有些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她極少有這種語無倫次的時候,可是現在她卻表現的有些失措,還有些驚喜?是因為見到了燕傾的緣故嗎?


    洛初一直都沒有與她說過,其實當初在夏恆,在他“死後”,他也去了另一個世界,那裏麵有她,也有他!


    雖然隻是畫麵,但是兩人之間的那種熟稔,還有那種溝通無一不是說明了兩人之間的好交情。


    甚至都讓他覺著嫉妒。


    想著,洛初也做了,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抱起女子,在女子的一聲驚唿聲中直接咬在了女子的嫩白的脖頸之上。


    “哈哈!癢!”明昭一驚,本以為他又要咬她,隻是下一刻卻感到脖頸之間一陣癢,就像是那小靈狐平日裏對她那般撒嬌一樣。


    坐在了他的腿上,抱著他腦袋,將下巴抵在他五黑的頭發之間,明昭笑道:“好好的你又發什麽瘋?”


    “發瘋?娘子難道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罪魁禍首將為夫變成了這樣嗎?一個還不夠還來兩個,娘子你到底在外麵招惹了多少爛桃花?嗯?”男人的聲音清潤好聽,可是就是摻雜了那麽一絲的委屈在其中,還有凝聚了一天的幽怨。


    明昭破功而笑,雙手捧起他的臉,看著他的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其實這人壞著呢!沒準兒現在就想著什麽壞主意要坑人呢!


    “相公,難道你娘子這般迷人,你不高興嗎?”明昭被他這麽一鬧,心中也是瞬間放鬆了不少,與洛初調笑道,洛初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鼻間聞了聞,就像是一個久久浸淫在情場的浪子一般,輕輕的親了一口。


    “娘子是個萬人迷,這為夫當然高興,隻是,娘子現在隻需要迷倒為夫一人就好了,不然省的明兒個誰倒了黴,那麽娘子可就真的成為了萬人大坑了。”洛初說道,一雙眼睛此刻忽然顯得有些邪魅,明昭感到心頭不妙,抬腿翻身,運氣輕功,起身就想跑。


    然,下一刻,腰間手臂一緊,明昭整個人又給撈了迴去,魅人的聲音從身後穿了過來。


    “娘子,時辰不早了,為夫這就伺候娘子更衣就寢。”


    明昭黑線,然而隻能放棄掙紮隨,與男子消失在那紅羅帳中……


    第二日,這明昭的感受就是……


    豔陽高照,日上三竿,不要說皇家了,就算是平常人家,這女主人睡到這個時辰也是極為不好的行為,並且有些人還要早早起身就去公婆身邊伺候著。


    想想那些,明昭就感到可怕,還好,她並不用經曆那些,她的公公乃是當今聖上,萬萬人之上,無數人鞍前馬後伺候著,根本就不需要她來,至於婆婆嘛,正經的婆婆早就不在了,就連一個掛名的婆婆都跑了。


    現在就算是她想勤勞一下,那都是沒有機會了。


    太子府中又安靜了下來,玄真子不知道又跑去了哪裏,當他們迴來的時候,聽竹妃說,他離開太子府已經許久了,就在她進了林子不久後的幾天,就離開了。


    這一天玄真子神神秘秘的,真是讓人看不透,也扯不清,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高人吧,不縹緲一些,哪裏來的神秘感?


    明昭躺在寬敞的大床之上,身上蓋了一張錦被,仔細看去,身上還有著洛初的傑作,青色的中衣鬆鬆垮垮,隻係了一條帶子,隨時都有可能脫落。墨黑的秀發垂直柔順,貼在她的身上,垂在被子上,別有一番俏皮慵懶。


    竹妃帶著侍女們端著洗漱的東西走了進來,即使看過了無數遍明昭這副模樣,她還是有一種想要流鼻血的衝動,即使她也是個女子,但是這種感覺,是個人都會明白的。


    “咳!太子妃,屬下伺候您洗漱更衣吧,您與元公子定的時間快到了。”竹妃輕咳一聲說道,看著那大床上的女子躺在床上,一手支起,慵懶的看著她,竹妃就感到一陣熱血翻湧,怪不得,主子能夠如此著迷,不說平時的明昭怎樣,就隻單論現在的明昭舍她其誰?!


    “哦。”明昭輕聲答應著,想著自己就直接坐起了身來,隻是還未等起來,撲通一下又倒了下去。


    “太子妃?!”竹妃一驚,趕緊的大步走了上去,探查女子的狀況。


    明昭眨眨眼睛,看著竹妃搖了搖頭,緩了一會子,“沒事,隻是暈了一下。”


    “屬下這就去找太醫!”


    “不用了,許是這幾天太累了,昨日有些受了涼,輕微的風寒支證罷了,不礙事,休得大驚小怪。”明昭撫了撫額頭,最後一笑。


    “我還沒有那麽嬌氣,伺候我洗漱更衣吧,我有些餓了。”說著明昭就掀開了被子,那些曖昧的痕跡直接就入了竹妃的眼,竹妃聽到了她的話,也微微放心了一些,也許是這樣也說不準,再加上昨日她就沒怎麽進食,今日早膳又錯過了,就算是個正常人也是會暈的吧。


    竹妃想著,也就隨了明昭,趕緊的伺候著這位祖宗,洗漱、更衣、用膳,明昭也是極其的給了麵子,比平日裏要多吃了一碗飯,這樣竹妃倍感安慰。


    洛初中午並沒有迴來,明昭知道他身為一國太子,現在又趕著在這麽個時期裏,當然有他要忙碌的許多事情,所以也不會鬧他,再加上晚間那人極會瘋鬧,明昭也是懶得再看見他了。


    看了看日頭,明昭也就直接帶著竹妃出門了,可是剛剛跨出太子府的大門,明昭就看到了一人,渾身黑衣,硬朗的麵龐,也是增添了無數的風霜,這讓他看起來仿佛成熟了許多,也能夠輕易看到他眉宇之間的疲憊。


    他沒有說話,而是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那裏,緊緊抿著唇,看著她,眼中透露出不可描述的倔強與……思念。


    “小信子。”不知過了多久,明昭還是輕輕喚到,就這麽一聲,就讓前方男子紅了眼眶,這幅場景似曾相識,他一直保護著她,從小到大,甚至前生他早早的就為了她丟了性命,今生更是生死相隨,舍命相護。


    可是她身為主子,實在是有些太不著調了一些,明明知道他還有他們這一生隻會有一個主子,可是她卻久久都沒有喚迴他們,任由他們還在瘋狂的尋找著她這個主子。


    洛初給她的生活太過美滿,使得她竟然因為沉浸在洛初的溫柔之中,而忘記了許多事情,不,也許是故意忽略?


    明昭說不清,也不想說,但是既然他們尋來了,她也該挑起她原有的責任了,這是她昨日裏站出去時就已經準備好的事情了!


    “屬下,拜見主子!”司信聲音不變,隱含顫抖,明昭走了過去,雙手緩緩將其扶起。


    “嗯,辛苦了。”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司信覺著仿若做夢,置身於雲裏霧裏。


    竹妃搖頭,明昭無奈,拍了拍司信的肩膀,輕聲說了一句:“走了。”


    就像是從前那般,去哪裏她都會對他這般說一樣,從未變過,他一直都跟隨在她的身邊,他們是主仆,但更多的時候是戰友,是朋友,更是親人,這是明昭給他的,有明昭的地方才是他、他們的家。


    看著她的背影,司信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些哽咽,竹妃看著他,理解一笑。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明昭收下了司信,那麽就代表,屈凜衛的主人又迴來了,她又重新接管了屈凜衛,她與夏恆之間再次牽起了聯係,再也斷不了了,也代表著,她重新的擔起了那一副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太沉重的擔子,許是一生一世的擔子也說不定。


    但是明昭就是好不猶豫的擔當了起來,為了夏恆,但更是為了他們!像是可愛的親人一般的存在!


    明昭舍不得他們,這一點,她必須承認!且從來都不會否認!


    南贏鈺迴去了,但是將屈凜衛留給了她,或者說重新送還到了她這裏。


    “懿親王近兩年身子有些差,在兩年前與三皇子等人的鬥爭之中受了一次重傷,直到現在總是會舊疾複發,今日天還未亮就差尹岑前來報信了,還托屬下給主子帶句話,讓主子不用擔心夏恆之事,勿忘,念安。”最後兩字還是讓明昭心中更多了幾分遺憾還有無可奈何,隻希望今後那個內心柔軟的男子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明昭沉默,司信與竹妃就靜靜的站立在她的一旁,耳邊能夠聽到從窗外樓下傳來的街道上的喧鬧的聲音,明昭向外看去,天空湛藍,但陽光卻不是那麽充足,總是會有一片兩片的雲將它掩藏起來,現在看著它,心情莫名的有些煩躁。


    忽而,傳來敲門的聲音,竹妃前去開門,第一個明昭見到的就是許久未曾見麵的元鷹了,元贏還是那副樣子,並沒與多少變化,雖然他現在早就成為了西夷國權勢滔天的親王。


    這就是元鷹最是彌足珍貴的一點,上一世也就是這般,才會有了那般轟轟烈烈的愛情吧。


    眼角餘光掃到了元鷹的身後,明昭挑眉,她們怎麽會來?


    “臣女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臣女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蕭筱還有唐棠兩人整齊劃一的走在元鷹的後麵進來,大方有禮,倍顯大家規範,隻是那蕭筱時不時顫抖的睫毛出賣了她的想法,還有唐棠,她們之前雖然相處較短,但是她發現,唐棠並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女子,隻要她一說謊,脖子根就會泛紅,並且目光愈發的敢與人直視,恐怕這也是跟她乃是一介武將之女有關係吧。


    明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們,當然還有他,元鷹,不明白這幾人怎麽會走到了一處去,她記得今日明明是要與元鷹見麵的才是。


    她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原因定然與元鷹脫離不開就是了,明昭微微皺眉,看她們一眼,又看了笑眯眯的元鷹一眼,心中有些數。


    ------題外話------


    燕傾輸到底也是一個令人心疼的男子,他不會說什麽,但是他認為值得事情,他義無反顧,這就是他,拿得起放不下,但卻能瀟灑成全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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